第321章 自私的男人
“這個事情的決定權不在於我，而在於吳曉佩，要是她硬堅持要，硬要姍姍回來，我也隻能……隻能讓姍姍回來了。老弟，你還不了解吳曉佩的性格，這個人要是惹惱了，真翻臉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你總不想看到吳曉佩天天到興南來找我哭鬧吧，那樣我的臉還不丟盡了，怎麽正常工作啊。她要是再疑神疑鬼說我在興南搞女人，那我更說不清楚了，豈不是壞了我的前程?現在我回去地少，她就一個勁兒嘟噥我在興南是不是有女人了，唉……”方明哲又深深地歎了口氣，“如果吳曉佩一定堅持要，為了大家都好，為了大局，為了麵子，為了和睦安定，我也隻能答應她了。”
我呆呆地看著方明哲：“可你有沒有考慮到藍主任呢？有沒有考慮到姍姍呢？”
方明哲一臉無奈地看著我：“我昨晚想了很久，我都考慮了，我知道藍月需要姍姍，姍姍也需要媽媽，可畢竟，我和藍月是離婚了的，而且藍月是個堅強的人，她能撐得住的，前幾年沒有姍姍，她不是一樣過來了。還有，姍姍在我這裏，也一樣能享受到父愛，吳曉佩也一樣能給她母愛，孩子是受不了委屈的。
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姍姍到我這裏來，藍月也減輕了包袱，她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沒有了包袱，輕裝前進，事業會進步地更快更好。關鍵是姍姍回來了，吳曉佩就不會老是煩擾我了，不會影響我工作了，我可以安心在興南好好做事，幾年後，我或許就能殺回江城裏去。另外，以後等吳曉佩再懷孕了，姍姍還可以再回到藍月哪兒去嘛。”
我看著方明哲，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自私，為了自己所謂的事業，為了自己的前程，不惜傷害藍月，不惜犧牲親情。原來，他所謂的一直還牽掛著藍月的那份癡情，也不過是在不影響他前程前提下的，如果二者發生了衝突，他還是會選擇後者。
我心裏一陣冰冷，有些沮喪，看著方明哲：“方大哥，要是嫂子不再懷孕，那姍姍豈不是就不能回藍主任那裏去了？”
方明哲臉上一陣不悅：“老弟，你怎麽詛咒我們呢，你剛才還說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你現在又這麽說，這話哥哥我可不喜歡聽。”
我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些冒失，忙說：“對不起，方大哥，我不會說話，冒失了，我隻不過是個假設。當然我知道，你們以後一定會有孩子的。我的意思是說，要是你們好久才要孩子，那姍姍不是要好久才能回到藍主任身邊嗎？”
“嗬嗬，老弟，我怎麽看你對藍月比我還關心啊，我看你是偏向藍月的，是不是啊？”方明哲突然臉上露出了捉摸不定的笑。
“嗬嗬，方大哥不要想多了。”我的心咯噔一下，笑著說，“我說這話，是從人之常情出發的，從姍姍的角度出發的，從一個做媽媽的角度出發的。其實換位思考，你也會這麽想的。”
“嗬嗬，老弟不要誤會，我剛才和你開個玩笑，我當然知道你沒多想。”方明哲的臉色很快恢複了常態，“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也理解藍月的處境，但你也要理解我的處境我的想法。”
我一時無話可說，端起一杯酒，自個兒喝下去。
方明哲說：“當然，要是吳曉佩能主動放棄，這最好不過了。昨晚我做了她很長時間的工作，就是不行，在電話裏哭地一塌糊塗，說已經委托江老弟你了，如果你還不去行動，就讓我這幾天必須辦，說如果我不辦，她就要來興南坐在我辦公室裏和我鬧，說我經常不回家，是不是這裏有小妖精把我迷住了，她要來捉妖。到時候她這麽一鬧騰，你說大家是信還是不信我在外麵搞女人了？傳到江城裏去，你說我還怎麽進步？難道我的前程就因為這點小事而毀了？所以這事的主動權其實不在我這裏，而在吳曉佩那裏。”
在方明哲心裏，自己的前途和進步永遠是第一位的，我明白了。
同時我也聽出來了，方明哲不敢因為這事硬和吳曉佩對抗，將包袱甩給了吳曉佩，好像自己對這事毫無責任。
看來要留住姍姍，還得從吳曉佩身上下手，我開始意識到自己找方明哲走錯了一步棋。
一想到姍姍離開藍月後藍月和姍姍的悲傷情景，我的心就酸起來，這世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殘忍的事呢？
“來，兄弟，這事你別為難操心了，我知道你是藍月的下屬，老部下，對老上司感情深厚，其實我為藍月有你這樣忠心耿耿的下屬而高興，我為藍月高興。”方明哲看著我，“這事我相信藍月也能想通的，當然我不會很快找藍月的，我采取拖延戰術，找各種理由給吳曉佩拖，等實在拖不過去了，我再去找藍月。或許吳曉佩過幾天就又改變主意了呢，這女人的心思啊，就好像六月天的天氣，說變就變……”
我知道方明哲是在敷衍搪塞我，回避這事，可我這會也說不出什麽來，心裏隻有一陣陣悲哀和沮喪。
我喝起了悶酒，方明哲也有些不大開心，也喝起悶酒來。
很快桌上的兩瓶酒被我和方明哲幹掉了。
我和方明哲都有些醉意，而方明哲的醉意明顯比我大多了。
方明哲的舌頭有些打轉，搖頭晃腦看著我：“江……江老弟……你還年輕，不知道這生活啊，婚姻啊，家庭啊……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麽簡單，那麽條理順暢……生活其實很無奈的……包括婚姻和家庭……很多時候，我也很無奈……在人生中，許多的成功與得失，並不是我們所能預料到的……
所以，別……別把我們自己想的太完美，很多事也並不是我們……能夠承擔的，別把自己……當超人……不要去計較，更不要去埋怨，如果……如果我們已經盡力，這就已經夠了，我們是人不是神，別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這不是偉大，自己要對自己好一點……你不必為這事背包袱，我知道你……你盡力了……”
我的頭暈乎乎的，看著方明哲斷斷續續高談闊論的樣子，心裏想著藍月，想著姍姍，很想哭。
吃完飯，大家上車，方明哲非要陪我回老家去看看我爸媽。
“兄弟，走，回咱家，去看看咱爹咱娘。”方明哲坐在車後座，酒氣濃鬱地說。
司機於是開車往我家方向去。
路上，方明哲酒意未消，又給秘書和司機上起了課。
“你們倆都是我的身邊人……身邊人，知道嗎？”方明哲搖頭晃腦地說，“你們倆好好跟著我，給我搞好服務，我……我虧待不了你們……”
“謝謝，謝謝您！”秘書和司機都媚笑著，“我們一定好好幹，聽您的話，為您服好務。”
“嗯……聽話就好……”方明哲說，“跟著我幹的，聽我話的人，我都不會虧待……凡是不聽話的，和我對抗的，都……都不會有好下場……”
方明哲這話顯然指的不是秘書和司機，開始借題發揮了。
“你們倆耳朵都給我豎直嘍，下麵那些人，有什麽事，有什麽消息，都要及時給我匯報……不管是什麽人，不管是誰，凡是對我有意見的，都要給我說……在興南，我就是老大，我說了算……”方明哲的口氣有些放肆。
秘書和司機顯然已經習慣了方明哲的樣子，頻頻點頭：“您放心，我們保證是您最忠實的下屬，保證百分之百終於您！”
“嗯……我對你們是相信的，我對你們是放心的……”方明哲說著，腦袋靠在座椅後背，睡著了，呼呼打起呼嚕來。
這就是大人物的另一麵，這就是大人物在自己親信麵前的另一麵，我不覺得奇怪，我相信很多大人物在自己的親信麵前都是這樣的，人物再大也是人，也需要有個發泄傾吐的對象，而對於凶險莫測的圈子來說，自己的秘書和司機無疑是最好的傾吐對象，方明哲當然也不例外。
方明哲一打起呼嚕，司機開車就平穩起來，好像生怕把方明哲顛醒了。
秘書回頭和我說話，聲音也很小。
“江主任，這次到你家去看大叔嬸子，是老大早就安排好的了，我讓飯店老板殺了幾隻野生大雁，放在車後麵了，給二老帶過去，冬天也好保存！”
“這太客氣了。”我推辭道。
“別客氣，應該的，老大可是經常把你掛在嘴邊的，他還專門給你老家鎮上的負責人說了，要他們照顧好你家裏。我們都看出來了，在老大心裏啊，你就和親兄弟是一樣的呢。”秘書笑著對我說，“江主任，有機會多在老大麵前給我們美言啊。”
“是啊。”司機也邊開車邊說，“江主任，咱們可是老鄉啊，都是興南人，這親不親故鄉人呢。”
秘書和司機混跡在圈子裏久了，顯然也老於世故，精於世俗。
很快車到了我老家藍楓村。
我看到了村旁那彎彎的月亮河，還有河邊楓葉落盡、寒風中蕭瑟發抖的楓樹林。
這時方明哲醒了，酒也醒了，摸過水杯喝了幾口水，看著外麵：“哦，到了，到咱家了，兄弟，我看見那片柳樹林了，還有那條藍色的月亮河，藍楓村，這名字真有意思，有創意。”
我笑笑：“什麽有意思，創意在哪裏？”
“嗬嗬……”方明哲笑了笑，摸摸腦袋，“沒什麽，就是感覺這名字挺美的，好山好水出聖人，老弟，你就是這藍楓村裏的聖人呶……”
大家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