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下一個不知輪到誰

  次日早飯後，方明哲的秘書帶著方明哲的專車來接我。


  我告別爸媽，離開故鄉，離開我的藍楓村。


  “方大哥昨晚很晚才睡吧？”路上我問秘書。


  我知道方明哲昨晚開會了。


  “是的。”秘書坐在前排，回過頭，帶著謙卑的笑，“昨晚他專門開會討論研究了下一步的計生工作，同時對昨天下午發生的事，對相關人員，會議做出了處理決定。”


  “怎麽處理的？”我看著秘書。


  “有的降級，有的撤職，有的開除公職，有的被司法調查，反正隻要相關的，一個沒漏。”秘書帶著討好的語氣對我說。


  我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這個處理結果在我意料之中。


  車子出了大山，我的手機了信號，來了短信，一看是萍兒的：“楓哥，我爸媽昨晚回來了，我和他們通電話了。”


  既然萍兒爸媽回來了，那麽我就應該去看看他們。


  萍兒給我發短信說這事，顯然也是想讓我過去坐坐的。


  於是，我讓司機繞了個彎，去了萍兒家，正牌女婿拜見正宗嶽父嶽母。


  萍兒的父母見了我，分外高興。


  萍兒已經給他們通報了我們元旦結婚的事，他們自然是同意的，同時詢問我我爸媽的想法。


  我說了以後，他們連連點頭，很開心。


  和萍兒的爸媽談了一會，喝了幾杯茶，我起身要告辭。


  萍兒媽媽讓我等下，去了裏屋，接著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遞給我：“小江，這個你帶回去。”


  我一愣，看著萍兒媽媽：“媽，這是什麽？”


  來之前，萍兒可沒有說她媽媽要我帶一個大信封回去，我愣愣地看著萍兒媽媽手裏的大信封。


  萍兒媽媽笑了：“這是我和萍兒爸爸給你們結婚準備的錢，這是5萬塊，萍兒沒回來，你來了也一樣，帶上，你們結婚用得著。”


  “啊”我一怔，“媽，這……萍兒知道嗎？”


  “爸媽給孩子錢，還用提前下通知嗎？傻瓜！”萍兒媽媽慈愛地看著我，“爸媽知道你們結婚是要花不少錢的，這城裏不比農村，該講的麵子還是要的，怎麽著也不能太寒酸了。”


  我和萍兒早已說好，結婚不用父母的錢，我媽昨天硬把5萬塊錢給我了，我正心裏不安，這萍兒的媽媽也要給錢，而且萍兒還不知道，我怎麽能收呢？收了這錢，我該如何向萍兒交代呢？

  “媽，這錢不能要。”我說，“我和萍兒早就說好了，我們都是大人了，自己能掙錢了，該回報父母了，我們結婚，一切從簡，不用家裏老人的錢。”


  “那怎麽行？傻孩子。”萍兒媽媽不答應，“你們再大，在我們眼裏還是孩子，永遠都是孩子，我們的錢雖然不多，可也是父母的一點心意，父母攢錢幹嘛的？不就是給孩子用的嗎？好孩子，聽話，拿著。”


  說著，萍兒媽媽硬往我手裏塞信封。


  萍兒媽媽的話和我媽說如出一轍，我聽得心裏陣陣感動。


  “媽，可是，萍兒……我還沒和萍兒說呢！”我說。


  “這個不用說，萍兒要是敢批你，我替你做主。”萍兒媽媽笑著說，“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做父母的心意是必須要盡的，以後你們就獨立自主過日了，要學會生活了，學會柴米油鹽粗精打細算了，手裏多一點錢是必須的，也是必要的。”


  我無法推辭嶽母的心意，隻得接了大信封，放進口袋裏。


  “哎，這就對了，這才是好孩子。”嶽父嶽母喜笑顏開，一人拉住我一隻手，“孩子，回去告訴萍兒，在老家舉辦婚禮的事不用操心，我和你爸會幫助親家一起操事好的，你們到時候隻管回來就行了。”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孩子，點點頭：“爸，媽，我走了！”


  嶽父嶽母依依不舍送我到車前，目送我遠去。


  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在萍兒家裏，在萍兒的父母眼裏，我是一個兒，不是半個。


  我和萍兒原來的打算全盤泡湯，我此次回家，爹娘給了5萬，嶽父嶽母給了5萬，整整收獲了10萬塊帶回去。


  車到興南縣城，直奔辦公樓下，秘書請我上去喝杯，說方明哲在等我。


  我隨秘書去了方明哲辦公室，方明哲正在悠閑喝茶，見我來了很高興：“兄弟，坐，喝茶，嚐嚐我剛泡的鐵觀音。”


  秘書輕輕把門關好，出去。


  我坐下看著方明哲：“方大哥，你今天很悠閑啊，嗬嗬。”


  “是啊，精神很爽啊，哈哈……”方明哲隨手拿起一份紅頭文件給我，“看看，我為你報仇雪恨了，這幾個雜種都被我處理了。”


  我拿起來看了一下，正如秘書所說，處分地都很嚴重。


  “處分不輕啊。”我說。


  “怎麽樣？快意不？哈哈……”方明哲看著我笑，“肚子裏氣消了吧？”


  “嗬嗬。”我笑笑放下紅頭文件。


  其實我知道，方明哲絕對不僅僅是為了給我出氣，才如此大動幹戈要處理地這麽嚴重。


  果然，方明哲又說了：“哼，鄉鎮裏這幫人，我要不給他用個殺手鐧，他們就不知道我的厲害，都盤踞在自己那二畝三分地做土皇帝，上麵的聲音到了那裏有的還愛理不理，陽奉陰違。昨天正好來了機會，我正好抓個典型，狠狠整治一下，樹立上麵的威信。”


  我笑笑點頭，其實說樹立上麵威信，不如說是樹立方明哲的威信。


  “我來了這段時間，城裏各部門我基本都理順關係了，就是這些鄉鎮，一個比一個牛逼，我正琢磨這事呢，嗬嗬，正好遇上昨天，這機會還是你給我的。”方明哲笑著，“兄弟，咱倆真有緣分啊，我能做興南一把，其實也是你給我帶來的機會，沒有你那個優盤，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能做興南老大啊，嗬嗬，醫院的老雷，估計很快就到另一個世界了，自做自受。”


  我想起了因為耿小麗而被我弄進去的雷院長，想起了順藤摸瓜進去的一大批人，包括方明哲的前任，不由有些驚心動魄。


  我實在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我本無意這麽折騰，隻想給耿小麗找個工作的。


  我不由慨然，人生如夢，今日春風得意陽關大道，明日囫圇入獄陰間地府，江山代有人才出，下一個不知又該輪到誰了。


  “對了，昨晚我們的會議，還下發了一個規定，你看看。”方明哲又遞給我一個紅頭文件。


  我一看，是一個關於進一步規範計生工作、密切和群眾關係的若幹規定。


  “計生工作不能鬆，要抓，可不能因為這個亂來。所以，昨晚我們出台了一係列規定，改變單純罰錢的辦法，要求從平時查訪、宣傳教育等方麵入手，加大源頭的治理，堵住超生的途徑，堅決不準使用暴力，不準打著工作的名義勒索百姓魚肉鄉裏，一定要走出一條非暴力的新路子。”方明哲信心十足地說。


  我點點頭，低頭認真看文件。


  看了半天，我抬頭看著方明哲：“方大哥，好啊，你的新思路完全可以再弄一篇稿。幹脆，現在就開始，你給我詳細談談你的思路。”


  方明哲聽了很高興，兩眼發光：“兄弟，不愧是優秀記者，隨時都能發現新聞線索，嗬嗬，好啊，太好了。”


  “那咱們開始談吧，談完我就回江城。”我說著掏出采訪機和紙筆。


  “嗬嗬，這麽快就想回去了，是不是想念小嬌妻了？”方明哲調侃我，又說，“不在這裏談，走，我們這就回江城，路上邊走邊談。”


  “我們？”我看著方明哲，“方大哥，你今天也回去？”


  “是啊，我也去江城，去辦點私事和公事，咱們正好一起走。”


  “那好，那咱們這就走吧。”我收起采訪的東西，站起來。


  我和方明哲下樓，秘書早在車上等著了。


  我們出發直奔江城。


  路上，方明哲給我談了他的新觀點和新思路，我邊聽邊記。


  方明哲的思路很具有前瞻性，總攬全局，立意很高。


  比起管理衛生係統，方明哲顯然是更適合於做宏觀的工作，這可能是和他的經曆有關係。


  比起上次我專訪方明哲，方明哲現在的思路和口才大不相同，這顯然是因為方明哲更熟悉基層的原因。


  我邊聽邊記，腦子裏邊醞釀初稿。


  方明哲起勁地說著，我認真地聽著記著，腹稿逐漸在我腦子裏形成了。


  采訪終於結束，方明哲住了口，我也鬆了口氣，看看外麵，車也到了江城。


  “方大哥，你到哪裏，先回家？”我問方明哲。


  “我不急，沒什麽急事兒！”方明哲說。


  “哦，那就先麻煩把我送到報社吧！”我說。


  方明哲看看手表：“都快11點了，你還去報社幹嘛啊？幹脆，回江城大學小麥那裏吧，吃完午飯，下午去上班，多好啊。再說，我還想去你和小麥那裏認認門呢，怎麽，不歡迎我去做客？”


  “嗬嗬。”我笑了，“哪裏敢不歡迎老兄呢，歡迎，熱烈歡迎，好，回大學。”


  “那就好。”方明哲對司機說，“去江城大學！”


  車子很快到了江城大學，到了萍兒宿舍門口。


  我下車邀請方明哲和秘書一行進去坐坐，方明哲下了車，秘書卻沒下車，說還有事要去辦，一會過來。


  方明哲衝秘書點點頭：“去吧，按我說的辦，辦完後抓緊回來。”


  秘書點頭：“您放心，一定辦好！”


  我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開門請方明哲進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