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造人是門技術活
“楓哥，從這今天這一刻起，我們就是夫妻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出了婚姻登記處門口，萍兒看著我，表情幸福而嚴肅地說。
看著萍兒莊嚴的神情，聽著萍兒深情的話，我不由自主點點頭。
“走吧，楓哥，讓我們一起往前走，無論前麵有多少風和雨，我都會和你在一起。”萍兒挽起我的胳膊，靠在我身邊低語，“今天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今夜就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我抬起頭，看看天空，太陽正在西下，晴空裏，我看見了一輪白淡的彎月，在藍天的映襯下，這彎月竟顯出幾分淒涼和憂鬱。
揣著鮮紅的結婚證，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宣判了一般，隻是不知道自己被宣判幹嘛了。
萍兒的心情顯然不錯，挽著我的胳膊，輕輕晃著，和我一起走在秋日落葉的馬路上。
“楓哥，我覺得老五其實說的有道理，畢竟我們是從農門裏出來的子弟，我們沒有後台沒有關係，我們隻求能有一個平靜平凡的生活，那圈子裏確實布滿迷局，充滿驚濤駭浪，在圈子裏活得太累。我們還是要麵對現實，既然那條路走不通，我們還有別的路，我們生活的路還很寬很長，我們的未來還要很美好，你還有我，我們還有夢。
既然現實已經是這樣了，那我們就勇敢去麵對吧，或許那圈子裏的東西，本來就不屬於你，不屬於我們，或許，我們本來就注定是這樣的命，過去的一切，就當是一場夢吧，現在夢醒了。”
我痛苦地默默聽著萍兒的話，雖然我不願意接受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服輸，可是對於現實，血淋淋的現實，我無話可說。
“即使全世界遠離了你，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做你忠貞不渝的妻子和女人。”萍兒將手放進我的手心，繼續說，“我們不求功名，不求騰達，不求做人上人，不求傲視群雄，我們隻求平凡，在平凡的世界裏過著平凡的生活，對我而言，平凡平淡平靜就是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
萍兒的話讓我怦然心動，我不由想起《平凡的世界》，想起藍誌遠寫的那些讀後感。
晚上，在西餐廳單間裏，輕柔的音樂環繞著我們，我和萍兒老五英姐一起吃西餐。
老五要了紅酒，對大家說：“今天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我們要好好喝一杯！”
“對，是要喝一杯，祝賀小江和萍兒百年好合！”英姐說。
萍兒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紅光，眼裏飽含著美好的期望，主動也請求喝紅酒。
倒好酒，老五舉杯：“女士和先生們，大家一起祝福美好的生活，祝福美好的因緣，祝福人生裏那無數美好和破滅的夢想幻想。”
大家一起舉杯，萍兒興致很高，一口就幹掉了。
老五看著我：“江楓，我單獨和你幹一杯，祝賀你娶到萍兒，祝賀你獲得新生，祝賀你舊夢想的破滅和新夢想的再生。”
我苦笑，舉起杯子。
“別這麽愁眉苦臉的，今天是你和萍兒大喜的日子，打起精神來，兄弟，要做地像個男人一樣。”老五伸手拍拍我肩膀，“兄弟，所謂有失有得，是的，今天你失敗了，夢想破滅了，但明天你還有機會，你還能成功。雖然一個人隻擁有一次生命的機會，卻可以擁有無數的夢想。你不能因為失去一個夢想，而拋棄所有的夢想。”
“老五說得對。”英姐插話進來，“小江，每個人的一生總要經曆很多挫折，沒有人一生是一直平坦的，我們也不願看到你為之奮鬥的夢想的破滅，可沒有辦法啊，這就是宿命吧。但你可以重新樹立夢想，重新樹立生活的走向。如果你不肯重新開始，選擇鑽牛角尖，一條胡同走到底不肯回頭，那就幾乎等於放棄自己，那你真的是完完全全的破滅了。”
我陷入沉思。
老五大大咧咧說：“老六，沒多大的事，天是塌不下來的，夢想破滅後，你應該選擇奮起，而不應該沉淪。既然生活還在繼續，還有什麽值得恐懼的呢？讓自己沿著生活的路走下去。如果世上沒有天堂地獄來世輪回，那我們就更應該珍惜今生，就算有來世，也不知道我們還會不會是人呢。既然現在還是人，就做人該做的事。既然人生到處有險境，我們就去克服它，而不是被它所打敗。
兄弟，聽五哥的，從今天開始，振奮振作起來，好好生活，揚起理想的風帆，創造無悔的人生。從現在起，你不再是為自己活著，還有萍兒，你還得為萍兒活著，以後你還得為你們的孩子活著……我靠，這才登記，我就說到下一代了，是不是說的太早啊？你們什麽時候開始造人工程啊，這活兒可是需要技術的，你們懂不懂這技術活兒啊？”
老五說著說著就下道了。
英姐和萍兒都樂了，萍兒伸出拳頭打老五肩膀，老五誇張地叫著：“哎呀，好舒服，比推拿按摩效果還好啊，免費敲背啊……”
英姐和我還有萍兒一起喝了一杯，說：“不容易，這一天終於到了，終於走到了這一天，好好珍惜，好好生活，互敬互愛，互相包容，或許你們慢慢就會體會到，這愛情和婚姻還是有區別的，當愛情走進了婚姻，浪漫和激情就會逐漸被柴米油鹽所取代，就會逐漸被責任和習慣所充斥，就會開始麵對真實的生活，相濡以沫的生活，祝福你們，攜手走下去，走到永遠。”
“謝謝英姐！”我和萍兒一起幹杯。
然後英姐看著萍兒，突然若有所思，對萍兒說：“萍兒，走，陪我去趟衛生間。”
萍兒不知所裏，起身跟著英姐出去了。
英姐和萍兒出去後，老五遞給我一支煙，點著，然後看著我：“老六，你和萍兒結婚的事，藍月知道不？”
“不知道，我們誰也沒告訴，而且又很突然！”我說。
“嗯……不過我覺得藍月很快就會知道，英姐知道了，藍月還不就很快知道了。”老五說。
“知道就知道，我們又不是做賊。”我突然心裏有種賭氣的感覺，“我和萍兒是光明正大結婚，誰知道都無所謂。”
“你希不希望英姐告訴藍月？”老五問我。
“隨便。”我說。
“其實我覺得，還是你親自告訴藍月比較好，最好英姐還是不要告訴。”老五說。
我抬頭看著老五：“為什麽？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應該明白，不要問我為什麽！”老五突然顯得有些煩躁，“這世上到處都有矛盾，任何事都有矛盾，你自己的事，還是需要你親自去麵對。”
我不由心裏有些煩亂，藍月到底在幹嗎，為什麽沒有音訊，她怎麽就不關心我了呢？
同時我又想到，我已經為人夫了，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想那些不現實的事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呆在萍兒身邊，好好和萍兒過日子。至於藍月的生活和愛情，都已經和我徹底無關，我沒有資格去想這些了！
我離開了報社，離開了這個圈子，今後也沒有機會和理由見到藍月了，隨著我夢想的破滅，我和藍月最基本的接觸和聯係也湮滅了。
我心裏巨大的悲涼和酸楚，這一切真的就過去了嗎？這所有的一切都要永遠成為過去了嗎？我和藍月從此就真的走在不同的路上了，從此就真的人海兩茫茫了。
我心裏流出悲酸的淚，我的靈魂在絞痛中顫栗。
我猛吸一口煙，重重噴出一團濃煙，扭轉頭，怔怔的眼神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彎彎的月亮爬上來，寂寥地掛在深邃的夜空。
我端起酒杯，將一大口紅酒喝了進去。
老五沒說話，默默陪我喝著。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紅酒雖然度數不高，但後勁大，上頭後暈乎乎的。
我想讓自己迷醉，讓自己在渾渾噩噩中度過難捱的每一天，所以我想喝酒，想喝醉。
老五看著我的樣子，突然笑了。
我說：“老五，你笑什麽？”
“我笑你是個懦夫，看你總想在逃避，你以為一醉真的可以解千愁？”老五看著我，“錯，兄弟，借酒澆愁愁更愁，聽我的，抓緊調整自己心態，麵對現實是最重要的，不要再留戀那往昔的燈紅酒綠了，那不屬於你，那本來就不是你的，你隻不過是那圈子的匆匆過客。其實每個人都是那圈子的過客，隻是有的人停留時間長，有的人停留時間短而已，你能這麽快解脫出來，實在是萬幸啊，哈哈……”
老五麻木不仁地笑著。
我知道老五暫時說服不了我，因為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唉，從天堂到地獄啊。”我歎息了一聲。
“狗屁，什麽天堂什麽地獄？那圈子就是天堂？做記者就是天堂？做普通百姓就是地獄？經商種田就是地獄？全國十好幾億人，那圈子裏有幾個？難道大都數國人都是在地獄裏？你看我在地獄裏嗎？你爸媽在地獄裏嗎？萍兒在地獄裏嗎？”老五一連串反問我，“我看根本就是你腦子裏意識有問題，滿腦子還是榮華富貴紙醉金迷，醒醒吧兄弟，咱們做個商人多好，有事做，有錢賺，有自由，這樣的日子比什麽都快活。”
我苦笑不語，低頭默默喝酒。
這個時候，我們誰都很難說服誰。
一會萍兒和英姐推門進來了，英姐臉上笑嘻嘻的，萍兒臉上紅撲撲的，呈嬌羞狀。
坐下後，大家繼續喝酒吃菜。
萍兒也喝了不少，臉色更加紅了。
我自己喝了一瓶多紅酒，感覺酒勁挺大的。
一會英姐說了：“今晚就這樣吧，小江和萍兒還要早休息呢，不打擾你倆的美好時刻了。”
說著英姐看看我和萍兒，萍兒臉上又飛起了紅暈，我傻乎乎地沒反應。
“小江，萍兒不是很明白，沒經曆過，你要細心溫柔點啊。”英姐曖昧地看著我說道。
我傻乎乎點點頭：“我知道了！”
萍兒羞得滿臉通紅。
老五怔怔地看著萍兒和英姐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