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小人的嘴臉

  我看了看吳非：“哦，吳主任啊，我們要出去吃飯呢。”


  萍兒也禮貌衝吳非點點頭。


  “那要不要搭我的車出去啊？”吳非皮笑肉不笑地說。


  “謝謝，不用。”我還沒說話，萍兒搶著說了。


  “不麻煩了。”我也說。


  吳非點點頭，帶著居高臨下的目光：“那好，走了，再見嘍。”


  說著吳非的腦袋縮回了車裏，車子開始慢慢啟動。


  這時我聽見正在移動的車內另一人在問吳非：“吳主任，哦不，吳總，這人是誰啊，他旁邊那妞不錯。”


  “嗬嗬，叫我吳主任也可以啊，我還是社辦主任啊。”吳非的聲音很春風得意，“你說他啊，我們單位剛開除的一個職工，犯了錯的，曾經是大名鼎鼎的記者部副主任，現在成了落魄戶了。那妞是不錯，不過，我看，以後就不一定跟他了，你要是看中了，以後我跟你牽線搭橋，哈哈……”


  隨著車子的離去，吳非的聲音也消失在得意的哈哈大笑裏。


  “小人，無恥，流氓！”萍兒氣地滿臉通紅，衝吳非遠去的車子罵了一句。


  吳非的表現讓我很憤怒，我知道吳非對我的離去是絕對快意的，他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不用擔心我成為他前進道路上的障礙了。


  同時，車內人稱呼吳非的那句“吳總”讓我很意外，什麽意思？吳非成報社副總編輯了？絕對不可能，吳非部門正職還不到1年，怎麽可能成為副總呢？就是破格提拔也不可能這麽快啊。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馮世良走了晉升胡靜的路子，內部先自封一個總編輯助理給吳非，讓吳非做總編輯助理兼社辦主任。反正報社內部的激動晉升就是馮世良一句話的事，沒有什麽規定規則，有也是一紙空文。


  如果是這樣，吳非在報社內部的地位就提高了，享受副總編輯的待遇，而且還可以參加編委會，參加副總編輯值班。或許吳非會分管記者部，分管白雲，因為他曾經是記者部主任，條件得天獨厚。


  這樣吳非就更加繁忙了，愈發如日中天了。


  我的倒黴恰恰造就了吳非的好運。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是我一廂情願的分析，事實到底怎樣我並不知道。我已經離開報社，對這些也不想知道，這些都和我無關了。


  “楓哥，吳非是個小人，真壞啊，這個時候他竟然這樣說，你不要在意，就當沒聽見！”萍兒罵完吳非轉而安慰我。


  我搖搖頭呼出一口氣：“萍兒，我不會計較的。”


  是的，我人都已經栽了，還計較這些幹嘛？這不過是我聽見的，那些背後聽不見的比這更難聽的話，還不知有多少。


  反正嘴巴長在人家臉上，隨他們說去吧，耳不聽為淨。


  吳非現在對我沒有任何忌憚，說起話來自然是要放肆的，他無須在我麵前帶著麵具了，終於可以出一口壓抑許久的惡氣了，他終於可以在我麵前表現出自己的真實一麵，可以輕鬆活著了。


  吳非能這麽客氣當麵和我說話，或許還是有麵子的，或許還是留了分寸的。


  或許他沒想到我會聽見他在車裏說的那些話。


  萍兒更緊地挽著我胳膊，站在我身旁昂起頭：“楓哥，抬起頭來，我和你在一起，不讓小人看笑話。”


  萍兒說這話的時候，顯出很倔強的樣子，雖然看起來比較幼稚，像小孩子賭氣。


  我點點頭，對萍兒說：“我們往前走走吧，這裏熟人太多。”


  萍兒點點頭，邊走邊說：“早知道我們等等再出來好了。”


  “已經出來就不要說這些了。”我邊走邊看著路邊的出租。


  “江楓！”身後突然又傳來喊我的聲音。


  我和萍兒停住腳步，回頭一看，是白雲，正從電動車上下來。


  萍兒一見白雲，臉上立馬就露出敵意，靠緊我身體，抓住我的手，用警惕的目光看著白雲。


  白雲看著我和萍兒，看著萍兒抓著我的手，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咬咬嘴唇，衝萍兒點了點頭：“你也來了。”


  “怎麽？我怎麽不能來？”萍兒的聲音很冷：“楓哥倒黴了，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可以做老大了，你想看楓哥的笑話是不是？”


  萍兒顯然還沒有從對吳非的憤怒和屈辱中走出來。


  “你……我……”白雲臉一下紅了，看著萍兒，“你……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我就這麽說怎麽了？”萍兒突然充滿了好鬥，“你以前不是一直纏著楓哥嗎，現在楓哥栽了，你死心了吧，放棄了吧？哼，告訴你，楓哥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你永遠也奪不去，以後我看你也不用枉費心機了。”


  “萍兒，別說了。”我用力握握萍兒的手。


  萍兒果然聽話地住了嘴。


  白雲的眼圈紅了，默默看著我和萍兒，一會對萍兒說：“小麥，我不想和你吵架，從前我對你態度不好，我給你道歉，對不起。可現在，我真沒有你說的那麽壞，我怎麽會看著江楓出事而快意呢？不錯，我是很喜歡江楓，可是江楓不愛我，他愛的是你，我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但我喜歡他並不是因為他的地位和身份。一個人可以不被別人愛，但一個人有愛別人的權力和自由，這個是無法阻擋無法改變的。我想，我們之間或許能夠交流溝通，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做朋友的。”


  “不敢高攀，白主任。”萍兒不冷不熱說出這句話。


  “萍兒”我又握握萍兒的手，然後看著白雲，“你剛下班？”


  我這話等於廢話。


  白雲點點頭：“報社今天內部調整了，原來的總編室副主任主持總編室工作，吳非公布為總編輯助理，不是上麵任命的，是馮總弄的內部糧票，但吳非不參加值夜班，因為他還兼任社辦主任，同時吳非分管記者部。”


  我點點頭，這些和我剛才猜的基本差不多，隻是沒猜到吳非不值夜班，是的，吳非天天要伺候馮世良，哪裏來時間值班。


  “記者部另外派人了嗎？”我問白雲。


  “沒有，我主持。”白雲眼圈紅紅地看著我，“今天大家都找我打聽你的消息，大家都很想你，好幾個同事都哭了。”


  萍兒在旁聽得眼圈紅了，眼淚在眼眶子裏打轉。


  “謝謝大家，請代我謝謝大家。”我對白雲說，心裏很傷感，“你帶著大家好好幹吧，到年底，最重要的工作除了日常采訪，就是要完成外宣任務，這可是丁主任親自關注的。”


  白雲點點頭：“後麵的工作，特別是外宣，一切按你當初定的方針去做，爭取吧……你不在，我總覺得沒主心骨，沒底氣。”


  萍兒一聽這話不樂意了，腦袋一揚，嘴巴一撅，又要說話，被我又一握手，嘴巴鼓了鼓沒說出來，用不友好的眼神看著白雲。


  “你的能力不容置疑，好好去做吧，盡最大努力。”我有口無心地說著。


  這時萍兒一拉我的手：“楓哥，出租來了。”


  我衝白雲點點頭：“再見。”


  萍兒也看著白雲，用不溫不火的口氣說：“白大主任，後會無期！”


  白雲苦笑一下，帶著一張羨慕和哀苦的臉，看著我們上車離去。


  “白雲這下應該是得意了，別看她嘴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怎麽想的難說難道。”萍兒在車上對我說，“你下去了，她主持，哼，我看她是巴不得。”


  “萍兒，別這麽說，她真沒這意思，這個人真的不是你認為的那樣。”我說。


  萍兒看我臉色不大好，也就不說了，握住我的手，靠在我身上：“楓哥，我們去吃粥吧。”


  “好的。”我說著，將萍兒的身體攬過來。


  在困境裏，兩個人靠在一起互相感知著熱量，心裏會覺得溫暖。


  萍兒和我到了粥鋪，我們飽餐了一頓。


  吃過今天的第一頓飯，天色已經全黑了。


  我和萍兒走出粥鋪，萍兒對我說：“楓哥，你暫時不要回你宿舍住了，哪裏熟人太多，我看你還是到我宿舍去住吧。”


  我覺得萍兒說的有道理，點點頭。


  “幹脆你現在就不要回去了，你直接去我宿舍，我回你宿舍收拾好你的換洗衣服，然後就過來！”萍兒說。


  “不用，天色晚了，沒熟人的，我們一起回去收拾吧，然後再一起去你那裏。”我突然很害怕孤獨，不想自己一人，想和萍兒在一起。


  萍兒仿佛明白我的心思，衝我柔情一笑：“嗯，好的，乖乖楓哥，我們一起去收拾東西。”


  於是我和萍兒打車回到我宿舍，讓出租車等著，簡單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就一起去了萍兒宿舍。


  萍兒臨走還不忘把我換下來的髒衣服帶著，說要到那邊給我洗。


  很久沒來萍兒宿舍了，萍兒的宿舍依然是那麽整潔溫馨，空氣中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楓哥，你自己玩一會，我要洗你的髒衣服了。”萍兒邊說邊將我的髒衣服放到盆裏，端著去了外麵水管。


  我無聊地坐到寫字台前，看著寫字台上萍兒帶回來的女式小包，隨手打開。


  打開後，裏麵是萍兒的一些女人用品，還有一個小本本。


  我一看是萍兒的日記本。


  我隨手翻到後麵，昨天的日期。


  “今夜無眠，噩耗傳來，我五雷轟頂……我在東州學習，我的男人卻在江城遭受如此滅頂之災，我怎麽還能呆得住……我要回去，這個時候我必須和楓哥在一起，這個時候楓哥最需要我，需要我的溫暖安慰，需要我的溫情陪伴，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在楓哥麵前，我不能老是做一隻金絲鳥，不能太依賴楓哥，我必須要學會堅強，堅強，再堅強……或許，我需要作出一個決定了……”


  我合上日記本，放回去，心裏暖暖的，又想，萍兒要作出什麽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