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出大事了
我走到那塊大石頭上,眺望美麗的山川,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想著在東州和京城的兩個女人。
1年前,就是在這塊大石頭上,我曾經無數次坐在這裏,帶著無盡的思念和懺悔,帶著深深的歉疚和痛徹,想著藍月,想著萍兒。
如今我又來到這裏,又開始想我的女人,我生命中的兩個女人。
想起2年來的前塵往事,不由唏噓不已,百感交集。
在我年輕而執著的夢裏,總有一種渴望,希冀那穿越心海的月亮,為我放出異彩,閃出明麗的形象,躍出理想的風帆,攜手在來去的路上。在歲月麵前,我知道了過往如雲煙,就像那淺遊心中的夢,輕疏時光的帆。
幾多離愁,幾許依戀,在經曆了許多悲喜洗禮後,我想,我應該會明白什麽是美麗的皈依。一路走來,幾多迷茫,見證了人生,明白了真諦,失去了諸多,豐富了回憶。其實我知道,每個人都會終老於明天的某時某地,過去的希冀,未來的期待,都是跌宕的人生,無定論的虛指。
想想漫漫人生路,要曆經數不盡的坎坷,道不盡的苦澀。對於現實,我不怨天不怨地,畢竟,人生在世總有會悲歡離合陰晴圓缺,任何事都有它的規則,人生也是如此,有些事隻要經曆了就好。
莫要回首,聽山川呼風,隻是渴望,伴流水飛浪。我心裏默念著。
正抒情間,一輛車子疾駛而來,一看是報社的車。
我有些困惑,我沒通知來接啊,幹嘛這是,難道是吳非想巴結我一下?
我正要問,司機搖下車窗,口氣很急:“江主任,吳主任通知我來接你,讓你馬上回報社。”
我一愣:“怎麽了?幹嘛這麽急?”
“不知道,今天剛上班吳主任就找我,讓我緊急來接你回去。”司機說。
“等下,我收拾下東西。”我回到屋裏,拿起電話打通了報社吳非的辦公室。
“吳主任,我是江楓,剛才司機來接我,讓我趕緊回去,怎麽了?有什麽急事?”電話一接通,我劈頭就問吳非。
“額,是的,讓你抓緊回來,這是馮總安排的,至於什麽事我也不知道,老板的事我怎麽敢問呢。”吳非的口氣很沉穩,又說,“馮總說了,不管材料整沒整完,都要回來,必須馬上往回趕,可能有什麽好事等著你吧。”
“哦……”我答應著掛了電話,心裏想,難道是又有什麽重大采訪任務了?能讓馮世良舍棄正在整的材料,看來這個任務一定很重大。
想到這裏,我不由有些興奮。
大戰前我總是會興奮的。
我喜歡挑戰,喜歡每次挑戰帶來的刺激。
我辭別老顧他們,上車,急匆匆趕回報社。
進了報社,我下車直奔辦公樓,直奔馮世良辦公室。
在走廊裏,我遇到了吳非。
“江主任,回來了,辛苦了。”吳非臉上的神情顯得很光采,看著我的神情依然那麽讓人難以捉摸。
“嗬嗬,吳主任難道有什麽喜事嗎,看你神采飛揚的。”我打趣道。
“哦,是嗎?我神采飛揚嗎?”吳非顯出一絲慌亂,倏地換了表情,又恢複了往常的沉靜,看著我笑笑,“我哪有什麽喜事,每天都是這麽忙碌而無為。好了,進去吧,馮總在等你。”
我笑笑進了馮世良辦公室。
胡靜正在馮世良辦公室,站在馮世良對麵,兩人神色都很低沉,正說著什麽。
我推門進來,衝著馮世良說:“馮總,我回來了!”
馮世良麵無表情地衝我點點頭:“嗯。”
我看到馮世良的神色好像不大好,心裏有些忐忑。
胡靜用不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著就閃爍過去,不說話。
馮世良指指對麵的椅子:“小江,你坐。”
我在馮世良對麵坐下。
馮世良看著胡靜:“你去吧,就按你剛才說的辦好了!”
胡靜點點頭,又用複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出去了。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聽到胡靜輕微歎了一聲。
我愈發迷惑,胡靜從來都是神采飛揚飛揚跋扈的,從來沒有見她這樣歎息過,此刻胡靜的歎息聽起來顯得有些憂鬱。
我來不及多想,也不想多琢磨胡靜,從包裏拿出寫好的材料,打算遞交給馮世良。
這時吳非進來,拿著一個文件放在馮世良麵前:“馮總,弄好了,你簽完字就可以出紅頭文件了!”
馮世良接過去,低頭仔細看起來。
我暫時把手縮回來,把材料放在手裏,同時看看吳非,吳非臉上的表情沒有了剛才的神采,顯得很嚴肅。
我看著吳非的時候,吳非突然用俯視的眼神看了看我。
很久,吳非看我沒有這種眼神了,很久,我沒有看到吳非對我有這種倨傲的眼神了。
我愈發奇怪,心裏不由七上八下起來。
媽的,難道報社出什麽事了,難道和我有什麽關係嗎?
馮世良看地很仔細,半天抬起頭,重重出了一口氣,看看我,然後看著吳非,拿起筆簽字,然後遞給吳非:“去吧,發各部室,還有上報給上麵。”
吳非認真地點點頭:“好,這就去辦!”
說完吳非轉身出去,臨走時又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吳非走後,馮世良點燃一支煙,又遞給我一支,我受寵若驚,這可是極少有的待遇,忙接過來,掏出打火機先給馮世良點著,然後自己才點著,小心翼翼吸了一口。
馮世良顯得心事重重,猛吸了兩口煙,然後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材料搞完了?”
“搞完了,同時材料也整好了,我手寫的,你看看沒問題我去打印出來。”我邊說邊把材料放到馮世良麵前。
馮世良接過材料,草草掃視了一眼,然後把材料放到一邊,繼續抽煙,看著我,突然歎了口氣。
我一愣,馮世良怎麽了?
看馮世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不敢說話,局促地坐在那裏,緊張地抽了口煙。
過了一會,馮世良說話了:“小江,你又出事了!”
我一聽,心裏有些膽寒,緊張地看著馮世良:“啊,我出啥事了?”
“稿子。”馮世良嚴肅地看著我。
“稿子?哪篇稿子?”我瞪圓了眼看著馮世良。
“大人物來視察的稿子!”馮世良緩慢的語氣。
我身體不由一顫,腦袋發懵:“這稿子怎麽出事?不會吧,我覺得沒問題啊,我寫的很仔細小心的。”
“開始我也覺得沒問題,也覺得很不錯,可有些事有沒有事,並不是我們說了算的。”馮世良苦笑了一下,“這次事搞大了,捅到上麵去了。”
“哪個部分的事?”我心裏繼續膽寒著。
“鄉親們送別大人物時候的稱呼!”馮世良說。
我一愣,這個還真會出事啊,真被白雲言中了!
“可鄉親們真的就是這麽稱呼的啊,我就是原樣寫的,我還有保存的錄音,要不我去找出來錄音。”我心裏很著急。
馮世良又抽了一口煙,又歎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說:“本來這篇稿子,在我們這裏,是沒人提出什麽異議的,包括我,包括丁主任,都沒察覺出什麽不合適的地方,都覺得是不錯的。對於老百姓對大人物的稱呼,要麽是大家沒在意,要麽是覺得習慣性順理成章的。總之,在江城,從上到下,沒人說你的稿子有什麽問題。
可是昨天,大人物的哥哥,就是住在東州的那位離休老前輩,不知怎麽看到了我們的報紙,而且特別認真讀了這篇文章,看完後,直接給江城一把手打了電話,將老一痛罵一頓,提出文裏的稱謂存在重大問題。
老前輩嚴肅指出,他弟弟是高層副職,鄉親們稱呼他的時候省略了‘副’字,他痛快答應著,報紙這麽寫是什麽目的?這不是暗示他弟弟有野心嗎?這麽寫不是挑撥他弟弟和正職的關係嗎?老前輩為此十分生氣,痛斥江城一把手管理無能……”
我呆住了,怔怔地看著馮世良,心裏湧出一陣恐懼。
馮世良抽了口煙,繼續說:“老前輩還提出,幸虧是在現在,要是早年,就憑這篇稿子,他弟弟非得被認定指使人造聲勢,有陰謀,非得被打倒不可,一世英名就毀於這篇稿子。這事老前輩沒有告訴他弟弟,責令江城抓緊處理好,不能給他弟弟的工作帶來被動。
江城一把手被痛罵之後,緊急開會專題研究這個事,將此事提高到嚴肅的原則高度,最後決定,一方麵江城一把手專門去東州,帶著江城的檢查和處理結果,專門向老前輩檢討;另一方麵,為了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也為了向老前輩有個交代,決定對相關責任人給予嚴厲處分……這些消息是我從丁主任那裏知道的。”
我愣愣地看著馮世良,恐懼感越發強烈。
“丁主任審稿有責任,已經向上專門做了檢討。”馮世良繼續說,“根據上麵的決議,屬於上麵管的人,由上麵直接處理,屬於報社管理的人,由報社處理,然後將處理結果上報,上麵最後將全部處理結果帶到東州。”
我的大腦開始發蒙,一句話也說不出,心裏充滿了恐懼。
“根據上麵作出的決定,值班副總撤職,我和常務副總編被嚴重警告,常務副總編調離報社,另行安排。”馮總說。
我一聽傻了,處分這麽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