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潮水肆意奔流
一陣冷冷的夜風吹過來,春夜的涼風讓藍月不由打了個寒戰。
藍月穿得單薄,隻是一件薄風衣。
我不假思索自然脫下外套,披在藍月的肩上。
藍月沒有拒絕,笑看我。
我感覺藍月的眼裏有一絲感動,還有一絲傷感。
“我們回去,走吧。”藍月平靜地說,我們開始往回走。
走到路口,藍月攔了一輛出租,對我說:“先送你,上車。”
我沒拒絕,知道藍月送完我有自己的去處。
我心裏有幾分黯然。
那晚,我孤獨躺在宿舍裏無法入眠,腦子裏想的都是藍月,想的都是今晚和藍月的談話,想的都是和藍月的往昔。
黎明時分,我再也無法自己,爬起來打開電腦,開始敲擊鍵盤,任自己情感的潮水在指縫間肆意奔流:
現在是黎明,我不眠,坐在你的電腦前和你說話。
我不敢寫日記,那日記讓胡靜毀了你;我也不敢在紙上寫,那紙飛機差點就讓我重蹈覆轍。
於是我選擇電腦,選擇你的電腦,用你的電腦和你說話。
此刻你一定在夢鄉,睡吧,好好睡,你太累了。
昨晚,我們除了互相稱呼一次職務,我沒稱呼你,你也沒稱呼我。
我知道,你我既害怕彼此接近,又害怕彼此疏遠;我知道,讓我叫藍姐並非你本意;我知道,你我都在矛盾的邊緣小心翼翼摸索著;我知道,你對我的寬容和大度真心的。
走了那麽久,我從昔日的迷惘到了今天的初步思維,經曆了那麽多,我從昨日的懵懂少年成為今天的男人。
無法忘記你給我的每一次心顫;無法忘記你給我的每一次教誨;無法忘記你給我的每一次鞭策。
你於我來說,是我23歲生命裏最絢麗的詩篇。
你讓我認識到美麗而堅毅的靈魂,讓我可以展開一段與你心靈的對話,讓我在淒風苦雨中看到絢麗的彩虹,在無邊黑暗中見到明媚的陽光,不再有那麽多的迷茫和迷失、懵懂和無知。
無數個月夜裏,我都會仰望那輪寂寞夜空中的月亮,在現實和世俗的牢籠裏左突右衝,最好的逃避是在和你永久的記憶裏。時光匆匆,生命蒼白,別無他求,隻願用你記錄來心中那些點點滴滴,將值得留戀的瞬間變為永遠。
曾經你讓我感受到了到生命中的另一種擁有,這種擁有比金錢讓我富有,比華裳讓我炫目。多少次食不甘味,夜不成寐,或許隻有將無窮無盡的情感凝成一段你,寫出一段你,才能讓我擁有別樣的幸福,雖然我知道自己已沒有了資格。
我確信,我們的往昔是人和命運冥冥之中的契約。曾經我失去了智慧和自我失去了心靈賴以繁盛的家園,當我走出迷失,再次握住你的手時,我知道已不再擁有你。
對於昨日今日和明日的我,你是雪夜裏的一盞明燈,將迷惘的我引回家門;是冬天裏的一把火,使身心俱冷的我重拾前行的勇氣;你是暗夜裏的一彎明月,把如水的溫柔揮灑在我的心田;你是一粒種子,將我內心深處的愛散播在來時路上,溫暖萍兒……
狂打了半天,我停下,呆呆看著電腦屏幕發愣。
良久,我起身拉開窗簾,一抹雲霞正從東邊的天際升起。
天亮了。
我承認自己是小資情調的人,總喜歡將心裏的感受寫出來,或許這就是傳說中文人的迂腐。
自從經曆了日記事件和紙飛機的一場虛驚,我謹慎多了,把電腦裏打的內容剪切到優盤上,優盤則隨身帶在身邊。
自己的感受隨身帶著,我覺得安全多了,想看的時候就找個沒人的電腦插上優盤回味一番,看完一拔優盤就走人,真的好保險啊。
吃完早飯我去上課,一個白天心裏都在想著藍月,想著藍月今天上任的情景,還有丁浩然上任的情景。
我不知道大家對藍月的歸來有什麽樣的感受,特別是胡靜和吳非。
丁浩然的上任,必定會讓胡靜興奮不已,藍月的上任,一定會讓胡靜失落嫉憤。我邊上課邊琢磨,想著胡靜因為藍月晉升而歪曲的心理,心裏一陣快意。
想到此後我竟然可以經常見到藍月,經常可以和藍月說話,經常可以聆聽到藍月的教導,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
想到昨晚丁浩然談到胡靜時候的話,想到丁浩然提到胡靜時的眼神,想到楚哥和藍月在丁浩然提到胡靜時的表情,我隱約感覺,今後藍月的日子不會那麽平靜。
但一想到藍月如今在江城,在丁浩然和楚哥的雙重保護下,而且江城還有藍月多年的社會資源,我心裏又踏實不少。
雖然藍月去東州打拚的夢沒有實現,帶著累累傷痕回來了,可她畢竟還是晉升了,也算是也個安慰,雖然我知道這離藍月心中的目標的差距很遠。
我知道,今天丁浩然和藍月的上任會成為本係統的最大新聞。
其實想一想,藍月雖然經曆了挫折和磨難才幹到這個位置,但如果藍月不到東州在報社繼續工作,晉升現在的職位是絕對不可能的,最起碼也要先晉升到報社副總編輯,經此過渡,然後才有可能就任現在的職位,但也隻是可能,而且在一年多的時間內絕對不會實現的。
所以從某種意義來說,橫向比較,藍月的晉升速度並不慢,足以讓江城許多同行驚羨。
中午我在萍兒宿舍休息的時候,有意無意對萍兒說:“萍兒,她回來了。”
萍兒正在埋頭給我擦皮鞋,邊擦邊問我:“誰回來了?”
“藍月。”我躺在床上,被子蓋住鼻子以下的部分,隻露出兩隻眼睛看著萍兒。
“哦?”萍兒停住動作,抬頭看著我,“她回來看姍姍?看楚哥?”
萍兒眼神那意思我很明白,藍月回來不是看孩子就是看男朋友,反正不會來看你,你丫少自作多情。
“都不是。”我的嘴巴在被子裏甕聲甕氣地說。
“那是來看你我看英姐的?”萍兒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我一下,接著又低頭繼續擦皮鞋。
“也不是。”我露在被子外的兩隻眼滴溜溜看著萍兒。
“賣啥關子?說,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麽?到底想讓我知道什麽?”萍兒向我發出一串質問。
“額,藍月她……調回江城工作了。”我支支吾吾,“她今天上任,在宣委上班。”
“哦”萍兒發出長長一聲,抬起頭看著我,“好呀,藍月終於脫離苦海離開那是非之地了,那兒雖然有高度,可我覺得還是這裏好,起碼在這裏她不會再低頭做人,起碼不會再有那麽多非難。而且,她回來和楚哥在一起多好啊,自己一個人在外受了那麽多苦,折騰啥啊,沒意思,我還是覺得這樣好。”
我聽萍兒說得挺有道理:“嗯,藍月這次回來任宣委副主任,晉升了,分管新聞這一攤。”
“呀,好厲害。”萍兒讚賞地說了一聲,“她真有本事,換了我,別說混不上這位置,就是讓我做也做不了啊。”
我在被窩裏笑出聲來:“不要這麽說,這真是換了你,一樣能幹好,凡事水到渠成呢,你能力也不小的,隻是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
“嘻嘻。”聽到我誇她,萍兒很高興,收拾好擦完的鞋,邊洗手邊說,“楓哥,你說我真能行嗎?我可是什麽都不懂的,隻會管學生不會管大人。”
“行,你沒問題,能管小人就能管大人,這年頭不管你多大本事,上司說你行你準行。”說這話的時,我突然想起了丁浩然和胡靜,想起了丁浩然對胡靜的評價。
萍兒笑著爬上床鑽進被窩,和我躺在一起,摟著我的脖子親了一口:“哥哥真好。”
萍兒像個小貓蜷伏在我身邊,心滿意足偎依著我。
我摟著萍兒的肩膀拍了拍:“歇一會吧。”
“嗯。”萍兒聽話地閉上眼,一會又睜開,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藍月回來分管新聞,從業務上不正好分管你嗎?”
“是這樣。”
萍兒翻身趴在我胸口,看著我,手指撥弄著我的嘴唇:“那你們豈不是要經常見麵打交道?”
我看著萍兒有些憂懼的眼睛,像隻受驚的小鹿,點點頭說:“是的,我們會經常打交道,不過你放心,相信我也相信她,藍月對你其實一直是維護愛護友善的,她自從知道了我和你的事,一直是祝福祝願的,她這個人,人品人格第一流的。我說過不會再做對不住你的事,不會再傷害你,我不會,她更不會。”
萍兒的眼神裏稍微有些安穩,將臉貼在我胸口,喃喃說:“我信你,也信她,現在這種時候,我沒有選擇,除了你們,我還能信誰呢?”
萍兒的話裏充滿了對未來的迷惘,還有驚懼。
我輕輕撫摸著萍兒的秀發:“萍兒,安心睡,不要多想,我現在是你的,她是楚哥的。過去是一場夢,夢醒了就麵對現實吧。”
“嗯。”萍兒緊緊摟住我的脖子,仿佛怕我突然會走掉,慢慢睡著了。
快到下午上課時間,我和萍兒起床出了宿舍,準備各自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