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山裏的震撼
萍兒默默站起回到床邊,和媽坐在一起,輕聲說:“嬸子,我們倆的事,你和叔就別操心了,你們的身子重要,別為這氣壞了身體,你和叔疼我,我知道,我也一直把你和叔當自己的爸媽看。寶寶哥是大人了,他做事情也肯定有自己的考慮,你們也別勉強他。”
萍兒以前一直叫我楓哥,這次她竟然叫我寶寶哥,叫我小名,這讓我很意外。
接著萍兒又過來拉我的胳膊:“你起來吧!”
我站起來。
這時外麵傳來一個聲音:“萍兒,開會時間馬上到了,抓緊走!”
萍兒看看表,對外麵說:“我知道了,馬上就去。”
萍兒下午要開會,我和爸媽也就告辭。
萍兒送我和爸媽出門,爸媽唉聲歎氣,愁容掛滿了飽經風霜的臉。
爸媽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萍兒走在我後麵。
出了門,我轉身看著萍兒,低聲說:“對……不起。”
萍兒低眉順眼站在我對麵,輕聲說:“她……真的有那麽好?”
我沒有回答萍兒,因為不想刺激她。
我看著萍兒憔悴的麵容,心裏一陣酸楚:“你多保重身體!”
萍兒抬起頭看著我,大眼睛水汪汪的:“告訴我,為什麽?”
我隻能無語。
我們就在萍兒宿舍門前的雪地裏默默地站著,我想讓萍兒先走,可她就是不說,連開會時間快到了都不著急,就站在原地不動。
一陣冷風吹過,卷起一片飛雪,雪花鑽進我的脖子,停在萍兒的頭發上。
我默默地站在那裏,承受著心靈的罪與罰。
“萍兒,開會時間馬上到了,再遲到要扣獎金了,快走啊。”英姐氣喘籲籲地走過來。
英姐的到來解救了我。
“哈怪不得萍兒不去開會呢,原來是大記者來了!”英姐看見我打趣道。
看來到現在為止,英姐仍不知道我和萍兒分手的事情。
我衝英姐一笑:“英姐好!”
“你……走吧!”萍兒平靜地對我說了一句,然後轉身看著英姐:“英姐,咱們走!”
我和英姐道別,轉身追趕走遠的爸媽,背後傳來英姐的聲音:“萍兒,你眼睛這麽紅,咋了?是不是大記者欺負你了,給姐說,我給你出氣。”
“英姐沒事,我這是被風吹了沙子進了眼。”萍兒回答英姐。
萍兒愛麵子,她不會將我和她的事說出去的,我了解萍兒的性格。
當日下午,愁緒滿懷的爸媽拒絕了我留他們住幾天的挽留,乘坐最後一班大把回了老家。
就在爸媽乘坐的大巴駛出車站不到一分鍾,我收到了藍月的短信:“阿楓,方便打電話不?”
我立刻給藍月打了過去。
“姐”
“看來這會兒你不忙啊。”藍月笑著。
“嗯呐。”
“姍姍的生日今天好玩不?”
“好玩啊,我給姍姍帶了一個大布娃娃,說是媽媽買的,姍姍高興地不得了,抱著大娃娃就親,好像是在親媽媽。姍姍的爸爸和小媽在家裏給姍姍舉辦了隆重的生日宴會,有大蛋糕,還有氣球……”我生動地向藍月描述著,增加了一些虛擬的情節,為了讓藍月開心。
藍月果然很開心,在電話裏發出開心的笑聲。
“其實姍姍雖然是後媽,但那小媽對姍姍其實很疼的,因為她自己一直沒有能生。”藍月一會說。
“嗯,對,我看到那小媽對姍姍很嬌慣,姍姍不買她的帳她也不生氣。”我接著說,“姍姍的爸爸也和我說了,說姍姍的媽媽對姍姍是不錯的。”
“你今天和方明哲單獨談話了?”
“對。”我接著把和方明哲談話的內容告訴了藍月,“姐,你說我這麽回答他行不行?”
“可以,當然行,你回答地不錯,我們倆的事如果現在暴露在熟人和陽光下,就炸營翻天了,後果不敢想象,我想想都覺得恐怖。不過,以後我們會在一個自由的天地裏自由生活,我現在覺得我們好像是地下工作者呢。”藍月的口氣比較輕鬆,“你回答他的後一個問題,很明顯帶有壓製他的情結,想讓他明白我現在混得比他好,對不對?”
“嗯,有這麽一點意思。”
“你呀,到底還是小孩子脾氣,其實在這方麵,沒必要爭強好勝,不做夫妻還可以做朋友嘛,既然做朋友,就應該為對方的進步而祝福和高興,別事事都去比較去壓製,那沒意思。”
“他以前看我都趾高氣揚的,牛逼哄哄,我心裏有氣,正好借你壓製他一下。”我狡辯說,“其實這個方明哲其實很窩囊,在單位管不了多少事,我看下麵醫院的幾個院長都不怎麽鳥他。”
聽我說完,藍月平靜地說:“這情況我早就知道,不過來日方長,方明哲年齡也不算大,他有的是機會,別看現在他窩囊,那些院長都不點他,但笑在最後的才是最終的勝利者。阿楓,方明哲這個人我很了解,不要小看他,我的話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聽到藍月讚揚方明哲,心裏竟然沒有吃醋的感覺,或許是我自己現在已經對藍月很有自信了,自信沒有人可以奪走我的藍月了。
“天氣變冷了,晚上睡覺要多蓋床被子,出門多穿衣服,馬路上積雪打滑,騎車要注意安全。”藍月又叮囑我。
我答應著,心裏暖暖的。
“對了,你搬到我家裏住了嗎?”藍月問我。
“這個……還沒有,最近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搬!”我不由撒了個謊。
“你宿舍沒暖氣,晚上就在我家裏住吧,要聽話哈,抽空把那宿舍退了算了。”藍月說。
“嗯。”我雖然答應著,但心裏卻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到底哪兒不對勁說不出,反正我沒打算搬到藍月家去住。
和藍月打完電話,我踩著厚厚的積雪回到宿舍,在寒冷的冬夜,蜷伏在冷冰的被窩裏,捱過一個寂寞而冷落的夜晚。
寂冷的夜裏,我想起了藍月,想起了萍兒,想起了爸媽……
我折騰了一晚,一直沒睡著,突然感覺自己很迷惘。
這天,我到一個山區縣去采訪,采訪對象是深山裏的一個養牛專業村。
我正好最近心情比較壓抑,也想去山裏散散心,希望在冰天雪地的大山裏找到另一個自我。
我在當地新聞幹事的陪同下,驅車直奔我預定采訪的那個村。
沒想到這個村的地勢如此險要,越野車在山道上磕磕碰碰一直在向上走,蜿蜒曲折在大山裏爬行了近3個多小時,才在一個接近山頂的緩坡處停下,接著棄車又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走了1個多小時,新聞幹事才對我說:“江記者,石棚村到了!”
我抬頭看著周圍連綿險峻的群山,看著眼前這個散落在山坡上的幾戶石頭房子:“就是這裏?”
“對,這村有9個自然村組成,分散在周圍的山穀和山坡處。”
我看著周圍山穀裏散落的幾戶房屋,無疑就是這村子的其中一個自然村了。
看著深山裏近似於殘垣斷壁組成的破舊村落,我肅然起敬,感歎生命的頑強和執著。
采訪進行很順利,這個處於大山深處的落後村,近幾年立足山區資源優勢發展養牛業,村民解決了吃飯問題,並開始稍有積蓄。
這對一個長期被溫飽困擾的山村來說,是很了不起的事。
在江城的北部山區,還有不少貧困村,石棚村的經驗無疑具有積極的宣傳意義。
在老村長的陪同下,我全麵熟悉了村子的情況,實地查看了養牛戶,聽到了他們的真實心聲。
日落時分,采訪結束,我們準備下山。
在大家休息的當空,我在村裏隨便溜達,一會溜達到村後一排石頭房子前,5間石頭屋,前麵是一個幾十平米的空場,空場中間豎著一根旗杆,旗杆上一麵國旗在寒風中獵獵飄揚。
這是學校,我來了興趣,走過去。
此時已是傍晚,院子裏很靜,在院子一個角落支著灶台,冒出嫋嫋炊煙,一個6、7歲的小女孩正坐在灶台前,邊往灶膛裏添樹枝邊抱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看。
我靜靜走過去,站在小女孩身後,小女孩在看的是語文課本。
“請問你找誰?”這時我身後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
他的說話聲也驚擾了小女孩,小女孩忙回頭站起來,好奇看著我。
我回過頭,一個麵色黝黑的中年男子,眼很有神,神態憨厚,衣著簡樸,正帶著友好的眼神看我。
“我是路過這裏,順便進來看看。”我忙說,“請問您是這學校的……還有,你們是……”
“這是我們石棚村辦小學,我是學校的老師,姓童,這孩子是我的閨女。”中年男子禮貌地回答。
我一聽肅然起敬,在童老師的邀請下坐在旁邊的木凳上:“童老師,咱這小學有多少學生?”
“一到五年級,總共15個娃,”童老師憨厚地回答。
“啊!那幾個老師?”
“就我一個,我是6個年級的班主任,帶他們所有的課程。”童老師淡淡地說。
我被震動了:“那你在這裏多少年了?”
“我師範畢業後就在村裏教書,到現在18年了。”
我繼續被震動:“你竟然在大山裏幹了這麽久,是什麽力量支撐你的?”
童老師沉默了一會,往灶膛裏添加了幾根樹枝,淡淡地說:“這裏山高路遠,偏遠閉塞,生活艱苦,沒人願意來執教,但山裏的孩子不能不讀書吧?這年頭,窮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文化,要改變山區貧窮落後的麵貌,首先要讓這些娃娃讀書,讀書是這些娃娃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
“沒人願意來,所以你就一直留下來了?”
“是的,我不能看著這些山裏娃成睜眼瞎。”童老師渾濁的眼睛裏發出希冀的光芒。
童老師的話質樸而又平凡。
我內心被強烈震撼,當即決定留下繼續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