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意外相見
坐在辦公桌前,我並不急於拆信,雖然我很迫不及待,但更想把這份喜悅留到宿舍裏,在那裏,我可以安安穩穩毫無顧忌地看藍月的信,而在這裏,我總是感覺吳非那狐疑地眼神在我身上不停轉悠,他很可能在懷疑什麽,隻是沒有明確的證據。
藍月寄給我的信我都完整地保存著,不在辦公室,在我宿舍的枕頭席子下麵,每當夜深人靜,我想藍月睡不著的時候,就找出藍月的信,一封封讀,回味藍月的細膩和溫存,回憶和藍月在一起的每一個動作和笑顰,在溫暖而無知的回憶中安然睡去。
辦公室裏很靜,吳非在看報紙,白雲在電腦上打字。
我開始寫剛采訪的會議,20分鍾後,一篇稿子完成,我檢查一遍,打印出來,附上專用發稿簽,簽上名字,交給吳非:“吳主任,剛采訪的一個會議稿子。”
“江楓,你這家夥是快槍手,出稿速度真快!”白雲回過頭看著我,眼裏充滿了水靈,“唉,我咋就沒有你那樣的速度呢,我這腦瓜要是有你那麽好用就好了。”
我說:“白雲,我是有速度沒質量,你是慢工出巧匠。”
“還說沒質量,上個月的好新聞幾乎都被你壟斷了,你還要啥樣樣的質量?哼哼,不知足的家夥。”白雲嗔怒地看著我。
吳非笑著看了下稿件,接著就在審稿人一欄簽上名字,然後遞給我:“你直接交總編室吧,我已經和常務副總編輯爭取了,從今日開始,記者部的稿件直接交總編室排版,不再交各相關編輯室了,以前太麻煩,耽誤事。”
我們一直的發稿程序是記者部各相關編輯室總編室。
我知道發稿程序改變的真正原因,報社真正的寫作好書都集中在記者部,再有就是編輯部室的幾位主任,其他很多所謂編輯大多是濫竽充數,對記者的稿子亂刪亂改,結果改得很多本來不錯的文章麵目全非,記者部的同事們都很有意見。藍月在的時候就打算直接把稿子交總編室,但顧及到記者部和各編輯部室的關係,一直沒有提,沒想到吳非主持記者部才2個多月,竟然把這事辦妥了。
這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記者部同事們知道後一定會歡欣鼓舞,但也一定會得罪編輯部室的那些主任們,他們會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權益受到了損害。
同時我也感覺到了吳非在溫而文雅背後的強硬一麵,不由對他另眼相看。
交完稿子,我直接回了宿舍,踢上門,迫不及待就打開藍月的來信,感受藍月那如水的溫柔和氣息。
藍月信裏的內容和以往差不多,照例對我最近的工作進行了一番點評,然後就是勉勵,對於她自己沒提,對於我一直渴望的我們的明天也沒提。
我感到滿足的同時不免有些遺憾,躺在床上反複看著信,看著每一句話,反複品味著。
這時我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一看是吳非的:“15分鍾內趕到報社門口乘馮總的車,有緊急任務。”
幹記者,緊急采訪的事很正常,我早已習慣了,隻是不知這次有什麽重要任務。自從那次商業銀行汪董事長的專訪馮世良看了之後,有什麽重要隨身采訪都帶著我,這讓我的同事們包括吳非都很眼熱。
我急忙收拾東西直奔報社門口,馮世良的車正停在那裏。
我上車坐在副駕駛位置,車後麵坐著馮世良和胡靜,兩人正交談著什麽。
見我來了,胡靜對駕駛員說了句:“直接去江城賓館。”
然後馮世良對我說:“小江,剛接到通知,京城一家報社的總編輯來江城搞調研,省裏相關人員陪同來的,在江城活動3天,我們現在去江城賓館參加座談,之後你就陪這位總編輯活動,搞個采訪劄記。”
我用尊敬的目光看著馮世良:“好的!”
然後馮世良又繼續和胡靜說話,仿佛我不存在。
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在上司眼裏,你有用的時候,或者說他需要你的時候,你算是一道菜,如果你失去作用,或者用不到的時候,你就啥都不是。還有就是,和上司在一起,不管他說什麽,隻要不是問你的,都不可以亂插話,不可以亂發表自己的主張,你需要的隻是點頭。上司永遠是對的,要多附和多多讚同,必要的時候再拍幾下馬屁,是不無益處的。
我做記者進入角色快,在這方麵適應能力同樣很強。我拍馬屁從不帶著阿諛的笑,那樣顯得很沒有自尊和水平,而是帶著認真思考的樣子,並說出自己的理由和見解,讓對方知道我是經過一番思考才理解了他的想法和意圖,才顯得心悅誠服地進行讚同和讚揚。這樣搞,上司心裏會更受用,會覺得我對他的話是認真在聽在吸收在理解,不是敷衍。
此時馮世良和胡靜在談別的事情,我就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準備采訪機和采訪本,雖然他們談話的內容我都聽到了。
到江城賓館後,我們直接去了小會議室,座談馬上就要開始,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我在會議室一個角落坐定,抬眼悄悄打量周圍。
倏地,我全身一震,眼神直勾勾定住了。
我竟然看見了藍月,她就坐在我對麵的一個角落裏。
我看到藍月的時候,藍月也正在看著我,對我微微一笑。
我渾身的血液立刻沸騰,大腦興奮不已,天哪,我的寶貝月姐來了,原來省裏陪同總編輯來江城調研的人是她!
我毫不掩飾的激動盡收藍月眼底,然而她隻是微微一笑之後,就迅速移開了眼神。
我有些困惑,然後迅速明白過來,旁邊熟人太多,胡靜就坐在我旁邊,我感覺胡靜此刻正用眼睛的餘角掃視我。
我領悟了藍月的意思,使勁壓住內心湧動的激情,深呼吸,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專心開會,心裏卻充滿了興奮。
上午的座談結束後,我和工作人員一起用餐,包括胡靜和藍月。
我這才知道,新聞中心的丁主任也來了,藍月是隨同他來的。
丁主任叫丁浩然,一個溫而文雅的中年男人,40歲左右,長得白白淨淨,舉止很沉穩。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給藍月打電話,就是丁主任接的。
我對丁浩然第一印象不錯,很麵善的中年男人。
吃飯前,藍月和大家熱情相見,馮世良和藍月簡單喧寒。
之後,藍月和胡靜親熱招呼,胡靜臉上帶著燦爛而絢麗的笑容,和藍月說著女人們之間最虛偽和客套的話。
藍月既不熱烈也不冷落,微笑應酬著胡靜。
然後藍月走向我,當著胡靜的麵伸出手,笑吟吟的:“江楓,不認識灑家了?還不趕快過來拜見老上司?”
我忙笑著握住藍月的手,微微用了下力。
藍月也微微一用力回應我。
然後我們的手就分開了。
握手的瞬間,,我和藍月的眼神對了一下,大概有0.5秒。
即使半秒也足夠了,我們彼此交換了心靈的一個熱烈印記。
胡靜在旁邊看著我們:“藍主任,江楓可是你帶出來的好兵啊,馮總經常誇的,說他寫的稿子都帶有你的風格。”
“這麽說,馮總也附帶表揚我了?”藍月不再看我,看著胡靜,眼裏充滿了笑意。
看得出來,藍月在胡靜麵前即使笑的時候,也很謹慎,言行舉止保持著得體的距離。
我清楚,藍月既不願得罪胡靜,也不願和她同流合汙。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多年以後,我耳邊還經常響起藍月的這句話。
隻是,那時的我的認識還很膚淺,能明白這話的書麵含義,卻沒有從內涵上真正理解並消化吸收。
午飯結束後,京城總編輯要去下麵調研,丁浩然和藍月還有江城的相關人員陪同,包括我在內的幾個江城媒體新聞記者隨同,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山裏。
總編輯的任務是調研,我的任務是把總編輯來調研的事寫一個通訊。
我很賣力氣,精力很集中,藍月給我買的采訪機成了我得力的工具。
藍月和丁浩然等陪同人員基本沒有什麽具體的事情做,就是安排行程、陪總編輯吃飯、找一些必要的材料等。
藍月比較輕鬆,在我集中精力記錄的時候盡量靠著我坐,有一次趁人不注意還摸了摸我的手。
我和藍月很難有機會單獨在一起,住宿安排在山裏的度假村,每天以此為基地出動,晚上趕回來吃飯。我和電視台的小夥子住一個房間,藍月的房間雖然在我對過,但她和當地一個女同誌住在一起。
而且,白天繁忙的采訪之後,藍月晚上要和浩然陪那總編輯喝茶聊天打撲克,這總編輯精力很旺盛,每晚都要打到淩晨2點多。而我整理完一天的采訪資料,已經很疲倦了。
所以在開始的2天裏,我和藍月沒能單獨在一起,隻能在工作和吃飯的間隙彼此交換著眼神,偶爾在沒人的地方偷偷拉拉手,有點偷情的感覺。
第三天的采訪上午就結束了,下午安排大家鍛煉身體,大家都很放鬆,換上運動鞋運動衣,陪總編輯去爬山。
我不能去爬山,因為在明天總編輯離開之前,我要將稿子寫出來,交總編輯親自審閱,他簽字後才可以在當地的媒體發表。
於是,大家去爬山,我關在房間裏對著筆記本電腦打稿子。
我剛開始工作,就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藍月臉色紅撲撲地站在門口。
我驚喜異常,剛要說話,藍月快速閃身進來,把門一關,不容我反應,接著就和我擁抱在一起……
這會兒大家都上山了,沒人會來打擾我們。
沒有絲毫猶豫,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話,我們立刻就開始了激情的交融……
一場激戰結束後,我們稍微平息下來,忙打掃戰場,整理淩亂的床單,穿好各自的衣服,藍月又去衛生間整理被我搞亂的妝。
“月姐,我都想死你了,你怎麽沒跟他們去爬山呢?”我滿足地看著藍月。
“就知道你想我,所以才回來陪你的。”藍月笑嘻嘻地看著我,“我說腳脖子崴了,就借口回來了,嘻嘻……”
我們深情地注視著,一個月不見,卻仿佛是一個世紀的隔離,都想把對方看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