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偏科發展
一陣煩躁湧上來,冷剛頭一熱,一跺腳,朝克服大喊。
“你還呆著做什麽?找啊,報警啊,笨蛋,蠢豬,你把我們都害了,你殺人啊你!”
很少發火的冷剛,把克服罵得更楞怔了。他隻是害怕的瞅著對方,咕嘟咕嚕:“找,怎樣找,找誰啊?報警不要了吧,達股說過,不要輕易報警的,把矛盾消化在公司內部才是高手的。”
克服的咕嘟。反倒一下提醒了冷剛。
是不能報警!因為誰也不知道丟失的牛皮條兒,是不是真正的國寶?
說實話,冷剛一直感到曲主任有點做作誇張。他就敢那麽肯定從廢舊紙堆撥出的條兒,是真跡的國寶?
還有,再怎麽樣這事兒也得給達股匯報後,才決定吧?
達股畢竟是領導和頂頭上司,他的表態和處理,代表著公司張書記。
如果他真選擇報警,真有什麽意外和後果,就應該他自已承擔了。“冷剛,別冒火了,我們還是回公司找達股喲。”
克服咕嘟咕嚕的,正眼也不敢看對方一眼。
“達股有辦法的,上次,我在美工路拿的那清?乾隆禦旨,也被弄丟了。達股一想辦法,就過去了,屁事兒也沒有。”
冷剛聽得真切,心裏一動。
清?乾隆禦旨,丟了居然屁事兒沒有,是達股真有辦法還是克服病急亂嚼舌?
達股達股,看來關鍵還在達股身上。好吧,隻有這樣死馬當活馬醫了;也許天照應,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茹鵑還在嚶嚶而哭。
冷剛說:“咱們走吧,哭也沒用。茹鵑,這不關你的事,是我喊你一起的呢,全怪我!”
克服也說:“莫哭了莫哭了,冷剛說過不關你的事兒。放心,我克服一人做事一人當,該怎樣,就怎樣,不關你和冷剛的事兒,我們回吧,回去找達股想辦法。”
看看天,望望地,冷剛猛然想起了今上午水剛的電話。
於是瞅瞅自已的腕表,五點半啦,離答應水剛救場的時間隻有一個鍾頭啦。
冷剛有些遲疑不決,雖說答應了,可去不去呢?
冷剛也和吳剛一樣,樂感比吳剛還好多了,可同樣對舞會不感興趣,特別是這種地下舞會。大學裏的冷剛,是學校舞會的伴奏者,可也是光伴奏不下舞池的。
不知怎的,老婆也和自已一樣,對所謂的舞會提不起興趣,而是暗地嘲笑為“摟摟抱抱,你推我擠,是嫌對方討厭還是空間太窄啊?”
可是,現在,國寶丟啦。
冷剛不由得不馬上想到,如果因此被開除淪為無職業者,拿什麽交給老婆養家糊口?
地下舞會雖不好,可能得到實惠啊。水剛答應伴奏一場,給三塊錢的伴奏費;再算算自已現在的工資,每月也隻有120塊,平均投4塊錢一天。
因此,放棄不去才是大傻瓜呢。
這樣想著,冷剛就釋然了。
“達股不是趕到幼兒園去了嗎?現在趕到回收辦,他也不在啊。”,茹鵑停止了抽泣,抬起了頭:“那就到他家,越快越好。”
克服居然變戲法一樣,掏出一小盒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玩意兒。
然後瀟灑的一拍,砰!幾張雪白柔和的軟紙,就遞到了茹鵑麵前。
“擦擦,眼睛水還吊著喲。”,茹鵑抓過,在手裏揉揉,再看看,然後按到了自已臉蛋上。冷剛問:“什麽玩意兒?不用手絹手紙,哪來的?”
“達股家!”
克服把小玩意兒揣進自已衣兜,驕傲的回答:“大學生,沒見過吧?這玩意兒叫衛生紙,易帶,不洗,用完就扔。就是有點貴喲,要一塊錢一包。”
輕輕擦沾著臉蛋兒的茹鵑,嚇了一跳。
“一塊錢,什麽東西這樣貴啊,我擦臉就用了一塊錢?我每天的工資才四塊錢啊,達股家很有錢嗎?”
冷剛有些不高興的瞟瞟她。
錢多錢少又怎麽啦?內在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人要有理想和氣質,才能受到別人的尊敬。茹鵑怎麽啦,還是大學生呢?克服卻驕傲的回答:“那當然喲,人家爹媽是歸國華僑,錢多得用不完;人家家裏的那台大電視,是彩色的。好狗日的,好大好彩色喲。問問看,本市幾個人有?”
說著,嘴巴咂得山響,挺起胸膛,好像他就是擁有這一切的達股。
“啊唷,大彩電,彩色電視機?我記得隻有在大學教研室才看到過。”
茹鵑一臉向望,眼睛露出了羨慕的光芒:“達股家真的有?”“哄你是小狗!要不要我領你去看看?”“行啦行啦,事情還沒完,怎麽就扯歪了啦?”
冷剛悻悻的嚷嚷,扭扭頭,看著克服。
“克服,你就馬上趕到達股家裏去,先代表我們回收辦全體同事,問問達軍傷情;再代問他的華僑爹媽好。最後把他拉到沒人的角落,把牛皮條兒的事告訴他。明天我們上班後,再聽他的指示和辦法。明白沒有?”
克服點頭。
“不是,我是問你明白進門後先說什麽,後說什麽沒有?”
克服又點頭。“好了,你去吧,我和茹鵑再商量商量。”,克服走後,冷剛說:“我做好了被公司除名的準備,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我想好了。”
“我也不怕,大不了找個人嫁掉,在家當家庭婦女。”
茹鵑也挺挺胸,然後眨巴著眼睛問:“可我還沒有男朋友呢,沒有戀愛經驗,找不找得到啊?”
冷剛吃了一驚。
“你多大?沒有男朋友,真是令我匪夷所思,這可能嗎?”
“我五歲讀的書,24啦,哄你是小狗。”茹鵑咬住了自已的嘴唇:“我知道你27,小香25,我們三人中間我最小哦。”
“那小香呢,也和你一樣?”
冷剛迷惑的瞧著她:“在我們南大,還有女孩兒23歲結婚的。一麵結婚,一麵讀書,可比你們開放多了。”
“小香也沒男朋友的。你們南大開放?那西單牆貼大字報時,聲援學校的名單中,怎麽沒有你們的大名啊?”
茹鵑撅起了嘴巴。
“哼,討厭,別在這兒逞英雄了。你冷某人當時怕是關在自已宿舍中,修身養性,齊家治國,平天下吧?”
冷剛楞楞,沒想到一向寧靜的茹鵑,嘴巴居然這麽厲害不饒人,一下被剛才自已的豪言壯語堵住了。
好半天,才悻悻回答:“幸虧我的老婆不是你,要是你啊,嘿嘿,我冷剛早死了好幾回啦。”“你胡說些什麽?”
茹鵑握緊了拳頭,咬緊了銀牙,看樣子真是發火了。
“你再敢胡說八道,試試!”
冷剛隻好陪笑,好一會兒才把話題轉過來:“這事兒我得負主要負責,你想想,我,克服和你,達股選擇誰當替罪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好,不想它了,晚上,我想去跳舞散散心。”
果然,茹鵑立刻就緊緊跟上。
她驚喜的問:“好啊,跳舞,我也去,在哪兒?在大學時,我最喜歡跳舞啦。”
“不過,”冷剛拉長了腔調,故意賣弄著關子:“一般人可是不敢去。”“為什麽不敢去?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地下舞會。”
茹鵑恍然大悟,笑了。
她歪著小腦袋瓜子瞧著冷剛,揚揚眼睛。
又瞧著他:“你嫌我膽小?哈哈,告訴你吧,隻要跳舞,我哪兒都敢去。”,冷剛感到必須往實地捶捶,就故意害怕的東瞧瞧,西瞅瞅。
然後正色道:“不是我不帶你去,實則這確是地下舞會。弄好會被當局封場和追究的,這事兒非同小可,會影響你的一生。”
可舞迷茹鵑早急不可耐了。
冷剛話音未落,就馬上接嘴。
“不是我扭著想去,實在是業餘時間毫無樂趣。現在,音樂和電視劇呢,倒是不少,可就是這舞會到處找不著,讓人雙腳直發癢。
冷剛,我發現自已有點錯了。
在大學時,想到工作後一定繽紛愉快。
那工作的日子,天天花一樣新鮮開放,高興得天天想,夜夜盼。可工作後才發現,按部就班,千遍一律,聽人訓話,與人鬥心眼兒,令人感到絕望和窒息。所以,帶我去吧,放心,我就說是我自已找去的,不關你的事兒。”
冷剛偷著樂。
臉上卻神態自如。
“這可是你自已說的?要不,你是不是約小香一起?路上啊回去啊什麽的,也好有個伴兒相互說話照料。”
茹鵑眼睛一亮,雙手一拍:“這個提議好,通過了。我馬上辦公室叫她,哎,冷剛,我們怎樣聯係啊?”
“六點半準時,我在沙河鋼研院後門口等你倆。”
可茹鵑一頭霧水:“沙河鋼研院,可鋼研院在哪兒啊?”
冷剛就跺跺腳:“老鼠扛刀,滿街找貓。上次,我們一起到沙河回收門市部對帳盤點,坐的哪路車?”“4路電車嘛,我記得的。從這兒到沙河鎮,要開半個鍾頭的。”
“對了,下了車過街向前走是不是一個大轉盤?”
“是有個大轉盤”
“站在轉盤向右邊看看,再向前走,一直走下去,直到看見一道大鐵門就是。”“明白了!”,其實,這路根本沒有這麽複雜。
下了4路電車,過馬路就會看見。
冷剛之所以說得這麽彎彎繞,是有意逗茹鵑開心,他發現自已有點喜歡上了她。
還有,確像他心裏所想的一樣,如果茹鵑小香找不到更好。因為,這地下舞會躲躲藏藏,真是難免會出現什麽意外。自已倒黴也就罷了,連累到二個無辜的女同事,自已會一輩子內疚不安。
水剛離開吳剛後,就直奔前麵的僑中。
他記著老爸的叮囑,到學校看看妹妹水花。
在他記憶裏,水花讀書一向不錯,至少比自已強。還在蓮花校時,水花就是老師們的最愛。個子比同齡女生顯高的水花,聰明伶俐,長相甜美,理解力和接收力強,有禮貌。
更重要的是,水花不像有些聰明學生,總是偏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