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恩愛攀比成風1
出賣試題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批改作業的時候多給安霓寫點注釋還是可以的。
秉持著周一認真講習題、周二高效改作業、其餘時間絕不打擾的原則,顧枕得到了費利佩夫人由衷的好評,不僅如此,當他硬著頭皮表示自己想把周三至周五奉獻給壽和樓快餐時,老教授很是理解地表示,誰還沒點自己的愛好呢?彼時的費利佩夫人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裁剪一塊撞色大披肩,眼角層層疊疊的皺紋都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不必擔心別人怎麽看你,他們囉嗦他們的,你聽不見就是了。”
就這樣,盡管教研辦公室裏的人顧枕還是一個也不熟,但是人家說說笑笑,他自安靜如雞的下午茶時間也不那麽如坐針氈了——案頭的作業堆積如山,利奧送給他的小綠植茁壯成長,似乎給他壘起了一道防線,勉強算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了。
進入五月,伊賓裏迎來了雨季,李映和關寧涼提前打包好了套餐,直接一手收錢一手發飯盒,隊伍的移動速度大大提高,壽和樓快餐更受歡迎不說,他們還能提前收攤。然而顧枕的周二是注定會加班的,一整天,他都聚精會神地盯著習題冊,手中的羽毛筆飛梭一般勾畫著,直到一隻手曲起食指敲了敲他的桌子:
安霓拿著一把傘站在他旁邊:“走吧,我來接你了。”
“接我?”顧枕一愣,這才意識到放學的鍾聲已經響過了。
“沒弄完的帶回去,待會兒雨就下大了。”
“可是我有傘啊。”顧枕站起身,給她看自己椅背上掛著的雨傘,然而安霓直接拿過那把傘,隨手塞給一個經過的教員:“那個誰,你是不是沒帶傘,助教顧願意借給你,拿著。”
顧枕目瞪口呆,看著那位他從未有過交情的同事同樣目瞪口呆地接過大公主的饋贈,走也不敢走,隻得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桌子前麵整理書本,至於那些原本討論著去哪個酒吧的教員,則全都默契地噤了聲,假裝忙碌地遞水杯、擦桌子、給綠植澆水。
顧枕扒拉了一下習題冊告訴安霓:“……其實就剩兩本了,你等我一會兒。”
“也行。”安霓拄著傘開始晃悠,經過哪個桌子,哪個桌子的教員便擠出一句“日安”或是“幸會”,等安霓走到了盥洗盆那邊,檢查了一番下午茶的殘骸,發出“嘖嘖嘖,真能吃啊”的讚歎時,顧枕終於拯救了其他人,拉起安霓出了門。
顧枕莫名其妙:“為什麽今天你一來,這些人都不肯按時下班了?因為你是校董嗎?”
“校董又不管這些。”安霓撐開傘遞給顧枕,指著門前的馬車給他解釋:“除非緊急情況,我們私學一概不讓馬車進入,這些人本來要一起坐馬車出去喝酒,看到我到了就按兵不動,好叫這個提前走了去叫馬車的人一個人背鍋,真是不講義氣。”
顧枕這才明白那幫夥計為何突然敬業,安霓才露麵,那個人便趕緊遣走了馬車,苦哈哈地表示,自己一定按照規定交罰金寫檢討,安霓不鹹不淡地訓誡了兩句,便挽著顧枕大搖大擺地走入雨中。
雨勢不算小,顧枕撐著傘,有意往安霓那邊歪,半邊肩膀都濕了,依然想不通:“我們為什麽要兩個人擠在這麽小的一把傘下麵啊?”
“歌舞劇裏麵都這麽演的,我還沒讓你脫了外套,頂在頭上,跟我一起手拉手跑呢。”安霓接過傘柄,把顧枕那隻手拿過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摟著,會嗎?”
顧枕縮了縮手指頭,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密,不是梁國君子所為,然而伊賓裏駙馬的職責如此,他隻好紅著耳朵照辦了:“……那歌舞劇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啊?”
“歌舞劇是最好的教科書啊。”安霓歎了一口氣:“咱們結婚第二天就來上學,除了你給我送了一回作業,其他時候根本拿不出一點浪漫故事給別人看,還不趕緊找補一下?”
“為什麽要弄出點浪漫故事給別人看?”顧枕一頭霧水:“誰要看?”
“露晞和白思。”安霓撇撇嘴,不留神踩到了一個小水坑:“她們寫信來了,盡是些秀恩愛的事情。”
顧枕沒注意,跟著她一起踩了一腳的水,不過他許久沒有聽到這兩個興風作浪的名字了:“你不是不跟她們攀比的嗎?”
“我當然不稀得,但都是新婚夫婦,我們得以假亂真。”
顧枕小聲嘟囔著“也不算是假的”,隻聽安霓循循善誘地啟示他:“比如白思說,李察在明什克一個什麽村子裏給她種了一大片花田,都上明什克的邸報了,露晞說,柯林和她在伯希爾平原上露營看流星,營區裏的人都見證他們許願了,你們梁國話不是有一句叫‘見賢思齊’嗎?今天這麽走一遭,我也可以說,咱們在伊賓裏雨中漫步,私學裏的人都看見了。”
顧枕左右看了看:“這路上也沒幾個人,咱們打著傘,別人看不見是我們。”
“那是我們動靜不夠大。”安霓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狡黠的眼光來,她手上的傘一歪,瓢潑大雨猛然侵入,顧枕的頭發、眉毛、睫毛瞬間都濕透了:“這是做什麽啊?”
他還反應過來便被安霓拉著跑起來,哪裏的水坑大她便往哪裏踩,水花全濺到顧枕的身上,整條褲腿都濕了,安霓便高聲大笑:“弱雞弱雞,現在成了落湯雞!”
顧枕大是不服:“你是向人家秀恩愛的看齊嗎?”
安霓毫不在乎:“秀恩愛有什麽意思,踩水坑多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