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攤不易，小八歎氣4

  傍晚的霞光給樹葉鍍上一層金邊，李映、顧枕和關寧涼站在諾夫曼借出的餐車旁，終於靠猜拳決定了由顧枕做那個吆喝的人。


  “這是最有紀念意義的一次吆喝！”關寧涼給他打氣：“黃鶯出穀也不過如此！”


  “這是什麽鬼比方。”李映皺了皺眉，也拍拍顧枕的肩膀：“小八好好喊，把人招來了，我們的服務也不會拖後腿的。”


  顧枕要求重新劃拳失敗，隻得認命地跨出兩步去，李映和關寧涼伸長了脖子等著他吆喝，他又轉過身來，細細端詳了一遍李映寫的巨幅招牌——梁國套餐，快速，營養，美味，你的全新選擇，弱弱地提出：“我就……照著這個說吧？”


  “隨便你，人都要來了，你快點說呀！”


  “這是我勘察了好久定下來的寶地，背後是樹叢，寬闊不占道路，三麵都有客流，可別浪費了大好時機。”


  顧枕雙手握拳，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又閉上了嘴探頭觀望了一下左邊：

  紅磚小樓裏的課程剛剛結束，大隊學生如釋重負地走出來，時不時發出“下次會檢查的！”“現在退掉還來得及！”的嚷嚷聲。


  ——剛剛上完課應該很餓吧？我們的套餐有熱乎乎的主食，還有非常爽口的前菜，加上小巧的甜品，一定能讓你們馬上擁有幸福的飽腹感。啊，是的，我們就是大公主婚宴的出品方，梁國特色菜，確實是很新奇的體驗呢！對，隻有大財主私學才供應，伊蒂絲公學嘛，他們不是我們的首選合作對象，嗯，也在考慮中……


  顧枕打好了腹稿，正要上前去大力宣傳他們的套餐，又聽見一陣喧嘩，他扭頭看向右邊：

  才下場的球員把瀟灑地把外套甩到肩上，勾肩搭背地吆喝著“走走走，去搞點東西吃！”“這回我一定要找回場子！”“還需要你來出頭嗎？老大買單！隨便買！”


  顧枕趕緊收回腳尖，轉身就向他們走去。還有什麽人比在運動場上揮灑汗水的年輕人更需要營養均衡、口感清淡的食品呢？不過他們的食量可能會很大，也許一個人會買兩份，可是套餐的份額和定價都已經商量好了，每份多給一些會很被動的……不不不，根本不需要加量，他們一個人買兩份就行了，兩個套餐一樣一份，各種菜式都能吃到。隻是甜品確實不太適合他們，六表哥應該給他們做點鹹鹹的，明天可以試試……


  他理清了思路，搜索著那一對夥計看起來更好說話，餘光中卻瞟到了正前方：

  金碧輝煌的大廳裏還擠著不舍得散會的人群，教授們三三兩兩地討論著什麽實驗、考試、講座，校董則輕描淡寫地分享著假期見聞。按照這段時間受到的熏陶，他敏銳地感到這才是最有潛力的顧客——身份不凡的人更識貨，梁國經典配方和伊賓裏高級食材都叫囂著這才是它們命定的歸宿——瞧瞧這克製又專業的派頭，無論是清爽的海螺或者鯊魚唇，還是一口一個的點心都與他們的精英氣質相得益彰，至於看起來有些平庸的主食，唔，所謂大象無形、大音希聲，這才是富有哲理的搭配。


  而就在他精挑細選自己第一聲吆喝的聽眾的時候，被李映舉高的招牌和關寧涼誇張的肢體動作吸引的人群，已經聚集到了他們的小攤跟前。


  “這是餐廳的什麽新花樣？”


  李映趕緊指著招牌解釋：“我們跟餐廳不是一家的……”


  “可是這個餐車就是餐廳在每次遊園會上用的。”


  顧枕也磕磕絆絆地加入進來：“是諾夫曼主廚借給我們的，但我們是一家梁國餐廳……”


  “是嗎？你們是家沒有店麵、連桌椅板凳都沒有的餐廳？”


  李映一邊把這句不客氣的詰問翻譯給著急的關寧涼聽，一邊把關寧涼的胡扯翻譯成伊賓裏話接招：“我們是……試營業，用一種更輕鬆的方式融入校園……”


  “好吧，隨便你們是什麽，我餓了，有菜單嗎？”


  “有！我們有兩個套餐！”顧枕趕緊舉起巨幅招牌的反麵，那是他設計的菜單，左邊是涼拌海螺、奶油蘑菇燴飯、“春水”果子凍，右邊是五彩鯊魚唇、牛肉燴飯、龍井芸豆糕，圖文並茂，簡單明了，關寧涼則指著圖畫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新鮮！”“美味！”“好吃！”


  眼看著有意願的人越來越多，李映趕緊招呼著客人們排隊點餐，按照商量好的分工，李映依然承擔了管家的職責應對可能出現的問題，顧枕根據每位顧客的需求裝盤，關寧涼交流有障礙，就隻負責收錢，套餐的價格都一樣，按人頭收費的活兒比梁京壽和樓的結賬簡單多了。在這有序的運作下，第一天的小攤生意看起來蒸蒸日上，大財主私學的學生秩序良好，仿佛一隊溫順的羊群，然而交錢和取餐的過程中卻充滿了不溫順：

  “我不想要那個果子凍，給我換成綠的。”


  顧枕手上裝盤的動作一頓，“好。”


  關寧涼卻製止他：“不行啊，這樣數量就配不上了。”


  顧枕滿懷歉意：“嗯，我們是按套餐賣的，你可以試一下，實在不喜歡，要不要找別人換一下呢？”


  “強買強賣？這是什麽霸王套餐？那我不要了，全都不要。”客人昂起尊貴的下巴就要離開隊伍，李映趕緊上前補救：“不是不是，可以換，我們馬上按您的要求裝盤。”


  ※※※※※※※※※※※※※※※※※※※※


  讀書人做生意（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