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攤不易，小八歎氣3
涼拌的前菜簡易，又有清爽的口感，這幾乎是他們一天來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有了前菜，主食還會遠嗎？關寧涼想起了什麽，又到剛才找到通心麵的櫃子裏翻了翻，忽然在角落在看到了大半袋米，伸手抓起一捧圓滾滾的米粒，湊近聞了聞，卻沒能嗅到什麽香氣，不免又泄氣了。
顧枕卻眼睛一亮：“主食可以做大米啦！”
“這個米質量一般。”關寧涼挑剔地撇下那捧大米：“還不如做點麵食，我可以做出豔驚四座的手擀麵！這裏有甜菜汁，還有墨魚汁，我可以把做出各種顏色的麵，五彩拉麵，想一想就很有賣相！”
“可是這裏沒有磨好的麵吧？”顧枕提醒他認清現實：“煮飯吧，這個米要是不香，你就加點奶油蘑菇湯。”
關寧涼連珠炮一樣地喊道：“那也太敷衍了！沒有條件我們要創造條件！他們不給磨好的麵我們自己磨！自己拉磨又有什麽了不起的了？自己種麥子也可以！”
顧枕有點著急了：“這裏可能也沒有磨吧？要自己做一個的話不知道行不行……明天想出攤的話可能也來不及……”
“別說什麽沒有、不行、來不及！”關寧涼一巴掌拍在櫃子上，惹得周圍的廚師都看了過來，顧枕連忙道歉，所幸下午的備菜任務也不輕鬆，廚師們並沒有太過關注他們。顧枕鬆了口氣，想要幫關寧涼找回一點理智，卻發現他自己先委頓地蹲在地上捂住了臉，他用伊賓裏話說了句對不起，又用梁國話嗚咽起來：
“我知道你說得對，我也知道自己眼高手低……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難。那些廚師……我已經盡力滿足他們所有的要求了，他們還是天天抱怨，十二郎搞的那些規則就是很討厭啊，可是總得有人能管住他們吧？每天都開會，每天都吵架，我每天和稀泥，臉都笑僵了，我絞盡腦汁勸所有人，說得口幹舌燥，可是完全不記得都說了些什麽。”
顧枕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正是他在太醫塔哼哧哼哧複健的時候，每天拄著拐杖繞著霧宮的小鬆樹，又枯燥又艱難，看著李映風風火火地出去，或是關寧涼嘻嘻哈哈地回來，心裏總是有些失落和羨慕，從來沒想到他們也會有別的枯燥和艱難。他扶著櫃子彎下腰，發現要蹲下來並不太容易，索性直接坐在關寧涼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以為我們在婚宴上出個風頭就會變好，結果捉襟見肘處處不如意！沒有人喜歡龍井芸豆糕，也沒有知道我給那個紅色的果子凍取了名字叫‘春水’。試菜其實挺有意思的，可是選菜簡直是修羅場，廚師天天扯皮打架，光是定下口水雞、拌雙耳和夫妻肺片，已經是妥協了多少次的結果了，這些是最能照顧各類口味的涼菜，可哈裏森的垃圾翻譯讓它們都成了笑柄！本來想著十二郎唱白臉我□□臉，可是好好說話根本做不出決定，菜式上的事情本來也不該十二郎來管，我把他們得罪光了才敲定了獅子頭，那是壽和樓的招牌，從前朝傳下來的都快有一百年了，最後全砸了，得虧梁京城裏沒有人知道……
顧枕歎了口氣，小聲說：“沒有那麽糟……至少安霓覺得米酒挺好喝的……”
“那不是壽和樓的酒，是哈裏森在邊境隨便買來的！”關寧涼激動地否認，他這會兒才抬起頭來，胡亂摸了摸臉，翕動了一下通紅的鼻子：“廚師都跑了，酒也被喝完了，夥計們找著了落腳處，店子也被收了回去，壽和樓的伊賓裏分店，說好要打出一片江山來，嘖嘖，除了欠了一屁股債，什麽也沒辦成！壽和樓的招牌是很閃亮的，伊賓裏沒幾個人認，這裏的人吃東西好像牛嚼牡丹，根本不識貨！十二郎不願意擺攤，難道我願意嗎？誰在梁京還沒個拿得出手的身份了？可是到了這兒不管用！早知道是這麽個情況，誰要背井離鄉來這個勞什子的伊賓裏！”
關寧涼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當初是皇後指定了他和李映陪著顧枕到伊賓裏來的，若是說背井離鄉，顧枕不僅背井離鄉，隻怕來和親了就不會回去。他心下歉然，正想著怎麽樣岔開話題，卻聽見顧枕輕聲說：
“六表哥，我也知道你不是自願要來的，其實你要回去的話……”
“你要灰溜溜地回去，就自己悄悄地滾，做什麽在這裏怨天尤人，吃一點苦頭就受不了了，還怎麽施展才華開辟新天地？”卻聽到李映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顧枕和關寧涼抬頭一看，李映捏著一遝紙站在他們麵前，極力保持著自己冷靜又不屑的樣子，然而顫動的發絲、發紅的臉頰和滑落在地的紙張出賣了他——這一上午，他不僅勘測了地圖，還開始做新的售賣計劃了。
地上的兩個人看到密密麻麻的計劃不禁心頭一熱，顧枕趕緊把散落的紙張撿起來，扶著櫃子站起身：“十二郎，我們馬上試菜，涼菜已經想好了，六表哥會做涼拌海螺，不過主食會稍微麻煩一點……”
“不麻煩，我們的主食就是奶油蘑菇湯燴飯，甜品也很簡單，就是紅色酸果子凍。”關寧涼也爬起來，精神抖擻地補充他們的菜單。
“對，那道點心叫‘春水’，這就是第一套了。”顧枕看到李映不再說什麽，直接在一張作廢的地圖背麵列出菜單，心裏仿佛雨過天晴一般快活，感覺一切都走上了正軌：“嗯，第二套的涼菜和主食還沒有定，甜品就是龍井芸豆糕。”
關寧涼看了看冷櫃，當機立斷地表示：“第二套的涼菜也有了，那邊有鯊魚唇……”
“鯊魚唇？”
“不是魚的嘴唇，是鯊魚翅交接處的邊翅和軟骨。”關寧涼一邊翻著自己的秘籍，一邊捋平幾張折起的角：“就切片，飛水，拌上調料，裝盤，這兒不是有蘆筍和那個什麽柿子嗎，紅紅綠綠，裝盤很好看的。主食就換成牛肉湯燴飯，我們也不要什麽好部位，就要一點牛肉碎，加上這裏的蔥做湯就好。”
李映連連點頭：“第三套就先不做了，我找了個餐車，大概隻能裝兩套，先弄起來！”
顧枕也抿了抿唇：“對，這裏的學生中午不是吃肉、就是吃一些冷的麵包片，我們的菜搭配得這麽豐富，他們會識貨的！”
關寧涼咧開嘴笑了：“沒問題！我們三個一條心，事情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