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攤不易，小八歎氣2
座鍾裏的小雲雀歡樂地衝出來叫喚了十三下，顧枕打了個嗬欠，不知不覺間，他一個人擦完了所有的桌子，關寧涼才將將弄好他們的口糧——兩碗麵。
對著熱氣騰騰的苗條，顧枕總算找回了一點幸福感，關寧涼又熱情地塞給顧枕一把小叉子，說：“這個用起來也挺方便的。”
顧枕一叉子挑起一塊貝殼狀的東西，看了一眼關寧涼：“這是麵條？”
“對呀，還有這個也是！”關寧涼獻寶一般地從自己碗裏挑出一塊蝴蝶狀的、一塊海螺狀的給他看：“這是最好的硬質小麥做的通心麵，特級杜蘭小麥知道嗎？看看這些精美的造型，是不是也覺得我匠心獨具？”
顧枕咽下一大口：“這是通心麵基本的形狀吧？我看到後廚有好幾大袋，不是你自己捏的啊。”
“對，對啊，我要是親自動手捏，你還得再餓一個小時。”關寧涼訕訕地笑了一下，又開始大力推薦麵湯：“喝一口湯吧，熱乎的，暖身暖心。”
“正常的吃法不是用醬拌一拌嗎？”
“啊，你說醬啊……”麵的問題被發現了，關寧涼卻毫不氣餒：“紅醬白醬青醬都給學生供應完了，所以我專門給它研發了這個秘製的湯，快嚐嚐我的獨家配方。”
“奶油蘑菇湯是你秘製的？那個沒賣完的就是啊……”顧枕扭過頭去想要把那個剩了一半的大桶指給他看，才想起他自己最早收拾的就是那一塊兒，好吧，就算沒有證物他還有邏輯：“你哪有時間熬一鍋湯？”
關寧涼泄氣地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麵，放棄了糊弄他：“對呀，我要是有時間，也不會弄什麽奶油蘑菇湯，我的獨家配方都是老母雞湯。”
“那……我們趕緊吃完了去後廚吧。”顧枕鼓著臉舉起叉子鼓勵他：“奶油蘑菇湯煮的通心麵還挺好吃的，六表哥你手藝真好。”
不一會兒，兩個人滿足地打了飽嗝兒，帶著空碗到水池邊洗好，這才在主廚諾夫曼的帶領下，到了一個小流理台前麵。
關寧涼看看這個不起眼的流理台，又看看別的廚師的戰場，酸澀地說：“看看人家，倉庫，操作台，水台，灶台，涼菜間，冰櫃，蒸櫃，碗櫃……再看看我們，就這麽一點地方，連壽和樓後廚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唉，我滿腹的才華，哪裏施展得開？”
顧枕對後廚並不熟悉，然而滿眼都是推著推車、點著貨櫃的廚師，隱約也能理解他的失落：“你現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等你把菜品研發好了，做出成績來了，不愁沒有自己的地盤，而且，諾夫曼不是說了，你需要什麽都可以叫人幫你找來嗎？你打算從哪一樣開始？”
關寧涼點點頭，從衣服裏摸出一個小冊子來：“那就先敲定主食吧。”
顧枕湊過去一看，竟然是關寧涼的菜式研究筆記本，不僅有壽和樓各種招牌菜的菜譜，還有梁京許多名小吃的做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這都是你偷師來的吧？”
“什麽偷師？我是真金白銀好好拜師學來的，我這麽敞亮的人品，你沒有見識到嗎？”關寧涼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翻到了主食頁，伸出手指在紙張上滑動：“就坐雞湯麵吧！”
“會不會太簡單了？”
關寧涼頓時被冒犯到了，氣呼呼地一把拉過顧枕，指著筆記給他看：“簡單？你也太小看壽和樓的招牌雞湯了！熬湯很有學問的好嗎！光是原料的選擇就非常苛刻……”
“那……那你要的東西這裏都有嗎？”顧枕指著筆記上的一長串原料，磕磕巴巴地問道，遙想當初還是梁京名廚親自準備婚宴，都因為原料各種不足捉襟見肘，很難說這方麵的糟心不是他們集體出走的原因之一。
關寧涼的憤怒立刻熄滅了，清了清嗓子，直接使喚顧枕翻譯：“那你跟諾夫曼說，我們要四隻老母雞，十五斤筒骨，十斤豬手，十斤雞腳……哎呀你直接照著這個用伊賓裏話寫下了吧，這麽長你也記不住，還有二十斤赤肉，二十斤帶皮五花肉，兩斤魚骨，還有陳皮、老薑……”看著顧枕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關寧涼又有些急了：“小八！小八你快點寫呀！”
顧枕盯著他的筆記，心情很有些沉重：“六表哥，你們之前告訴我，做人要認清現實，我覺得你現在很需要這句話。”
“你在說什麽？”關寧涼莫名其妙。
“我說，你要的東西應該都沒有。”顧枕抿了抿唇，盡量溫和地打擊他：“分量這麽大，要求又這麽高，就是原來在梁京，也得一清早就去肉市才能買到吧？現在都下午了，他們也不一定會為了我們要的東西專程出去采購一次的。”
關寧涼會過意來，還有些不死心：“那……諾夫曼說了廚房裏的原料，我申請一下，都可以用的。”
“你看那個冰櫃裏，就沒有能認出是什麽部位的肉，蝦兵蟹將倒是有一大堆……”顧枕從現實出發，提出了一個中肯的建議：“不然，你看看這裏有什麽，再在你的秘籍裏找一找吧？”
關寧涼仰天長歎，揣上小冊子，認命地開始在冰櫃前視察，他認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一堆粉嫩晶瑩的是什麽肉，顧枕趕緊問了一個路過的大廚：“請問這個是什麽呀？我們能用來試菜嗎？”
“那是海螺肉。會做嗎？會的話這些都是你的。”
得到了一個並不熟悉的答案，關寧涼趕緊翻著小冊子，忽然興奮起來：“有！我這兒有！海螺取肉入沸水，以蔥段、薑片、料酒焯之，再以開水浸熟，切片，複以冰水浸涼，佐以醬料裝盤。”他拍著顧枕的肩膀：“小八！我們就用這個海螺當前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