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學兒童重返校園2
“我明天……我……”
顧枕“我”了半天，也說不出個具體的規劃來，他不僅沒想過明天要做什麽，連今天這一上午是怎麽過成這樣的也很懵懂。文具店的老太太可不像他這麽遲鈍，那雙略微渾濁的灰眼睛透過鏡片露出了審視的目光：“畢業了？哪個學校出來的？學成畢業了，不參加工作建設伊賓裏，卻跟著殿下無所事事地亂逛，這可不是有誌青年該走的道路。”
顧枕趕緊否認：“不不不是……”
“沒畢業，那就是輟學了。”老太太皺起眉頭，雖然小小的個子淹沒在一大堆毛線團中間，卻絲毫不減威嚴：“殿下雖然成績不佳，好歹能堅持完成學業，你看起來知書達理，居然輕言放棄，如此不求上進、遊手好閑，這可不是有誌青年該走的道路。”
顧枕聽著這位老太太沒來由的訓斥，忽然想起童年時期祖父檢查背書的情形，不禁打了個激靈，磕磕絆絆地澄清：“沒有，我不是故意放棄學業的……”
安霓在一旁聽得滿臉笑意，也好心地維護了一下顧枕的名聲：“他是好學生，又謙虛又用功，成績很好的，動手能力也很強呢。”
不想老太太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時至今日，王城還有這種家庭貧困的失學兒童嗎？教育與文化司都在做什麽？施羅德怎麽當首相的！”
“我不是伊賓裏人……”老太太的腦補過於完整，聽到首相都被拖下水了，顧枕趕緊出言解釋：“其實我是梁國來的……”
“梁國來的留學生，倒是聽不出來有口音，果然很優秀啊。”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鏡，目光中微露讚賞：“殿下，你們私學招過外國學生嗎？”
安霓幹脆地答了一句“還沒”，完全不管顧枕手足無措又解釋無門地杵在旁邊，歡快地詢問：“您這兒有毛筆嗎？他還沒用慣羽毛筆。”
“啊，我記得有的，好像是在這個櫃子的最底下一層。”老太太伸手指了一個玻璃櫃子，示意安霓自己去拿，“費利佩早該做一套留學生製度出來了，要是能通過考核，就該給他發全額獎學金、免學雜費。唔，殿下打算親自讚助他嗎？這孩子真是有福氣了。”
“我是駙馬……”顧枕終於鼓足勇氣表明了身份：“不是安霓讚助的留學生。”
“差點忘了，殿下大婚了啊，是昨天吧？”老太太停下了織毛衣的動作，又推了推老花鏡，“嘖嘖嘖”地打量著他：“駙馬爺這一身行頭是殿下置辦的？衣食住行也都跟著殿下一起吧？”
顧枕點了點頭，又聽到老太太篤定地說：“那殿下也能讚助你上學，年輕人，好好學習總是沒有錯的，既然你成績不錯，便多輔導輔導殿下，要在學業上共同進步。”
一邊的安霓結了賬把那一堆本子筆塞給顧枕抱著，這才在老太太的祝願聲中離開了文具店，雖然駙馬被當成失學兒童是個誤會，卻也提醒了安霓：“我明天去學校上課了，剩下你一個人，打算做些什麽呢？”
“我去太醫塔繼續複健……”顧枕想了想前幾天的活動，決定按照慣性去見馬克醫生。
“這你就別想了。”安霓瞥了一眼他的腿：“你現在行動自如，留在太醫塔就是打馬克的臉，他不會收你的。”
“那我……你們伊賓裏的駙馬一般要做什麽？”顧枕想起當初白思說的什麽外事大臣，低著頭囁嚅：“但是我可能做不好……我有自知之明的，原先父皇就說我沒什麽用處，現在到了伊賓裏，對你們的外交內政更加一竅不通……”
“駙馬不用做什麽啊，你看李察和柯林不是還要去度蜜月嗎？”安霓設身處地地替他想了想，略微皺了眉：“你很想跟著施羅德、埃裏克他們開會？還是要尼古拉斯帶你到茉莉郡視察？哦，按道理你應該跟我們諾思郡的關係更親密，還是阿瑟的爸爸帶著你好一些，不過視察什麽的很無聊的……”
“不是，我沒有想做這些。”顧枕鬆了口氣，趕緊搖頭：“我去壽和樓幫忙吧，這段時間六表哥和十二郎忙得不行，我也應該分擔一些。”
“是嗎？”安霓停住了腳步，偏過頭來很是同情地看著他：“那你要多分擔一些了。”
顧枕這才發現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壽和樓伊賓裏分店的門口。此時臨近正午，恰好是餐飲高峰期，第一大道又是商業中心，別家的餐館都是排隊的排隊，翻台的翻台，客人們進進出出，生意火爆興隆，壽和樓卻門可羅雀，裏麵倒是有不少人，隻不過都不是客人：迎賓的梁國少女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前廳，有的翻花繩，有的塗指甲，三四個跑堂的坐在桌子上吹牛，唯一堅守崗位的是掌櫃的，然而他站在櫃台裏頭也不是為了算賬，而是倒了一小杯梁國的黃酒，半眯著眼睛咂摸了一口。
顧枕愣了片刻便有些著急，正要開口卻看到安霓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轉念一想這位是伊賓裏行走的金礦、第一大道的所有者、壽和樓的大股東，合該是有辦法的，便抱好了那堆本子跟著安霓後麵。
這麽兩位衣著光鮮的客人進門，卻仿佛入了無人之境，安霓找了前廳正中間的位置坐下，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麵，操著一口貴族腔調的伊賓裏話：“你們這是什麽餐館？來了客人也不招待嗎？你們老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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