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道歡樂多3
正是剛才那群人。
顧枕心想，就算前麵是他亂給人扣帽子，確實是這些人給老普林尼造成了損失，現在他們回來了，是否會給個說法呢？
他看了安霓一眼，安霓略微歪了歪頭對他笑了一下，低聲說：“你猜猜他們是做什麽的。”
——做生意的吧？但是有放在店麵不看著，傾巢而出地招貓逗狗，他也有點疑惑。
那個尼克一手抱著貓咪亨利，一手給它順毛，大尾巴貓咪眯著眼睛，發出“呼嚕嚕”的聲音，顯然非常享受，而小狗喬治的待遇就遠遠比不上它了，隻能跟在尼克的腳邊搖著尾巴打轉，不時跳躍兩下，希望能夠引起注意。
人群中一個大腹便便的紅頭發嚷嚷著：“你身為訓練師，怎麽能這麽偏心！沒有公平的待遇就沒有好的演員！”
也許是知道有人在為自己說話，小狗喬治兩條腿扒著尼克，站起來低吠兩聲，似乎很想討好這位偏心的教練。亨利豎起耳朵，一個翻身從尼克懷裏跳下來，落在喬治麵前，弓起背齜牙咧嘴地“哈”了一聲，喬治立刻四肢著地，夾起尾巴拚命搖晃。然而亨利根本不理會它的討好，對著它的腦袋一爪子就呼過去。喬治挨打了，馬上躥到那個紅頭發腳邊，喉嚨中的“嗷嗚”聲顯得非常委屈。亨利舔舔爪子，耀武揚威地踱著步子，十足的上位者姿態。
對於貓狗大戰毫無調停之意的尼克“哼”了一聲：“什麽公平？等喬治學會算術再說吧！”
“就算亨利是算數明星，那也是慢慢培養起來的，你的耐心為什麽不能分一點兒給喬治呢？”一個灰白頭發的瘦女人彎腰抱起小狗，喬治“嗷嗚”了一聲，它原本是想鑽到紅頭發懷裏去的，然而紅頭發的肚腩太大，彎腰實在費力，於是他旁邊的女人便代為彎腰，再將小狗遞給他。
“好了莉蓮，有時間給狗打抱不平，不如想辦法多賣些票出去，隔壁的生意可比我們要好多了呢。”一直在旁邊沉默的老婦人說話了，她看了一眼神氣活現的大貓亨利，又看了一眼小狗喬治——剛才還搖著尾巴賣乖的小狗，這會兒正舔著紅頭發的手，紅頭發“嘖嘖嘖”地逗弄著，一人一狗倒是一派和樂：“喬治這樣的小東西，確實用不著費什麽心。”
“可不是，托它的福，寶妮又有蘋果吃了。”另一個戴金邊眼鏡的幹瘦男人走向老普林尼，這群人當中，他看起來是最不起眼的，除了肩膀上站著一隻紅綠相間的大鸚鵡。
金邊眼鏡才清了清嗓子，大鸚鵡便搶在他前麵嚷嚷起來：“嘿，老夥計，一樣的規矩！”
顧枕恍然大悟，剛才喊著“喬治需要公平”的，似乎也是這隻大鸚鵡。
“叫小蒂姆給我們送過去吧。”金邊眼鏡掏出一些銀幣放在桌上：“剛才被我們撞壞的，按新鮮蘋果的價錢算，原來的爛蘋果另算，我想這麽多錢應該夠了吧？”
“別著急多蘿西，這些都是你的。”老普林尼給大鸚鵡投喂了一些碎蘋果，愉快地點了點錢：“沒問題，寶妮的胃口真不小啊，當然，她的舞步獨一無二，配得上專門的小零食。再來點兒香蕉怎麽樣？最近克魯德表現得好嗎？”
大鸚鵡忙著吃蘋果，並沒有搶話，金邊眼鏡便擺擺手：“別提了，好不容易學會了蕩秋千，指望克魯德演一個‘猴子撈月’壓軸，誰知道它摔著了，又是請獸醫，又是趕緊排別的節目，我真是虧大了。”他歎了口氣：“還是來點兒吧，給可憐的小家夥補充點營養。”
“那麽現在是誰壓軸？”普林尼給他裝好了香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是喬治追球還是亨利算算術？”
“是……馬戲團嗎？”顧枕開動腦筋，終於把貓、狗、背著鸚鵡的男人、喂馬的爛蘋果、蕩秋千的猴子聯係到了一起：“不僅是第一大道上的街坊，而且是普林尼水果店的老客戶？”
安霓打了個響指：“現在你又跟教我做題的時候一樣聰明了。”
顧枕訕訕地有些臉紅，安霓的響指卻吸引了金邊眼鏡的注意力：“哦，是斯蒂芬妮殿下！您想來看看馬戲嗎？還有……駙馬先生！日安！給您二位最好的座位？”
“日安，米切爾團長。”顧枕跟著安霓打了招呼，他忽然發現似乎第一大道上人人都認得安霓，個個兒都躍躍欲試地想邀請她去照顧生意，安霓也來者不拒——所以這個家夥天天就變著花樣兒玩耍，怎麽可能靜下心好好做題？
盡管不會拒絕任何一次玩耍的機會，安霓還是遲疑了一下：“直接給我們最好的座位嗎？這對買了票的觀眾不太公平吧？”
“啊，其實不會。”馬戲團團長米切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有些慚愧地說：“今天的票還沒有賣出去呢。”
伊賓裏行走的金礦擺擺手，用豪爽的行動給了他安慰：“別難過，今晚我包場。”
大鸚鵡嚼完了蘋果片兒，撲扇了一下翅膀，在米切爾肩上附和道：“包場！包場！”
安霓笑了一下，聽見鸚鵡又轉動著小眼珠嚷嚷：“再來點蘋果！”便從善如流地采納了這個建議，在普林尼滿臉褶子皺成了一朵老菊花的笑容中，給馬戲表演中即將登場的小動物們預定了各種水果當零食，紅頭發攬著小狗笑得見牙不見眼，瘦女人則抱住老婦人的胳膊興奮地計劃著節目單，剛才顯得有些倨傲的馴獸師尼克，也追著亨利的尾巴要同它分享這個消息。
“嘿，他們的場子有一段時間沒能坐滿了。”看著他們興高采烈地回去了，老普林尼感慨道。
顧枕這會兒不敢再想當然，秉承著勤學好問的好習慣：“為什麽呢？馬戲表演不好看嗎？”
“唔，當然精彩，我家的孩子們都很喜歡，不過年輕人們——我是說比這些小蘿卜頭大點兒的，對那一家更感興趣。”普林尼朝著街角努努嘴，又遞給安霓一小盒櫻桃：“新來的品種，嚐嚐嗎？這個有點兒貴，剛才人太多，我不好拿出來。”
“啊，你的孫子孫女喜歡，今天晚上就來看吧。”安霓愉快地接過櫻桃，一邊用牙簽戳著塞進嘴裏，一邊拿給顧枕，顧枕拿著那個蘋果都還沒吃，這會兒有了新的投喂更加不好意思，隻追問：“那……那家店是做什麽的呢？”
“是個辦比賽的。”普林尼眨了一下眼睛：“接吻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