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道歡樂多1
顧枕感到驚訝：“白天就有？還每天都有？”
“當然啊，第一大道上人又多，生意很好的。”安霓領著他拐了個彎：“梁國不這樣嗎？”
“就在街道上演嗎？”顧枕更加疑惑了：“梁京的百戲需要很大的台子，每一樣都有專門的演員和道具，而且隻有在過節的時候才會演。去年是左大師壓軸，取了一個琉璃魚缸放在台上，底下千萬雙眼睛都看著，明明裏麵什麽也沒有，左大師卻拿了一支釣竿來，釣出了數十尾大鱸魚，前麵的老人家一人得了一條，不知道多高興呢。”
安霓瞪大了眼睛：“真的啊？後來呢？”
“後來左大師又取了一瓢水，澆到一個空花盆裏，轉瞬間就長出了一株大牡丹，開的還是並蒂花，這還不夠，左大師又摘了一片花瓣往空中一扔，花瓣就化成了一隻喜鵲，繞著大雄寶殿飛了好幾圈才走。”
安霓無限惋惜：“這麽厲害啊！唉，我都沒看到！”
顧枕有點不好意思：“元宵那晚倒是有，就在大相國寺，不過要提前一個月去排隊，我們都沒有，所以就沒帶你去……”
“大相國寺？你的……你不是有個哥哥是那裏的住持嗎？要是他給你買，難道也會買不到？”安霓在腦子裏數了一遍顧枕的哥哥們，到底沒想起來這是他的哪一位兄長，隻得含糊帶過，追問道：“買票很難嗎？一張票多少錢？”
“那個是沒有票價的，排隊去領就可以了，不過捐的香油多可以選座位，一般最好的座位都給了施粥施藥最多的大善人。”顧枕猜到她分不清楚，續道：“雖然規矩是我四哥定的，但他也不能打破，不過太子哥哥大婚的時候確實請到了張大師，還有□□，王大師。”
見安霓的眼睛亮閃閃的，一副萬分向往的樣子，顧枕又繼續介紹另外的能人：“□□自己已經不出演什麽節目的，但是他有一個李家班，個個兒是能人，最簡單的吞刀吐火、跳丸舞劍都能編排成有情節的故事，什麽神仙降妖伏魔啦、精靈修煉報恩啦，一會兒大霧彌漫，一會兒火光四射，你要是看了，保證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哎呀你祖母太浪費機會了！”別說真的親臨現場了，安霓現在就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他，催促道：“還有呢，那王大師呢？”
“王大師也有王家班，他們來宮裏演出的時候，在三層樓高的地方拉一條繩索，一隊人上去盤旋舞蹈，衣袂飄飄好似神仙一樣，我祖母看著頭昏眼花，叫他們下來，太子妃娘家又還沒盡興，王大師便折中了兩邊的意見，讓徒弟們用桌椅家具疊羅漢，人在上麵騰挪翻飛，真是好看極了。”
安霓仰著臉想象了一下，遠水解不了近渴，一把拉住顧枕的胳膊，指了指前麵：“走，我們去看看伊賓裏的戲法！”
原來他們已經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對麵就有一圈人在一個水果店門口看熱鬧。然而安霓卻站住了沒走，指著路口給他介紹：“喏，咱們得聽這玩意兒的指揮。”
顧枕循聲看過去：“這是個……煤氣燈？”
安霓點點頭：“放在室內不太安全，就在街上當信號了。”
為了便於維持交通秩序，伊賓裏的複雜路口都會安裝一個信號燈，頂端掛著兩個旋轉式方形玻璃提燈，紅的表示停止，綠的表示通行，下麵還有一個機械扳手用來調試。
此時他們看到的正是紅色，隻得等在路口，遠遠看見門前放了一張長桌子，幾個小孩正圍著一小老頭兒老頭兒眯著一雙藍眼睛，笑嘻嘻地把用兩隻手交替拋著兩個蘋果，一會兒屈起膝蓋一會兒踮起腳尖，他忽高忽低的，蘋果也跟著忽高忽低，這麽過了幾圈之後，老頭兒喊著“再加一個”，便在屈膝的時候見縫插針地從桌上勾起一個蘋果，手掌一帶，便升入了空中，雙手輪流拋出接住。正贏得喝彩的時候，忽然一隻長毛小狗“汪汪”叫著衝過來，一個小孩嚇得撞上了桌子，帶累得老頭兒一個趔趄，三個蘋果便全掉了。
小孩們立刻發出一陣嬉笑，老頭兒大為尷尬，又沒辦法衝跑遠的長毛小狗發火，隻能無奈地撿起摔爛的蘋果，在小孩的起哄聲中另取了三個蘋果重新開始。這回才拋出去一個，又衝過來一隻大尾巴貓咪“嗷嗚嗷嗚”地追著小狗去了，後麵還跟著一個人高聲喊著“停下！亨利快停下！”眼見空中那個蘋果就要打到他臉上，這人側身閃過，伸手一抄便跑了，老頭兒隻喊了一聲“喂”，手上兩個蘋果又摔爛了，惹得小孩又是一陣嬉笑。
顧枕心中歎了口氣，且不說這位老師傅技藝如何，光是運氣和觀眾都遠遠比不上相國寺那些被捧成了神仙的大師們。這回老頭兒往店內移動了一些，擺開陣勢拋出一個，趕緊接住，看看沒有人衝出來了，才在小孩們的催促聲中連拋三個，吆喝道：“新鮮的蘋果！神奇的魔法！看一看，瞧一瞧，有魔法的蘋果……”
他話音未落，新鮮的蘋果一個兩個三個地摔落在地，這回有一群人跟貓狗同一個來處衝出來，一個喊著“我的喬治小可憐，又被亨利欺負了！”，一個喊著“亨利快跑！”，大概是長毛小狗和大尾巴貓咪的主人，後麵的人也不閑著，有的喊著“尼克你站住！”，還有的喊著“尼克快把他們捉回來！”
被這些人呼啦啦地冒出來，桌子直接就翻了，老頭兒轉著圈被撞到了一邊，後退數步才坐到了地上，沒等他緩過精神，小孩們便麻溜地圍上前，一手一個地抓了蘋果就跑。老頭兒連忙爬起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去撿，還沒撿到兩個，好幾輛馬車就駛過來了——信號燈變了，於是那些不安分的蘋果才蹦到了路中間，轉瞬間就變成了蘋果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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