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主角無人問津2

  安霓並不為這種地方停留，直接領著顧枕走到百貨大樓和西德尼咖啡廳中間，就在這麽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一家叫做“老羅賓”的小吃店。


  “新鮮烘烤的麵包！嘿！現場製作！”


  一進門便聽到一個戴著廚師帽的大胡子熱情的吆喝聲，大概他就是那個老羅賓：“喲，公主在婚宴上沒吃飽嗎？你想來點啥？”


  安霓不假思索地報出：“招牌三明治，一杯熱可可。”


  “好嘞！”老羅賓愉快地喊道：“這位駙馬先生要點什麽呢？我們有鮮嫩多汁的牛肉！嘿！跟您一樣是新鮮出爐的！”


  顧枕有些尷尬：“呃……我要一樣的招牌三明治和熱可可。”


  “婦唱夫隨！好極了！”老羅賓一邊麻利地在麵包片上碼好雞腿肉、洋蔥圈、蘑菇片和番茄片，一邊繼續宣傳：

  “現摘蔬菜！嘿！健康營養！”


  “香烤蘑菇！嘿！銷售明星！”


  “熱可可！嘿！今日特賣！”


  顧枕對老羅賓炸裂的熱情無所適從，安霓倒是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接過了三明治和熱可可，便跟老羅賓打了個招呼，扯著他毫不客氣地進了小吃店的後廚，順便教育了一下他：“學著點兒，既然已經投身於伊賓裏餐飲界了，就要好好研究你們的同行。”


  顧枕回頭看了看小吃店，裏頭除了老羅賓案板前麵有個吧台，就隻有兩張靠牆的長凳，連個桌子也沒有，後廚倒是整整齊齊，蔬果、熟肉、雞蛋、麵包都等著（今天可能不會再有的）客人把它們領走，水槽和流理台擦得幹幹淨淨，各種口味的沙拉醬甚至按照顏色排列著。樸素的門店、整潔的後廚和老羅賓殷勤的服務，啟發顧枕對壽和樓的設計進行了反省：“所以……我們壽和樓也應該像這位羅賓先生一樣，用這種返璞歸真的裝潢、熱情好客的招待來吸引食客嗎？


  “向誰學習不好要學他？老羅賓這家店是整條街生意最差的呀。”安霓失笑道：“他是個反麵教材，壽和樓要是學他，小關還是關門大吉好了。”


  顧枕想要接過他的招牌三明治和熱可可，安霓卻沒有要給他的意思她從拿著熱可可的那隻手裏勻出來一根小指頭，戳了戳顧枕的肩膀，另一隻手舉著三明治輕輕揮了揮：“我拿著，你的手得留著扶欄杆。”


  “什麽欄杆？”


  “你今天還沒做複健練習吧？走，我帶你爬樓梯去。”


  穿過小吃店的後廚便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門，安霓伸腿輕輕踢開門，徑直拐向了百貨大樓——百貨大樓的正門金碧輝煌、人頭攢動，樓後卻是一個沒什麽花樣的鐵樓梯，最大的聲響就是安霓和顧枕的鞋跟落在台階上的“噠噠”聲。


  鐵樓梯的終點是百貨大樓的天台，顧枕手腳並用地站到了踏實的地麵上，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安霓這才把三明治和熱可可遞給他，拉著他的胳膊往前走，原來天台中央還有個鐵架子掛著的大秋千。


  “整個伊賓裏，大概找不到比這裏更好的宵夜聖地啦。”安霓招呼他坐到秋千上，一邊隨意蹬著腿讓秋千緩緩起伏，一邊咬著招牌三明治，愜意極了。


  顧枕握著那個三角形餐巾紙包著的三明治，學著安霓的樣子一股腦地往嘴裏塞，麵包也算鬆軟，雞肉也很新嫩，蔬菜當然也脆而多汁，然而一口氣塞進嘴裏咀嚼還是有點困難，他鼓著腮幫子想，像小卷毛那樣的小孩子，可怎麽吃這種三明治呢？


  安霓小口啜著熱可可，發出滿足的喟歎：“怎麽樣？我這裏不比梁京那個看煙花的什麽樓差吧？”


  顧枕點點頭，向下看，伊賓裏城盡收眼底，筆直的街道，流動的人群，尖尖的屋頂，遠處的河流，好像全都縮小成另一個世界了，向上看，則有雲朵一絲絲纏繞著，漏出黯淡的月光，散落的星子倒是明亮之極，連在一起仿佛一條華麗的腰帶。顧枕微微一笑：“是比登枝樓更好，更清淨，還能看到星星，又有秋千可以坐。”


  “這是我自己弄來的。”安霓有些得意，指了指一個小小的光點：“喏，那個塔尖就是王宮的太醫塔。那邊是霞宮，你記得最上麵是個不讓進的花園嗎？原來那裏有個觀星台，現在沒人去了，也挺可惜的。不過我這個天台秋千更厲害，我也不讓別人來。”


  顧枕用那張三角餐巾紙擦了擦嘴，愣愣地看著她：“那你帶我來了？”


  安霓轉過頭看著他，抿著唇笑了：“你不一樣呀……婚禮上有那麽多人，第一大道上有那麽多人，可他們跟我都沒有關係。但是你是我這邊的。”


  天台已經很安靜了，然而顧枕忽然覺得四周更加安靜了，為了與民同樂，王宮裏前所未有的熱鬧，諾思郡來了很多人，他們是已故大統領的老朋友，德嘉郡也來了好多人，他們是白思的親戚，可是……有誰是為了安霓來的呢？

  在他們從台子下麵撿到小卷毛們跌落的戒指，神官幹笑著地指揮他們換上的時候，其實也慶幸過沒有人注意他們。當然，愛麗和洛拉都是安霓很好的朋友，寧涼和李映也為了這個婚禮忙前忙後，可是他們兩個傻呆呆地站在台子這邊的時候，台子那邊卻整整齊齊地圍著一家人，伴郎伴娘——是白思的妹妹和妹夫，布萊恩行長夫婦——是李察的爸爸媽媽，德嘉親王——是白思的爸爸，陛下——是白思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