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秀
不歡而散後,薑冉手中的燒烤串被丟落在地,何為狼狽,如此便是。
她孤注一擲,卻是迎來歐陽南溪溫柔和冷漠的切換自如,淚眼婆娑,沒有帶美瞳的眼睛,眼淚流的特為順暢,心被揪著疼,她和歐陽南溪在上海第一次見麵,她就是這樣的嚎啕大哭。
因果循環,因他止住的淚,換了場地,又因他賠上對未來的希冀傾盆而出,薑冉透過那些眼淚仿佛看到了那些穿梭而過的時光,她鼓足勇氣,她想最後再賭一賭。
薑冉心一橫,握緊自己的拳頭,她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歐陽,她一定會留住他,隻要她沒有鬆口他歐陽南溪就休想安靜生活。
她愛他,也恨他。
憑什麽,他們之間的關係向來由他主導,這一次,她要自己來。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一旦成了執念,就無法更改,不拚到你死我活,不撞南牆是不會回頭。
“喂,越越麽,幫我一個忙!我要歐陽南溪親自回來雲尚。”她打電話給越越,麵部冷靜,絲毫不拖泥帶水,恢複她一貫的冷血,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唯一的機會裏了,她不能輸。
薑冉回到薑家,冷若冰川,似一夜長大。林睿自是沒有去問原因,猜想八成是事態嚴峻,歐陽南溪沒有續約的打算。
林睿瞧著不苟言笑的薑冉上樓,嘖嘖罵道:“這個歐陽南溪,真是,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薑冉這樣活生生的好姑娘!”
薑冉一夜未眠,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她臉上,薑冉燃起鬥誌,無論如何,她這一次都要賭一次,輸了,就當大夢一場。
薑冉央人泡了深度咖啡,自己目不轉睛盯著手機,一下倆下三下……
她悲涼道:“這個點,他該到機場了吧……”
……
機場人滿為患,歐陽南溪一襲白衣,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透出幹淨眼眸。
藝人沒有行程公示出來,也會被狗仔挖到行徑,但雲尚這幾年把歐陽南溪保護的很好,隻要他不肯公布的行程,他一般都有個替身,替他分散一些注意。
所以此時,他還是覺得輕鬆,來來去去,什麽也不帶走。那些榮耀是連著薑冉他才擁有的,他感激薑冉,隻是也深感抱歉。
歐陽南溪掏出手機來看,心底深處,也想最後給她發一條信息,告訴她,他走了。
可是未等歐陽南溪實施計劃,越越的電話打來。
“喂!都辦好了?”歐陽南溪溫和道。
“沒有,南溪,公司說必須藝人親自過來才能算解約成功,否則,他們要追究我們的法律責任。”越越那邊整裝待戈,盯著手機掐著點著急的告訴歐陽南溪:“恕我無能為力,隻能麻煩你親自再跑一趟了!”
歐陽南溪因不想再和雲尚有太多瓜葛,隻派了越越去交待事情。其實以往藝人離職手續,這些經紀人是可以代交,但這一次,雲尚的規則因歐陽南溪變了,薑冉希望有更多時間留給歐陽南溪去改變主意。
歐陽南溪大約想到是絆子,但還是盡人事,唇間清言:“幫我改簽吧!”
“好,那我在雲尚門口等你!”越越掛斷電話,又趕緊給薑冉通風報信,他說,我幫你留住了歐陽南溪。
薑冉接到消息後,才喝了咖啡,懸著心安排梁荻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快點,快點!”
雲尚公司裏。
梁荻一直在催促戶外秀的廣告,勢必要趕在歐陽南溪回來雲尚解約的時候看到大樓中央大屏幕戶外秀廣告的宣傳。
歐陽南溪從機場火急火燎趕回來解約,成功的走近大屏幕,大屏幕上,有薑冉的主訴,她莞爾道:“這次戶外秀最主要是希望大家能看到自己生活的其他麵,遠離塵囂,感受自然,也是希望,大眾能把目光歸於自己身上,明星和我們大家都一樣,都呼吸著同一空氣,愛他們的同時,最主要的是愛自己。”
歐陽南溪不禁展顏,他替薑冉開心,她總是有那麽多活力點子,能夠引領潮流,讓雲尚蒸蒸日上。
他很放心。
她有雲尚作為依靠,他很放心。
歐陽南溪開始放慢腳步,步步留戀,他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煽情的人,麵對要再也不見的故所,熟悉的臉龐,還真有點舍不得。
可是,為了大家的幸福,他隻能這樣選擇,把自己剝離薑冉的生活,她或許就能看見別人了。
梁荻在暗處操縱一切,立馬安排工作人員漫不經心從大屏幕前經過。
“對了,對了,你聽說了嗎?薑老爺為了打擊薑小姐不使用這個戶外活動的點子,把資金鏈都給斷了,還拿高層壓迫她!”
“怎麽會呢?咱薑老爺不是一直都很支持薑小姐做的任何決策的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可能是因為戶外秀風險太大了吧?薑老爺覺得薑小姐這是在拿雲尚的命在玩,而且聽說薑小姐簽的是對賭。她這次要是沒有完成,可能會被撤下台了。”
“薑老爺幹嘛?突然之間要這樣針對他自己的女兒啊!”
“也不能這樣說,老人家難免保險,薑老爺這次也是為了讓薑小姐繼續坐穩雲尚董事長的位置才會撤資的呀,這樣就不用對賭了。”
“唉,不是很清楚,反正薑小姐的現在啊,真的是午夜偏逢連夜雨!”
“對,而且現在我們的一哥歐陽南溪又解約!其他安排好的藝人嫌棄報酬也不肯接這個節目了,這個節目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白瞎了薑小姐的一番心血。”
公司不乏口舌多雜之人,工作人員亦演繹的精彩,瞥見歐陽南溪的時候立馬閉嘴怯怯問好:“那個南溪哥好。”
“走啦!”隨旁的工作人員急忙拉著另一個落荒而逃。
歐陽南溪半信半疑,轉頭問向跟在身後的越越:“他們說的是真的麽?”
越越低頭,誠懇哀涼道:“是,聽說是薑老爺強製撤資!現在就剩薑小姐的空殼方案,前期的投資都打水漂了。薑小姐,現在也難!”
越越見歐陽南溪垂眸,立即添油加醋道:“之前薑小姐是想按原本的條件和你續約,她也允諾日後會用其他資源來補償你!”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如果他沒有回來,是不是薑冉就一聲不吭打算一個人扛下去,歐陽南溪眉目深鎖,浩然正氣:“賭一次吧。”
他陪她賭這一次。
“可是,藝人酬金很少的。”做戲做全套,越越緊跟他步伐,故意分析著利弊。
歐陽南溪遠走人事部,道:“我無償接這個節目,就當感激她的知遇之恩。”
薑冉有難,他不能置之不理。於情於理,他都不能看她深陷泥潭就昭然離去,他辦不到。
報酬什麽的,他都不放在心上。
越越計謀得逞,老奸巨猾拍上歐陽南溪的手臂,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歐陽南溪衝你這句話,我越越今生今世都願意為你鞍前馬後。”
歐陽南溪冷靜一想,萬事有點湊巧,便玩笑道:“但偶爾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坑我?”
越越滑下自己的手,歪頭心虛道:“瞎說什麽,我坑你什麽啊?”
越越自我鼓舞,他這是為了別人的愛情兩肋插刀,還不是因為歐陽南溪榆木腦袋,不知變通,這薑冉怎麽說也是名門千金,哪點夠不上他。
越越幫薑冉說話,他實在看不下去,歐陽南溪辜負薑冉:“我就不明白,像薑小姐這樣好的女孩子,你怎麽就能不動心呢?她曾用整個雲尚為賭押來愛你,你就不能回頭看看她麽?”
“所以你就使用陰謀詭計讓我留下來?”歐陽南溪答非所問,甚至有點生氣越越的做法,同時也覺得薑冉真是厲害,能讓自己的身邊人,似乎都站她,道德譴責他。
越越長歎一聲:“哎,打住打住,我隻是陳述了一下事實,最後是你心裏愧疚,自個心甘情願的啊!我可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啊。”
算了,歐陽南溪心裏不想計較,等一切塵埃落定,他自會遠走高飛。
“幫我準備東西吧!”歐陽南溪始終不計較,就算算計,那也是他欠薑冉的。
越越歡快的跟在他身後,大聲應道:“好勒!我現在就把這個驚天喜訊告訴薑小姐!”
歐陽南溪隨他,但他騙不了自己,自己心底也跟著歡喜起來了。
雲尚戶外秀被高層腰斬一事鬧的轟烈,似真的若有其事。
剛接到新劇本的鄭胤賢為薑冉的活動藝人出走極為憤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了流量藝人,再沒有資金加持,薑冉一定腦袋炸裂了吧。
不等薑冉主動來找他,他先打電話,婉拒無縫銜接下一個劇組,他想把時間騰出來,自己去戶外秀加持,給薑冉撐場子。
齊昀講:“爸,我想晚一點進組。”
“你在胡說什麽,你知不知道,這部電視劇,是我花了多少功夫給你爭取到的,你知不知道這個劇組的拍攝質量,你又知不知道,這或許是你最好的翻身機會了。你在說什麽,晚點進組,你在開什麽國際大玩笑。”鄭老爺怒不可遏,態度惡劣,勢要把鄭胤賢罵的狗血淋頭,罵到清醒為止。
鄭胤賢不畏他的權勢,反駁道:“我隻是晚一點進組,又不是不拍。”
來探班的鄭老爺更是氣憤,直接懟道:“你以為你還是誰,你以為我們齊家還是誰,你晚一點進組,別人就能換了你。”
現在市場上最不缺的就是藝人,藝人遍地開花,僧多粥少,哪還輪得到好資源在原地等。
鄭老爺瞧著自己的兒子,能讓他如此犯糊塗,隻可能是近日的事情,他不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去參加那個薑家丫頭舉辦的戶外活動。我告訴你,我不準。”
“爸,我成年了,我有自己的自由!”鄭胤賢自覺說不過他,直接撂話:“你自己在這邊玩吧,我先回一趟上海!”
“你……”鄭老爺氣的上氣不接下氣:“逆子!逆子!這個薑冉果然紅顏禍水!”
鄭胤賢從劇組出來,直奔薑家,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訴薑冉,無論怎麽樣,她有他在,哪怕生活再難,他都願意給她全部的支撐。
鄭胤賢到了薑家,被堵在外邊,侍從從說今日薑小姐不見人。
鄭胤賢頭一回如此紳士老實,不冒昧去打擾,隻是靜靜的在門口徘徊,他相信,薑冉一定會來見他的。
薑冉一夜未眠,竟有些低血糖,幸得嵐裳在她身邊,悉心照料著她,替她喂粥,又幫她化妝。
良久後,又陪她曬太陽。
嵐裳挽著她的肩膀,笑的意味深長,又新奇念道:“良人該是,以命來賭,以愛相惜,是茫茫人世間,從不舍你心灰意冷的那個人。”
薑冉通透,狐疑的順著嵐裳的目光望去,隻見鄭胤賢癡癡的站在樓下。
鄭胤賢日複一日、不消不減的深情惦念,還是讓她心頭一驚,有些動容。
嵐裳一鼓作氣接著勸道:“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冉冉,在這個世界上,你也有著一份不能辜負的人在等著你好生回應。”
“我去去就回!”薑冉咚咚咚便下樓去,迎接鄭胤賢。
未等她開口,鄭胤賢急不可迫告訴她:“你父親撤資,那我融資給你。”
薑冉心中一暖,還是理智勸誡道:“好好拍戲,就應該兩耳不聞窗外事。”
“我放心不下你。”鄭胤賢的眼裏隻有薑冉,自始至終,放在首位的也是薑冉。
薑冉含糊其辭,先問道:“你這樣離開劇組沒有關係麽?”
先前鄭胤賢說過導演要求很嚴苛,他這樣冒昧出來,一定被為難了吧。
鄭胤賢解釋道:?“我跟劇組請了一天假。不會拖進度的,你不用管我,倒是你。”
“被人家講耍大牌也沒有關係麽?”鄭胤賢還真是不會吃一塹長一智,曾經他也做過突如其來離開劇組,還被黑了耍大牌,怎麽就不長記性,這一次,多番忍耐一下。
“可我擔心你,打你電話你又不接。”鄭胤賢無畏那些,在他心底,他人的言論哪裏比他親自確定她安好來的重要。
其實這次,她是故意的,她想將的,是歐陽南溪。可是她不曾想到鄭胤賢竟會這般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