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歸來的嬋幽
「喂，別生氣了!」
拉蒂亞見小肥龍背過身不理她，語氣軟了下來。
「哼!」
阿銀撅著嘴，尾巴擺了擺。
你居然說我主人不好，不跟你玩了。
「我錯了，我不該說你主人不好的。」
拉蒂亞嘆了嘆氣，又扔給了她一枚龍血果。
「別想收買我！」
阿銀接過果子，小口啃了起來，含糊不清地道。
拉蒂亞又扔了一枚過去，被阿銀穩穩接住。
「我是一隻有原則的龍。」
拉蒂亞毫不吝嗇地扔出了第三枚龍血果。
「我原諒你了。」
阿銀接過龍血果，憨憨地笑著。
拉蒂亞輕輕笑了笑，看向她的眼神中有著淡淡的寵溺，就像姐姐看著年幼的小妹妹。
「咦？那是什麼東西？」
阿銀有些驚訝，看向天邊捲來的一陣黑氣。
拉蒂亞聞言，抬起眼帘看向變得昏暗的天空。
「這股魔力波動……竟然是皇階？」
拉蒂亞面色凝重，展開了身後的龍翼。
……
樹洞前，眾人點燃了篝火，欣賞著靈獸們的傳統舞蹈。
沐清歌穿著林溪編織的藤裙，表演了一段胡桃夾子，氣氛歡快而祥和。
月光皎潔，流螢撲朔，冥燈與萬里星河交相輝映，照亮了整片森林。
穆茗和藜在林間的小徑漫步，夜色微涼，風裡有杜鵑花香。
「幹嘛不和你姐姐們待在一起？」
藜看著那些紛飛的螢火蟲，隨口問道。
「外面那麼熱鬧，你一個人躺在契約空間里睡覺，多無聊啊。」
類似「熱鬧是她們的，我什麼也沒有」這種感覺，穆茗不想讓藜體會，所以他握住了她的手。
「真是的，本公主想睡下覺都不行。」
藜輕輕哼了哼，一臉傲嬌地別過臉，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拉著他的手卻握緊了一些，腳步也變得輕快。
「森林裡，聽不到那首蘇克珊娜了，真可惜。」
穆茗說道，踮起腳看向森林的盡頭，試圖從暮色中尋找到一座燈塔。
「等了那麼久，雲陌失望了吧。」
藜淡淡地道。
「如果是那樣，那就太讓人難過了。」
穆茗摘下了一片樹葉，身後的月光黯淡了下去。
他驀然轉身，見到了天邊捲來的烏雲，頓時愣住了。
「那是什麼？」
穆茗頓時感到大事不妙，連忙往營地里跑。
靈獸們察覺到了那股不詳的氣息，紛紛停下舞蹈，聚在了一起，凝神屏息。
黑雲遮住了月亮，吞噬了所有星光。
除了那些依舊在默默發亮的冥燈樹以外，整片森林都失去了光彩。
濃郁的暗元素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潮汐，在穆茗的感官中，濃郁的暗元素已經將整片空間都染成了墨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在超界作用的影響下，大片的植被被暗元素侵蝕而喪失生命力，弱小的靈獸們紛紛暈倒。
「天吶～這是什麼？好龐大的暗元素魔力。」
沐清歌呼吸有些急促，即便是暗元素親和的體質，那些堆積的暗影元素，都讓她感到了陣陣不適。
「姐姐，我頭暈。」
大白抱著墨墨的胳膊，臉色變得煞白。
「哥哥，我也……」
林溪暈厥了過去，撲在了穆茗身上。
青鳶和莎娜也匍匐在地，感到呼吸困難。
沐清歌釋放出元素分解，將周身多餘的暗元素盡除。
可是她驚慌地發現，那些暗元素無窮無盡，如同置身於暗無天日的海淵。
不管凈化掉多少暗影元素，下一秒，洶湧的「海水」就會無可抗拒地捲來，擠占每一寸空間。
「不行，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因為過量的暗元素侵蝕而喪命，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穆茗大驚失色，將永恆天堂的領域擴張到了極致。
星雲體飛速運轉，魔力瘋狂地燃燒起來，超負荷地釋放魔力，甚至讓他的太陽穴感到陣陣刺痛。
純白的領域內，暗元素瞬間泯滅。
在月光的照耀下，靈獸們的身體狀況逐漸好轉。
魔力瘋狂地從體內逃離出去，就像蓄水池被破開了一個大洞。
他的領域，也有了被侵蝕，不斷縮小的跡象。
蝶鳶在他的身邊曼舞，撒下柔和的光暈，將自身的魔力都毫無保留地輸送給主人。
但是，這依然遠遠不夠!
黑雲翻滾，雷鳴聲響徹夜空，一個巨大的黑洞在空中緩緩成型。
所有的暗元素都朝著它涌去，化作了一個可怖的黑色旋渦。
穆茗隱約能看見，那黑色的旋渦中，一雙纖細修長的腿從中邁出。
身著黑色紗裙的女子，凌空踏步，每一次落足的瞬間，腳下都會泛起陣陣透明的漣漪。
「雲陌……我來找你了……」
悠遠迷幻的女聲從天際響起，回蕩在森林的各個角落。
「她是來找雲陌的？」
穆茗瞪大了眼睛，抬起頭看向那窈窕的倩影。
「她是嬋幽？」
「嬋幽？你是說書上記載的那個神話故事嗎？」
阮伊兒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不出意料，應該是了。」
穆茗緩緩點頭。
「沒想到，魔界公主嬋幽居然是真實存在的，但是故事的結局，好像並不是書上說得那麼浪漫。」
阮伊兒頗有些感慨，帶著林溪和暈厥的鶯蘿回到了樹洞。
「雲陌，我來兌現自己的諾言了，你在哪？」
嬋幽邁著輕盈的步子，朝著冥燈樹的盡頭走去。
她沒走一步，沿途經過的空間都會崩碎出巨大的裂痕。
人界的空間障壁太過脆弱，無法承受她的魔力。
「雲陌，你為什麼不願意出來見我？」
嬋幽難以掩飾那份失落，聽來讓人心痛。
「藜，過去了千年，嬋幽還是沒有忘記雲陌嗎？」
穆茗不禁有些感動。
「在人間確實是千年，但是在魔界不一樣。每個世界的時間軸都是相互獨立的。」
藜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
「你們人類不是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這個說法么？」
藜耐心地解釋道。
「你是說，魔界的時間流速，比人界快很多倍。雲陌在人間苦等了千年，但對嬋幽來說，她所經歷的，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也不是時間流速快慢的問題，而是各個世界的運行規則都不一樣。」
藜微微蹙眉，繼續說道：「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天地初開的時候，始祖神以界之石創造了諸神與萬物，並以至高神跡秩序維持宇宙的平衡。」
「那時候，所有的世界，都有著統一的時間軸。」
「可是到後來，諸神們背棄了始祖神的戒律。它們聯合在一起，殺死了始祖神，並用始祖神賜給他們的力量，掠奪了宇宙所有的資源和生命。」
「所以，人類現在所觀察到的星辰，早在億萬年前就已死去。」
穆茗聽著藜的講述，連連稱奇。
「諸神，背叛了始祖神嗎？始祖神也會被殺死？」
「嗯，始祖神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愛賜給了諸神和萬物，她只有創造和賦予生命的力量，沒有毀滅的力量。」
「她創造諸神的本意，是為了讓他們守護秩序，維護宇宙萬物的平衡。但他們卻瘋狂地掠奪，滅亡了無數生靈。」
「於是，諸神們在迎來極端強盛之時，便迎來了滅亡。」
「滅亡？」
「是的，始祖神早就料到過三十三位真神的反叛，於是留了一條後路。」
藜嘴角微揚，暖暖地笑著。
「她將創世遺留下的一大半界之石，全部給予了最後一位，也就是第三十四位未知的神。」
「因此，那位神的力量，超越了所有諸神的總和，即便諸神吞噬了整個宇宙，也無法達到他的高度。」
「倘若神明背棄了光明，最後誕生的那位神，體內的神力就會蘇醒。」
「到那時，將會由他親手滅絕所有的神。」
「所以，他替始祖神，清理了門戶，徹底終結了真神的時代。」
「不過，諸神們雖然死了，但他們從始祖神那裡繼承來的神力，是無法被毀滅的。這些神力遺留下來，會選擇某些強大的生靈作為載體，就有了如今的三十三古神。」
「為了保護弱小的世界不受這些繼承了神之力的生靈影響，他更改了各個世界的時間軸，並在各個世界的交匯處設下了隔絕的壁壘。」
「讓宇宙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秩序之後，他就用一把禁忌之器自我了結了。」
「自殺了？這是為什麼？」
「因為，始祖神託付給他的使命，是殺死所有的神，包括他自己。」
「始祖神，原來也這麼殘忍。」
穆茗輕輕嘆了嘆氣。
「被諸神掠奪過後的宇宙，已經不需要神了。因為它太荒涼，也太脆弱。神明的存在，只會讓這宇宙更加脆弱。」
「他愛始祖神，就像孩子愛著母親，他也深愛著始祖神創造的世間萬物。所以，他甘願赴死，奉獻出了界石，讓宇宙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藜悠悠地敘述著，這是通過血脈傳承下來的記憶，是只有正統的古神才能知曉的秘辛。
「沒想到這背後竟然有這麼多故事。可惜了，嬋幽能打破神設下的屏障，但面對更改的時間軸，也無能為力。」
穆茗看著那飄飛的黑紗裙擺，也覺得很是震撼。
僅僅只是駕臨，便能引發如此巨大的元素潮汐。
她的強大，可見一斑。
「時間軸其實也並非不能改變，只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就是了。」
藜淡淡一笑，當初用逆命之輪迴溯了虛界七年的時間軸，都要了她半條命。
更何況，原界比虛界要強大這麼多，雲陌在原界也是千年前就已死去的人。
讓嬋幽以逆命之輪迴溯原界千年的時間，無疑是痴人說夢。
「以她的皇階實力，做不到。」
藜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不由得暗自慶幸。
「嬋幽是皇階惡魔？」
穆茗頓時被嚇到了。
「嗯，沒什麼奇怪的，那邊又來了一個。」
藜面色平靜，朝著穆茗的身側努了努嘴。
穆茗順著她的方向看去，冥燈樹的微光照耀下，漆黑的龍翼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