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全世界都會給你讓路
雷聲隆鳴，閃電臨空。
趙天恆帶領著全副武裝的狩魔隊隊員在夜間奔襲，收緊了包圍圈的口袋。
厚重的軍靴整齊劃一地踏在石板上，保持著一個恆定的節奏。
耀眼的赤光在黑夜中燃起，似要將夜燒盡的火炬。
輝煌壯麗的炎月隕落，霎那間火光衝天。
道路被火焰劍氣斬斷，留下深深的溝壑。
趙天恆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屹立在火焰中的倩影，冷冷地道：「你這是要幹什麼？你要包庇他？」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已經不是狩魔隊的人了。」
穆夕研摘下了肩章，眼神變得無比決絕。
她掄起閻魔，熾烈的迦樓羅之炎繚繞在劍刃之上，愈發灼熱。
趙天恆皺了皺眉，後退了兩步。
「你要對我們動手？」
「我無意傷害你們，只是想盡一個姐姐的義務而已。」
穆夕研搖了搖頭，揮舞著炎刃，在道路前方製造了一道火牆。
「若是有人膽敢越界，別怪我不念舊情。」
「隊長!」
陳啟上前走了兩步，熱淚盈眶。
跟隨著她一起完成了諸多狩魔行動的隊員們，心中百感交集。
「我現在，不是你們的隊長了。」
穆夕研漠然地道。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想回學校了。
有時候她都會忘記了，自己才二十歲，是一名在校大學生。
也許是她太過早熟的緣故，她總覺得同齡人太幼稚，在大學里也學不到什麼東西，乾脆選擇休學了。
年紀輕輕，就選擇了在狩魔隊任職，一晃就是兩年的時間。
「我知道，你弟弟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但請你一定要冷靜一點啊!」
陳啟耐心地勸說道。
在得知穆茗有可能是靈魂覺醒者之後，他同樣感到很難過。
當初，他可是親眼看見那個孩子在洛普斯的手下救出了洛輕茵。
這麼善良的孩子，居然會是惡魔!
「我很冷靜，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穆夕研將手中的閻魔平舉，劍尖直指趙天恆。
好像是在說，你動一下試試看。
「我們走。」
趙天恆看了穆夕研一會兒，下達了指令，轉身離開。
他很清楚穆夕研的實力，在魔人化的狀態下，他沒有半點勝算。
……
「夕研姐幫我們攔住了追兵，這下就安全了。」
沐清歌看著身後燃起了火光的街區，有些欣慰。
「夕研姐，一定很為難吧。」
穆茗扶著沐清歌的胳膊，有些擔憂。
「先管好你自己吧。」
沐清歌挽著他的胳膊，繼續往前，穿過了小巷。
看著前方整裝待發的一群狩魔隊成員，腳步一滯。
為首的，是披著大衣的宋冬明。
宋冬明面色平靜，看著冷雨中削瘦的少年，沒有說話。
「束手就擒吧，不要抵抗了。」
他話音剛落，槍械上膛的聲音整齊劃一地響起，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兩人。
「交給我吧。」
沐清歌擋在了穆茗身前，灰色的星陣瞬間亮起。
子彈出膛的瞬間，火舌噴吐，構成了一片銀色的彈幕之雨。
「混沌之界!」
灰色的次元壁橫在小巷的中央，秘銀子彈飛行到一半，便詭異地折返。
「氣盾!」
兩名狩魔隊的成員迅速撐起了氣盾，將折返的銀色子彈擋下。
彈頭密集地轟在透明的屏障上，泛起無色的光暈。
「他也算是你弟弟吧？你就這麼狠心？」
沐清歌有些不悅，將高度壓縮的元素波凝成混沌之拳，然後隔空轟出。
宋冬明不發一言，快步衝上前，火焰在他的手掌上聚集，變換成咆哮的烈焰熊獅。
「焰獅舞!」
焰獅與混沌之拳碰撞在一起，掀起一陣火浪。
宋冬明與沐清歌近身纏鬥起來，兩人都是精通搏擊的高手。
宋冬明的攻擊簡潔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出拳十分迅速，虎虎生風。
他練過相當久的泰拳和散打，還精通南拳。
拳力剛猛霸道，在火焰元素的加持之下，更是威力大增。
沐清歌的格鬥技則十分注重技巧，有點像是太極，以柔克剛，借力打力。
但看起來又不像，比起太極，她的動作又多了一絲鋒銳和凌厲。
力量不是她的強項，但她卻總能以精妙高超的柔術，將宋冬明的力量化解。
拳掌交替之間，暗藏殺機。
宋冬明暗暗心悸，有數次都險些被她擊中肋下的要害，好在他對敵的經驗豐富，尚能佔據上風。
沐清歌將混沌之力附在了雙掌之上，以元素分解的天賦，將宋冬明附著了火焰的拳頭擋下。
火焰散去，宋冬明的拳頭重拳擊在掌心，沐清歌蹙了蹙眉，俏臉流露出一絲痛苦，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狩魔隊員們迅速接近了穆茗。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時，藍色的星陣在黑暗中亮起，曼妙的冰雪女子在夜色中歌唱。
「斯卡蒂之歌!」
氣溫驟降，在水元素豐沛的暴雨天，冰系魔法的威力將會暴漲。
一圈冰晶覆蓋在了地面上，凍結了狩魔隊的行動。
江晚亭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全身都被雨淋濕，她朝著兩人招了招手，笑了笑。
「總算是趕上了，你們快走，我只能幫到這裡了。」
「好!」
沐清歌大喜過望，很是感激地看了江晚亭一眼。
一直和她搏鬥的宋冬明沒有趁她分神時將她制服，反而在她突圍時，出現了破綻，被她一拳打翻在地。
沐清歌愣了愣，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挽著穆茗的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小聲說道：「謝謝冬明哥!」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冬明面無表情地說著，說罷，便面容扭曲，一臉痛苦地捂著胸口，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嘴裡仍舊大喊著：「快追，別讓他跑了!」
沐清歌挽著穆茗的手，在大街上奔跑起來，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像靈動迅捷的游魚。
不一會兒，宋冬明又立刻帶人追了上來，只不過，他似乎有意控制著距離。
前方穿過紅綠燈的路口，趙天恆帶領著手下從拐角殺出。
「糟了!」
沐清歌急忙繞路，卻發現宋冬明已經將退路堵死。
眼看著趙天恆逼近過來，一聲嬌喝從高樓上突然響起。
「水幕天華!」
碧藍色的星陣在夜裡燦若繁星，碧浪若垂天瀑布，從天穹傾落。
「大家當心!」
趙天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和手下一起被席捲的巨浪沖得人仰馬翻。
穆茗抬頭看去，戴月瀾站在高樓上，笑吟吟地看著他。
「月瀾姐？」
「現在可不是煽情的時候，趕緊跑。」
戴月瀾連忙催促起來，見趙天恆要爬起，又開始構造星陣。
「你是夕研的弟弟嘛，那也是算是我弟弟。」
她小聲嘀咕著，似有些無奈地嘆了嘆氣。
宋冬明帶領的狩魔隊成員們開始聚集元素，色彩繽紛的魔法星陣此起彼伏的亮起。
宋冬明架住了沐清歌的胳膊，兩人僵持不下。
就在這時，他貼近了沐清歌的耳邊，小聲說道：「聽著，等會我會釋放高階魔法烈陽，你用混沌之界扭轉魔法的釋放軌跡，趁機製造混亂，趕緊帶他走。」
「好!」
沐清歌立刻意會。
兩人很有默契地分開。
「烈陽!」
宋冬明一手高舉，璀璨的赤色六芒星唯美壯麗。
一團灼熱的火球正在迅速膨脹，附近正在籌備施術的狩魔隊成員見狀，立刻中斷了星陣，紛紛後退。
高階魔法的破壞力太過強大，一旦遭到波及，後果不堪設想。
「混沌之界!」
沐清歌張開雙手，將星雲體中的魔力發揮到極致，雙眸化作了純凈的灰色。
想要保護穆茗的心愿，刺激著她的星雲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
在那個瞬間，許許多多的破碎記憶在她的記憶深處浮現。
輝煌的神城迎來了日出，神聖的天使帶領著大軍朝著混沌中的深淵進發。
深淵中暗無天日，吞沒了任何聲音，只剩下永恆的寂靜，還有永恆的混沌。
混沌之中，傳來了一束光，那是劃破混沌的聖劍。
隨後，畫面漸漸消散。
「那是……什麼？」
沐清歌喃喃地道。
難道，混沌之力是來自宇宙之外嗎？
宇宙之外的深淵，又是什麼？
這段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不能放過這個靈魂覺醒者，一旦他覺醒成惡魔，將會有無數人死在他的刀下。」
宋冬明「大義凜然」的聲音使得將沐清歌的思緒拉了回來。
同時，一道靈光在腦海中閃現。
靈魂覺醒者？
轉生的人類在特定狀態下，是可以看到轉生前的記憶碎片的。
難道，我才是靈魂覺醒者？
沐清歌的後背陡然泛起冷意。
在混沌之界的作用的，烈陽扭轉了方向，朝著狩魔隊的方位飛去。
狩魔隊的成員們頓時大駭，趕緊四散逃開。
「轟!」
像一枚凝固汽油彈瞬間爆裂，升起灼熱的火雲。
場面一度陷入了混亂，沐清歌趁機挽著穆茗的手，以暗夜潛行溜進了車流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見。
「穆茗，不要再說什麼「如果我是個惡魔，就殺了我」這種話了。」
沐清歌緊緊攥著穆茗的手，迎著風雨奔跑。
「你看，全世界都在給你讓路呢。大家都在幫你，善良的孩子，運氣不會太差的。」
她的手很暖，聲音中帶著疲倦，卻依然滿溢著讓穆茗溫暖的熱情。
「嗯!」
穆茗重重點了點頭。
「好好活著，不管是以人，還是以怪物的身份。就算是個怪物，也要活下去!」
沐清歌沉聲說道。
「我會的。」
穆茗抿了抿嘴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
烏雲漸漸散去，浮現出一輪淺淺的幽月，和明亮的南十字星交相輝映。
「現在我們徹底安全了。」
沐清歌神秘一笑，牽著穆茗在一排舊小區的公寓樓下面繞了兩圈，低聲念道：「追影!」
恍惚之間，兩人就來到了一間簡陋的出租屋。
窗帘遮住了落地窗，房子里沒有開燈，很暗。
「總算可以歇會了。」
憑藉著暗元素親和賦予的優秀夜視能力，沐清歌開了房子里的燈。
「你是怎麼辦到的？」
穆茗打量著房子里的裝潢，頗有些詫異。
「靠這個啊!」
沐清歌將插在牆上的墨璃拔出，頗有些得意。
「在去找你之前，我就預料到了後面可能會發生的事。」
「所以我提前來了這個房子，將墨璃放在了這裡。只要靠近這個小區一定距離以內，我就可以通過這把匕首上附帶的【追影】，將我們帶到房子里。」
「放心好了，這個房子是我來洛城的時候租的，簽了一年的合同，後來我爺爺讓我和你們住在一起，這個房子就暫時空置下來了。」
「我嫌搬家太麻煩，裡面的行李也就沒有搬，沒想到有一天會來這裡避難。」
她說著，從衛生間里拿了兩條毛巾，遞給了穆茗一條。
穆茗接過毛巾，正準備擦臉，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條毛巾，你沒用過吧？」
「呃……時間太久了，我有點忘了。」
沐清歌摸了摸頭。
「用過了，問題倒也不是很大，就是不知道你拿它擦過哪些地方。」
穆茗小聲說道。
沐清歌聞言，羞紅了臉。
「你放心好了，我很愛乾淨的。」
穆茗拿著那條粉色的毛巾，依然有些猶豫。
「就算真擦過那裡，又怎麼樣？沒看過小電影嗎？上嘴吃了也沒事啊。」
沐清歌翻了個白眼，走過來，蹲下身拿起毛巾，細心地擦拭起他臉頰上的水漬。
她的手很輕，像穆茗記憶里吹在臉上的蘆葦花。
再粗糙的女孩子，照顧起心愛的男孩時，也會變得溫柔細膩起來。
溫柔細膩，本就是女孩子與生俱來的天賦，無師自通。
只不過，有的女孩子對所有人都溫柔，有的女孩子只把溫柔給一個人，其他人念念不忘，也得不到。
穆茗看著她專註的臉，突然發現，其實她挺漂亮的。
波波頭微卷，燙染過的金髮，五官立體精緻，皮膚白皙水嫩。
而且，她化妝的技術很好，口紅眼線和煙熏妝都化的很美。
只是被暴雨淋過後，看起來有些滑稽。
穆茗拿起毛巾，輕輕擦掉了她臉上的斑駁色彩。
擦乾穆茗的頭髮之後，她打開了空調，然後從衣櫃里給穆茗挑衣服。
「衣服都濕了，要趕緊換下來，免得感冒。」
她平時的打扮很中性，衣櫃里的大多數衣服，就算是男孩子穿起來也並沒有不妥的地方。
「你喜歡白色，我的衣櫃里除了這件白色短袖以外，就只有一套白色的芭蕾舞裙了。」
她拿出一件白色的短袖，還有一條灰色的牛仔褲，扔給了穆茗。
「你還會跳芭蕾舞嗎？」
穆茗倒是挺意外的。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就跟個小太妹一樣，痞里痞氣，穿上芭蕾舞裙會是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