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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雨夜的劍舞

  「真好,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家人。」

  沐清歌難以言說心中的那份喜悅。

  「你和家裡人關係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不熟。」

  沐清歌笑了笑,肆無忌憚地捏著穆茗的臉頰。

  因為擔心被她體內的混沌之力傷到,家族中的人都對她避之不及,就連父親和爺爺也是如此。

  讓她寄宿在穆氏,估計也是想著眼不見為凈吧。

  穆茗的臉白白嫩嫩地,捏起來真的很舒服,她這樣想著,算是明白了穆紫薰為什麼總是喜歡捏他的臉。

  以前有大小姐在一旁盯著,她是不太敢做出這般親昵的舉動的。

  要是瞞著好閨蜜,泡到了她弟弟,紫薰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她開始胡思亂想了,幻想著在地平線陷落的地方,航班在天空中留下雪白的划痕,她和穆茗在夕陽下擁吻。

  穆紫薰依舊穿著穿筒靴,氣勢洶洶地趕來,用一雙淚眼看著她。

  「第一次有了喜歡的人,還得到了一生的摯友,兩份喜悅相互重疊,這雙重的喜悅又帶來了更多更多的喜悅。」

  「本應已經得到了夢幻一般的幸福時光,然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沐清歌搖了搖頭,突然產生了一種背德感和負罪感。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燈光刺破了黑夜,直升機的螺旋槳,掀起沉重的風壓。

  一束熾光燈照在了廢棄的工廠內,四處游移著。

  穆茗抬起酸痛的胳膊,拾起了白露。

  「別怕,有我在。」

  沐清歌握住了他的手,施展出暗夜潛行,濃郁的暗元素包裹了兩人的身體。

  熾光掃過了兩人的身體,片刻后,又移動到了遠處。

  「放心吧,我的暗夜潛行修鍊到了高級,不僅可以屏蔽掉手機里的魔力源信號,還能阻斷狩魔隊的熱力探測儀。這樣一來,他們就無法通過熱源發現我們的行蹤。」

  她對自己的天賦有著足夠的信心。

  「沒用的,只要圍著這個街區形成包圍圈,進行地毯式搜索。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們。」

  「只要在他們收束口袋之前,逃出包圍圈就可以了。」

  沐清歌一臉淡然,挽著穆茗的胳膊,在暗影中潛行。

  鞋子踩在水窪之中,濺起冰冷的水花。

  冗長的黑色衚衕里,吞噬了所有了光彩。

  和她緩步前行,穆茗總能感受到臂彎處傳來的驚人彈性。

  警笛的鳴叫聲愈發急促,訓練有素的軍人行動著。

  憑藉惡魔契約強化過的聽覺,穆茗能聽見機簧彈跳的聲音。

  子彈在膛,扣動扳機,彈頭經過冰冷的螺旋狀膛線,咆哮著破開空氣,貫穿他胸膛的那一刻,就會噴濺出殷紅的血液。

  穆茗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他對槍這種東西,也算是很熟悉了。

  「右後方,七十二度角,高五十三米的位置,有個狙擊手鎖定了我們的位置。」

  嵐龍能聽到風的聲音,風吹過的地方,都會成為他的記憶。

  穆茗倒也沒想過,風之憶這個魔法竟然會如此神奇。

  穆茗拿出夢曇,將特製的消音器裝在槍口,頭也不回地將槍口調轉到後方,扣動了扳機。

  漆黑的子彈無聲無形,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貫穿了狙擊槍的瞄準鏡,然後擦過狙擊手的眼角。

  高樓上方的狙擊手愣住了,看著破碎的槍管和准心,後背被冷汗浸濕。

  就在剛剛,他與死神擦肩而過。

  「好了,走吧。」

  穆茗收好了夢曇,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

  儘管這個人想要殺他,但他知道,他想要殺的是惡魔,獵殺惡魔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普通人。

  所以,他沒辦法對這個人下殺手。

  而且,如果他真的對狩魔隊的人下了殺手,就徹底坐實了惡魔的身份。

  他,並不想承認自己是一個惡魔。

  「你放了他一馬?」

  沐清歌詫異地問道。

  「嗯,如果剛剛瞄準我的是一個魔物或者吸血鬼,我一定會在它扣動扳機之前,射爆它的頭。但他是個人類,是一位母親的兒子,也許還是一個女兒的父親。」

  「殺了也沒關係的,你知道嗎?很多大家族的繼承人,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訓練著殺人了。」

  沐清歌說著,意有所指。

  「訓練?」

  「你不必感到驚訝,很多家族都沒有看上去那麼乾淨的。人命對那些家族來說根本就不值錢。每年都有很多人的命被他們買走,用來給家族的繼承人練手,其中就包括一些死刑犯。」

  沐清歌耐心地解釋起來。

  「當然啦,這其中也誕生了很多罪惡的交易。有些人的命,在黑市上被明碼標價,甚至還有喪心病狂的殺人遊戲,甚至獵殺派對。」

  「獵殺派對?」

  穆茗有些困惑。

  「就是把買來的「獵物」驅趕到一片限定的區域,在他們的手腳上安裝追蹤器,讓他們逃。然後玩家們就會比賽,看誰打到的獵物多。」

  「在獵殺派對中活下來的人,可以得到豐厚的獎勵的,並且不用死。」

  「我曾見過,患上了不治之症的男人,主動成為「志願者」。因為他可以得到一大筆賠償金,這樣可以減輕家裡人的負擔。還有些人,抱著僥倖心理鋌而走險,為了最終的獎勵搭上性命。」

  沐清歌說著,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這就是我不喜歡那些家族的原因。」

  「穆氏,也有人參加這個獵殺派對嗎?」

  穆茗輕輕問道。

  「你養父沒跟你講過嗎?」

  沐清歌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嗯?」

  「這個獵殺派對,他已經蟬聯了十多屆冠軍,創下了千人斬的記錄。」

  穆茗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問道:「大小姐也殺過人嗎?」

  「殺過,我還親眼見過。」

  沐清歌點了點頭。

  「能具體描述一下嗎?」

  穆茗突然很想知道。

  「一個罪大惡極的毒販,命被穆氏動用人脈買下來了,穆叔叔當時扔給了她一把勃朗寧手槍。」

  「她打空了彈匣里所有的子彈,但事實上,她開的第一槍,就正中了那個毒販的眉心。」

  「殺完人之後,她吐得厲害,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沒有吃肉。」

  「後來據她回憶,她只是很淡然地說,那個人死一百次都不夠。而且,子彈既然都買下來了,要是沒有全部打光,就太浪費了。」

  沐清歌努力地回憶著,述說著自己第一次拿到槍去練膽的情形。

  「我,還有阮伊兒,其實是被那些上流圈子裡的少爺小姐們瞧不起的。」

  「給阮伊兒試槍的那個人,剛成為媽媽不久,她女兒得了先天性心臟病,為了賺女兒治病的錢。她自願成為了獵物。」

  「我猜,伊兒把槍口上調了45度。」

  穆茗不假思索地道。

  他記得伊兒的心臟好像也有一點問題,當她拿起槍的那一刻,她也許就會想起與她素未謀面的媽媽吧。

  「是的,你真了解她。成功在她槍下活下來的那個年輕母親,拿到了獎金。」

  「她後來還瞞著所有人,偷偷去醫院看過那個小女孩,但是被我發現了。」

  沐清歌回憶著,不禁笑了起來。

  那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一個生性涼薄的人。

  「給我練膽的那個人,患有重度抑鬱,想要求死,但姐姐我想捉弄他一下。」

  「我打空了彈夾中所有的子彈,每開一槍,他都會嚇一大跳。」

  「我當時笑得特別開心,因為那個重度抑鬱的人,他最後不想死了。所以他在我的槍下活下來了,就是沒有拿到錢。」

  沐清歌回想著那個抑鬱症患者看著自己的彈夾空空如也,一時間悲欣交加的樣子,突然抑制不住笑出聲。

  笑完了,她的聲音又染上了一絲悲戚。

  「穆茗,這個世界遠遠比我們想象得要殘酷。」

  「我知道啊。」

  穆茗的回答很是平淡,任憑著冷風吹打著臉頰。

  一路走來,雨從未停過。

  兩人在暴雨中漫步,就像沉淪在無間地獄中的旅人。

  小巷的盡頭,一個高挑的背影在暮色中靜靜矗立。

  濕潤的髮絲貼在修美的臉頰上,冰冷的雨水順著劍脊流淌,黑色的鋒刃與夜色融為一體。

  沐清歌停下了腳步,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如果她真要阻擋在前,她是沒有絲毫辦法的。

  「夕研姐……」

  穆茗看著那站在冷雨中的女子,喃喃地道。

  穆夕研轉過臉來看著他,手中的【閻魔】平舉,火焰狀的雲紋燃起熾光,照亮了那張冷峻憔悴的臉。

  「我要親手殺死所有的惡魔,即便是我的弟弟也不例外。」

  她的聲音很冷,讓穆茗覺得陌生。

  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穆茗還記得這個姐姐的性格是很開朗很活潑的。

  但是隨著戰友們一個又一個犧牲,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少。

  伊莉娜莊園發生的事件,給了她很大的打擊。

  狩魔隊人手摺損近半,她一直為此感到自責。

  沐清歌鬆開了穆茗的胳膊,混沌之力圍繞在周身,形成灰色的次元立場。

  空間中的火焰元素不斷崩解,但那大劍上燃燒的火焰,卻絲毫沒有消散的跡象。

  「不用了,讓我來吧。」

  穆茗輕輕推開了她,拔出了白露。

  「穆茗,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這麼差,別逞強了!」

  沐清歌焦急地道。

  「你就當我是在逞強吧,我也是要面子的,總不能讓女孩子沖在我前面吧。」

  穆茗勉強笑了笑,強忍著疼痛持刀上前。

  雙手握刀,呈上段的架勢。

  他其實不太喜歡上段的架勢,因為這樣身前空門大開,滿是破綻。

  但是,這個架勢發起的進攻是最為沉重有力的。

  疾風驟起,灌進了冗長的衚衕,盤旋在穆茗的周身。

  穆夕研持劍傲然而立,在距離他身前十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氣旋與月光同時灌入刀刃,這是他首次將兩種元素融入劍術之中。

  穆茗閉上了眼睛,感知著風暴的流動。

  聲音漸漸遠去,時間的雨滴緩緩停滯。

  短暫的靜謐之後,電閃雷鳴。

  穆夕研動了,手腕輕輕一擰,閻魔噴吐出炎息,蒸發了水汽。

  白衣穿過雨幕,迅捷的風刃繚繞著冷冽月光,如死神的獵命鐮刀。

  白露無比流暢地斬下,如一輪絢麗的弦月。

  漆黑的巨刃從下往上,一擊上撩斬,燃起火焰新月。

  「鏘!」

  兩把魔具名器碰撞在了一起,劍身輕輕嗡鳴著,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劍,越斬越烈,雨,越來越急。

  瓢潑大雨之中,每一次揮間的瞬間,都會揚起紛飛的雨花。

  穆夕研的劍沉重而鋒利,大開大合,讓人無力招架,似有摧山裂地之能。

  她沒有使用引以為傲的魔人之力,也沒有使用任何魔法,就單純地以修鍊來的劍術和手中的閻魔同穆茗戰鬥。

  儘管如此,穆茗依舊在不斷後退,險象迭生。

  劍影斬開雨幕,少年的虎口滲出血跡,一次次地招架著閻魔的重擊,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血液染紅了手掌,手心因粘稠的血而感到滑膩,險些無法握緊刀柄。

  也許是因為看著他的手掌已經染成了紅色,穆夕研失神了片刻。

  手中的劍慢了半分,原本滴水不漏的劍招,出現了破綻。

  穆茗抓住時機,一擊上挑。

  穆夕研揮劍格擋,將他的刀盪開,卻也因此失衡,腳下一個不穩,往後退了兩步。

  穆茗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單手持著白露躬身衝刺。

  看架勢,是一記袈裟刀,從左肋到右肩的一刀斜切。

  穆夕研的反應快得出乎他的預料,瞬息之間就穩下腳步,將閻魔豎在身前,擋住了這一刀。

  但還沒有結束,穆茗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猛地抽出。

  一柄絢麗的淺藍色光劍劃出冷艷的半月弧斬。

  穆夕研的身姿變得飄忽不定,如矯捷的飛燕一般飛身躍起,穩當地落在他身後,用劍脊猛地一拍。

  這一招叫做燕返,倘若穆夕研用的是閻魔的劍鋒,他現在已經被斬成兩段。

  穆茗遭受重擊,撲倒在雨地里,彷彿全身的骨架都要被碾碎。

  隨後,在沐清歌害怕的眼神中,穆夕研縱身躍起,將閻魔猛地刺下。

  「不要!」

  灼熱的劍鋒貼著穆茗的臉頰,刺穿了冰冷的青石板。

  只要偏上一寸,穆茗就絕無生還的可能。

  沐清歌連忙上前,見他平安無恙,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

  穆夕研跪立在雨地里,雙手緊緊攥著閻魔的刀柄,輕輕顫慄著。

  她俯下身看著穆茗的眼睛,喃喃地道:「為什麼你會是惡魔呢?」

  濡濕的長發搭在了穆茗臉上,那純凈的墨瞳里依稀殘留著血絲,像是好幾天都沒有合過眼,削瘦憔悴得讓人心疼。

  「我也不想這樣的,沒有人可以決定自己的出生,不是嗎?」

  穆茗直視著她的眼睛,伸出手理了理她的頭髮。

  「夕研姐,你說,你會殺死所有的惡魔,對嗎?」

  「是,如果有一天我抑制不住體內的惡魔本源了,我會在我淪為真正的惡魔之前,自我了結。」

  「所有的惡魔都是我的敵人,包括我自己。」

  穆夕研凄慘地笑了笑。

  「那就趁我,還沒有變成真正的惡魔之前,殺了我吧。我想以人的身份活下去,不想為惡魔苟活。」

  穆茗很認真地說道。

  假面騎士里影山寧願以騎士慷慨赴死,也不願為原蟲苟活,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

  「我要是殺了你,恐怕一輩子都會活在殺死弟弟的陰影中。」

  穆夕研有些疲憊地道。

  「當初在惡之花的虛擬夢境里,我在艾娜變成魔物之前,殺了她。」

  穆茗輕輕笑了笑,繼續說道:「你之前還安慰我,讓我不要有心理負擔。現在,輪到我安慰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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