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越過風雨想要去見的人,就是青春啊
「哥哥!」
林溪小跑著,來到了受傷的穆茗面前,看著那雙孤寂的赤瞳,陷入了仿徨。
「你怎麼樣了?」
她伸出手,想去觸碰他的臉,卻又不敢。
那雙冷漠的眼眸看著她,像受了傷,獨自舔舐著傷口的孤狼,固執,倔強。
「小姐,快回來。他現在已經不是你哥哥了。」
鍾伯在她的身後大聲呼喊著。
藍玉運轉著魔力,想要將這個異變的惡魔抹殺,但看著離他只有咫尺之遙的林溪,陷入了猶豫。
穆茗伸出手掌,血色的魔力在掌心凝結。
林溪害怕得閉上了眼睛。
「小溪!」
鶯蘿顧不上其他,趕緊朝著穆茗跑過去。
「少爺,不要啊!那是你妹妹!」
穆茗隔空拍出了一掌,一圈血色的光暈包裹住了林溪,將她送出很遠。
隨後,他便拔刀再次沖向了鍾伯。
「放肆!」
藍玉目光一冷,釋放出洶湧的巨浪,毫不留情地朝著穆茗轟殺過去。
「讓開,他才是罪魁禍首!兩次黑淵處刑者的襲擊,還有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里人格冷冷地道。
「老鐘的為人,我很清楚。在魔界戰場上,他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鍾繇面不改色,手中的藍色星陣變換出瑰麗的色彩。
他和藍玉有著十多年的交情,兩人感情極為深厚,自然不會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養子。
藍依受了重傷,不知何時才能清醒過來。
有狩魔隊的審訊在前,再加上他此時的傷人行徑,穆茗已經坐實了惡魔的身份,百口莫辯。
但是,他必須要除掉鍾繇,只有他死了,這個隱患才能消失。
藍依目前的狀況堪憂,其他人都被蒙在鼓裡,藍玉也不會在穆氏莊園久留,萬一大小姐她們遭到鍾繇的毒手,後果不堪設想。
「妹妹,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傷到哪裡?」
鶯蘿將被震飛出去的林溪接住,一臉擔憂地問道。
「我沒事!」
林溪搖了搖頭,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只是感覺身體里暖暖地,似乎多了些什麼。
「修羅劫!」
隨著一聲痛苦的悲鳴,鮮血爆裂,迸射出萬千絢爛的血花。
狂暴的血氣從體內噴涌而出的樣子,實在是太過瘮人。
滔天的的血氣咆哮起來,化作翻騰的血海。
濃郁的血氣浸染了視覺與嗅覺,紅衣漫步在血與火之中,似深淵中爬出的惡鬼。
林溪和鶯蘿臉色慘白,從未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
就連鍾繇和藍玉,也被嚇了一跳。
彼岸輪迴高舉,一道赤芒直衝雲霄,化作血色的霓虹。
「斬!」
血刀斬落,揚起血色的烈焰與紛飛的灰燼。
藍雨雙手合十,湛藍色的星光點亮了神庭。
「湮星之海!」
浩瀚無垠的星之海洋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血色刀氣和烈焰被捲入了渦流之中,氣勢漸漸衰弱。
與此同時,水元素被大量蒸發,水蒸氣瀰漫成白霧,遮住了視線。
林溪和鶯蘿被鍾繇帶著,遠離了戰場。
湮星之海徹底消散,飽含怒意的那一刀殘虹浴燼也被化解。
「好強的殺氣,你的內心,似乎充滿了仇恨。」
藍玉看著面前的惡魔,喃喃地道。
他是能與王階惡魔匹敵的禁咒法師,魔法修為何止勝過穆茗百倍。
但里人格全力爆髮狀態下的一擊,竟然能迫使他全力應對。
穆茗不言不語,略微思考了一番,將手中的刀納入鞘中,便馭風遠去。
他現在的身體,不允許他過度使用修羅的力量。
而且承受了藍玉沉重的一擊,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很糟糕了。
他感知不到疼痛,但是表人格會。
藍玉沒有追上去,而是立馬走到了女兒身邊,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棚戶區,某個廢棄的國企工廠。
穆茗跌跌撞撞地走著,力竭倒下,鮮艷的紅衣化為純白。
「都怪你,都是因為你太弱了,我的力量才會受到這麼嚴重的壓制。」
「要是你到了高階,我就能把他們全宰了,包括那個自以為是的老頭。」
「他是媽媽的親生父親,不能殺他。」
表人格的聲音略顯羸弱。
「呵,隨你的便,小天使。現在,你是惡魔了。」
迷幻的嗓音帶著絲絲譏諷,漸漸遠去。
「呼~好累……」
穆茗艱難地坐起身,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輕輕喘著氣。
附近來往的人很少,他不用擔心會被人打擾,便安心地靠著牆壁休息起來。
儘管如此,他的手中依然緊緊握著白露。
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流浪的時候,不論何時何地,手中握著刀,就能安心入眠。
……
「奇怪了,為什麼一直沒人接呢?」
沐清歌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穆茗的電話號碼,微微蹙了蹙眉。
「可能有事在忙吧。」
一旁的艾可可咬了一口冰淇淋,輕輕地道。
「也是哦,他確實挺忙的。」
沐清歌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你們魔法師,平時的生活都是怎樣的呢?」
艾可可看著這個酷酷的女孩子,隱隱有些羨慕。
「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的,像我,除了修行魔法以外,就是吃吃喝喝打遊戲,也會看番追劇。抽煙喝酒打耳釘,還喜歡K歌泡吧。」
沐清歌說著,撩起了耳邊燙染過的金髮,露出了一個小巧的耳釘。
白色的碎鑽在晚間閃爍著銀光,如夜幕中的十字星。
「就是不喜歡紋身,也不談戀愛就是了。」
沐清歌說著,聳了聳肩,咬了一口甜筒的酥皮。
「那穆茗呢?」
艾可可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啊,每天要做的事情特別多。除了完成學業之外,還要練琴,去咖啡廳打工,執行狩魔任務。」
沐清歌說著,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條鹹魚。
不過,要是讓她像穆茗那樣累,她肯定是不樂意的。
當鹹魚,真的很舒服。
「真優秀啊!」
艾可可有些感慨。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在兼具美貌和才華的同時,還有卓越的天賦和智慧。
最氣人的是,這樣優秀的人還特別努力,簡直不給人活路。
微冷的雨滴落下,懸在了沐清歌翹起的睫毛上。
她伸出手,感知著掌心冰涼的觸感。
「下雨了啊,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雷雨,看來我要早點回去了。」
沐清歌看了看時間,從長椅上坐起身。
「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艾可可也站起身,同她揮手作別。
「你也是,務必要注意安全,遠離鏡子。」
臨走之前,沐清歌很認真道,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叮囑了多少遍。
儘管這一天下來並無異常,但沐清歌很擔心劉鵬程會在她離開之後找上艾可可。
「好,我會注意的。」
艾可可點了點頭,很感激地鞠了一躬,兩人就此作別。
沒走出兩步,雨聲驟然變大,雨勢越來越急,像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地往下倒。
「草!」
沐清歌輕啐了一口,將外套披在頭上,在雨中抱頭鼠竄。
慢慢地,雨幕遮住了視線,好在她不像穆茗那麼路痴,能找到回穆氏莊園的路。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路人消失不見,紛紛躲在屋檐下躲雨。
正處於雨季的女孩子亭亭玉立,等待著男孩子送傘。
穿著校服的少男少女給彼此擦拭著頭髮。
披著雨衣的外賣小哥騎著電驢在雨中橫衝直撞,不時響起尖銳的鳴笛聲。
有司機搖下車窗破口大罵,張嘴就是父母和生殖器。
一雙雙微黃的車燈,就像城市溫柔的眼睛。
沐清歌不覺得自己是個浪漫的人,但就是覺得,車燈的暖光,是種溫柔的存在。
夜深人靜的時候睡不著,躺在床上,透過落地窗看著夜幕中亮起的車頭漸漸明亮,暖光照耀在臉上,似乎在問她「嘿,你也還沒睡嗎?」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會覺得車燈是一件溫柔的存在,好似孩提時代,媽媽在晚上推開房間門,見她仍未睡著,就會走到床邊,給她講睡前故事哄她入眠一樣。
在這一點上,穆茗和她感同身受,這是兩人為數不多的共同點。
在雨中漫步是一件浪漫的事,但是在暴雨中漫步,就顯得很傻逼了。
可是,人這一生,總要淋幾次雨的。
為某個人淋的雨,在很多年後也不會忘。
沐清歌覺得在狂風暴雨中奔跑是一件很酷的事,所以她沒有像大街上的人那樣去躲雨。
「若是有個人在風雨的盡頭等著我就好了。」
沐清歌突然這樣想著。
越過風風雨雨想要去見的人,就是青春啊。
只是有點可惜,沒有人和她一起在和風細雨中漫步,也沒有人和她一起在狂風暴雨中奔跑。
她一邊邁開步子躍過水窪,一邊吐槽著嚴重的地表積水。
「媽的,搞城市建設的那幫傻逼,就他媽跟地鼠一樣,除了滿城挖洞以外什麼都不會,排水系統搞得跟坨shit一樣。」
沐清歌被淋成了落湯雞,推開門,脫下鞋襪,倒掉裡面的積水,嘀咕了一句:「鞋子里都可以養魚了。」
進門沒走兩步,就聽到穆紫薰在和藍玉爭吵。
「不可能!我弟弟才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
「事實就是如此,你好好看看你媽,她現在就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