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羈押
「我……這是……怎麼了?」
透過刀刃的鋒芒,他看見自己的眼眸,變成了耀眼的猩紅。
「明明魔人化已經解除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穆茗捂著臉,隱隱有些害怕。
「藜,你在嗎?」
藜沒有回答,她的魔力有了進一步復甦的跡象,處在深度睡眠之中。
突然,門被踹開了,訓練有素的狩魔隊成員分成兩列,將他團團圍住。
穆茗下意識地別過臉,用手捂住眼睛。
趙天恆迎面走來,面色平靜。
「穆少爺,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
「調查?什麼調查?」
穆茗冷聲問道。
「關於你作為靈魂覺醒者身份的調查。」
「靈魂覺醒者?」
穆茗有些驚疑不定。
他是魔人沒錯,但那是因為有了藜的契約。
至於靈魂覺醒者,那是惡魔轉生成的人類。
這怎麼可能呢?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是真是假,你配合我們調查后,自然就會結果。」
趙天恆淡淡地道。
「我要是不配合呢?」
穆茗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藜的秘密。
「那,你在狩魔隊身居要職的姐姐,可能會面臨不小的麻煩。私自包庇惡魔的靈魂覺醒者,還將惡魔帶到狩魔隊,賦予狩魔隊成員的任職資格。」
「即便她背後站的是穆氏家族,恐怕也會很麻煩吧。善良的你,一定不希望她為難吧?」
穆茗沉默了片刻,冷冷地道:「你說我是靈魂覺醒者?你有什麼證據?」
「我既然帶人前來,就必定有充足的證據。」
「不必再遮遮掩掩了,穆少爺,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們此次前來的目的,不管多完美的偽裝,都會露出破綻。」
穆茗微微頷首,將手從臉上移開。
「好,我會配合你們調查,但是和夕研姐沒有任何關係,她什麼都不知道。」
緊閉著的眼眸緩緩睜開,是純粹的湛藍,倒是出乎了趙天恆的預料。
「對了,青陽高中魔物獵殺的案件,已經水落石出了。劉鵬程並沒有死,他和一個惡魔訂下了契約,準備對生前迫害過林蒞苒的人實施報復,這是本次的受害者。」
穆茗指了指梁玉的屍體,繼續說道:「至於下一個是誰,我沒法確定,請你們務必要儘快消滅掉那個魔物,他訂下的惡魔契約,恐怕是以惡魔為主導地位。所以他的心智很快就會被惡魔吞噬掉,到時候,他就不單單隻是會復仇了,還會殺死很多人無辜人去取樂。」
趙天恆見穆茗的目光很是誠懇,心情莫名有些複雜。
惡魔竟然也會為了保護無辜人奮不顧身,可惜,他始終是個惡魔。
當他真正覺醒的那一刻,現在的他就會被魔王毫不猶豫地拋棄吧。
但不管如何,他也善良過。
所以,趙天恆點了點頭,很是認真地道:「好,你放心,我們會盡到自己的義務。」
說完,他便舉起手朝兩位隊員示意,兩名狩魔隊成員一左一右,將秘銀製作的,能封住魔力的手銬鎖在了他的手腕上。
方詩堯在一旁看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穆茗的身份,是靈魂覺醒者?
也就是說,他是惡魔轉生而來的?
難怪他的元素親和度會那麼高,難怪他天賦如此驚人。
半小時后,穆茗被關押在了狩魔隊的審訊室。
一個很小,很狹窄的空間,三面都是用禁魔石打造的牆壁。
正前方是一扇鐵窗,對面坐著審訊的工職人員,紛紛盯著他略微有些慌亂的臉。
他身體里的另一個自己,特別討厭這個環境,躁動不安。
「真想把這些人都殺了,看什麼看?真是礙眼。」
腦海中突然其來的聲音,讓他有些恐慌。
「你?是誰?」
穆茗有些驚疑不定,在意識中小聲詢問道。
「嗯?你現在能聽得到我說話了嗎?」
迷幻嗓音聽來略顯童真,讓穆茗覺得很親切,還很熟悉。
「你……是誰?」
穆茗繼續問道,然而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是躲起了迷藏。
「穆少爺,你殺過人嗎?」
審訊的年輕警官拿著筆,很嚴肅地問道。
「殺過。」
穆茗從容不迫地道。
負責審訊的另外幾人都陷入了短暫的錯愕,紛紛對視。
「殺人的動機和目的是什麼呢?」
「我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那幫土匪為了奪走月光蝶,殺了我爺爺,還殺光了院子里所有的人。」
「最後,他們還要來殺我,所以我殺了他們。」
穆茗的臉色略顯蒼白,越是害怕回憶一件事,這段記憶回想起來就越是痛苦。
本以為可以淡忘,卻發現這段記憶無論如何都不會褪色,它帶著濃墨重彩的血腥氣。
少年的聲音很是平靜,氣氛凝固了一瞬。
「以你當時的年齡,是怎樣殺死那些土匪的呢?」
審訊人員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
穆茗有些迷惘地搖了搖頭。
「在那之前,我是個從來不會恨的人。」
「即便孤兒院里的有些孩子,我很不喜歡,但我從未憎恨過他們。」
「大家都是被拋棄的,都是可憐人,可憐人應該抱團取暖,不該彼此憎恨,這是院長爺爺教我的。」
穆茗細細回憶著過去的生活,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這麼細緻地回憶過去。
那些記憶,藏在一個厚厚的繭里。
他正在一點點地將那些絲線剝離。
「可是,看著大家一個個死在那些人的刀下,我學會憎恨了。」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憎恨,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就像有一團火焰在胸腔里翻騰,內臟都感到灼痛。」
穆茗眨了眨眼,聲音變得格外空靈,略帶著孩童的稚氣。
「我也不知道我哪裡來的力量,我當時只是單純地想要復仇。」
「那些人殺死了我唯一的親人,毀掉了我的家,我想要讓他們死,然後,我做到了。」
穆茗說完,只剩下幾個審訊員面面相覷。
「在此之前,我從未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即便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我是所有孩子裡面最能打的一個。」
「當我輕而易舉地將那些人殺死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可能和別人不一樣。也許,養父正是看中了我身上的這一點,才會收養我,教我練刀吧。」
「我很討厭暴力,可是有時候又不得不依賴暴力去解決問題,因為它確實幫了我很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