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永遠別想知道
“在戰場上時，九思與你說了些什麽？”
蘇子塵停下離開的腳步，反而是轉過身來，幾乎是帶了些哀求地問著蘇子笙：“你方才說的，可都是真的？”
“你認為本王騙你還有意義麽？”
蘇子笙冷哼一哼，上下打量著蘇子塵，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蘇子塵帶著些哀求的麵頰上，淡淡道：“難不成你是後悔了麽，不會是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才在意九思的麽？”
蘇子塵心頭猛一抽動，仿佛是被蘇子笙察覺到了什麽一樣，但他並沒有否認，隻是靜默著，等著蘇子笙開口，還自己一個真相。
“蘇子塵，你永遠都別想知道，九思對本王說了些什麽，你要記住，這些都是你的孽，你可要自己好好受著。”
蘇子笙哈哈大笑，似乎是暢快極了一樣，隻隨意躺下，笑的有些癲狂的樣子：“本王要讓你愧疚，讓你坐在皇位的時候，要你午夜夢回的時候，要你在每一個閑下來的時候，都想著這件事。”
蘇子塵知道，自己在蘇子笙這裏的確是得不到什麽，心中一腔的暴怒卻是不知道向誰去發，見著蘇子笙躺在草垛之上狂笑，也便是憤恨離開。
“皇上。”
那小獄卒聽見裏麵時而狂笑時而暴怒的聲音，心頭始終懸著一把刀，不知道是進是退，正躑躅猶豫之間，便也是看見蘇子塵大步走了出來，忙跟了上去，輕聲叫了一句。
他看的清楚，蘇子塵的臉色，比來的時候還要差，一張陰沉的臉上仿佛滴水成冰，讓人看了便是小腿忍不住的打哆嗦。
“給朕嚴刑拷問蘇子笙，讓他說出朕今日問他的問題，若是吐出來了，便立即向朕稟告。”
蘇子塵從牙縫中擠出幾句話，交代給了那獄卒，隻開口繼續道：“吩咐禦醫每晚給他看病，日夜折磨他，閉著他開口，唯獨不準他死了。”
用刑逼供是大牢裏最常見不過的手法，因此這些事情自然不在話下，那小獄卒聽見蘇子塵這麽說，自然也是放心多了，勢在必得道：“皇上放心，奴才必定讓笙王吐的幹幹淨淨。”
蘇子塵不再開口，而是強忍著心頭的不適，隻走出了大牢，深深吸了口氣，這才緩緩朝著修正殿的方向走去。
“九思，如今你我兩人都沒能遂心所願，你死了也好，不用再繼續為著不值當的人傷心憂慮。”
蘇子笙狂笑著，眼角卻是不斷地有眼淚流出，匯聚在耳邊，變成了小水渦。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九思，若是那日能疾馳幾步救下九思，恐怕九思也並不會死。
隻可惜蘇子笙看錯了蘇子塵，他總以為蘇子塵會念及舊情，斷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殺害九思的。
罷了，罷了。
蘇子笙閉上眼睛，心裏意外也是疼痛不已，時至今日，蘇子笙才明白，原來他對九思的感情，並不隻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他喜歡九思，隻不過是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而蘇子塵，則也是一步一步緩緩朝著修正殿的方向走去，遠遠地隻瞧見小豆子和祁桓兩人朝自己走來。
“給皇上請安。”
祁桓站定，看著蘇子塵的麵色烏青發黑，似乎是受到了重創一般，眼眸黯然失色，隻道了一句請安之後，便是不想再和蘇子塵說接下來的話了。
“怎麽了？”
蘇子塵抬眸，看著兩人朝著自己走來，心中咯噔一聲，明知道已經是不會有什麽收獲，卻還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九思的屍身，尋到了麽？”
“皇上，從夫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並沒有蹤影，臣率將士們尋遍了整個戰場，隻找到了這個。”
祁桓張了張口，想了許久，才從懷裏掏出一方黛藍色的手帕，打開遞給蘇子塵。
裏麵裝著一對淺粉色水晶耳環，這是九思重創之後醒來，蘇子塵贈給她的，九思曾經愛不釋手，此次上了戰場，也是隨身帶在了身邊。
蘇子塵認得這東西，伸了伸胳膊，想要把這耳環拿起來看看，卻發現自己手腕如同千斤重，一點兒力氣也是用不上的。
“殿下，許是戰場紛雜，從夫人的屍首在慌亂之中滾落掉入了深溝內也是有可能的。”
祁桓頓了頓，見著蘇子塵如此，也便隻能出聲如此寬慰著：“臣已經命了將士們去山溝內查找，若是一旦尋到，便立刻向您稟告。”
蘇子塵知道，那戰場上本就平坦無虞，離那條深溝也是有百米之遠，就算是戰爭之中滾落，也自然是能被人察覺到的，不可能是神不知鬼不覺得就沒有了。
“朕從前聽說，若是有人生前太過冤枉，死後怨氣沒辦法消散化解，肉身便會瞬間灰飛煙滅，無處尋得，魂靈也會飄散的到處都是，永世不得超生。”
蘇子塵低頭，甚至想到了自己年幼之時在深宮中聽到那些老嬤嬤們所說的話，自責道：“難道是朕當真冤枉了九思？”
難道說，當真是九思太過絕望震驚，一時間如同自己幼時聽到的幻象那樣，霎那間灰飛煙滅了？
今年深秋裏的寒鴉似乎格外多一些，盡管小豆子上次已經趕走了些，今日那些寒鴉卻是又不知道從哪裏飛了回來，盤旋在幾人的上空，淒厲的叫著。
“皇上，這寒鴉不知道是從哪裏飛來的，那日從夫人入宮，奴才便是差人趕走一次了，想來是那奴才沒有上心，才會驚擾了皇上。”
小豆子心裏咯噔一下，忙開口解釋著，見著蘇子塵似乎在想些什麽，也便急忙開口道：“奴才這就命了人把這些寒鴉統統殺掉，斬草除根。”
九思入宮的那日，這些個烏鴉也的確是在九思頭上 悲愴地叫了好幾聲，小豆子說完之後才猛然察覺到自己失言，一時緊張，並不敢再吱聲。
冥冥之中，想來一切都是命運輪回吧。
蘇子塵慘淡地笑了笑，抬眸看了看天上盤旋的寒鴉，隻覺得天旋地轉，他根本都站不穩，再看著麵前的小豆子和祁桓，麵容急切，嘴裏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幾句都聽不見。
眼前的兩人愈來愈黑，就好像頃刻間天黑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