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漫長的夢
“好，你終究會後悔的。”
蘇子笙此刻的眼裏一點光亮都沒有了，取之而來的卻是冷漠地什麽都看不出來的眼神，隻淡淡出聲問了一句：“你以為蘇子塵是用心待你的麽，你以為這樣，他就會愛上你麽？”
九思嘴巴一張一合，此刻隻覺得躺在蘇子笙的懷裏無比惡心，但她已經虛弱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勉強做著口型，企圖蘇子笙能看出來。
“你別擔心，本王自然會放你走，若是日後蘇子塵待你不好，你隨時可以回來，本王不會計較的。”
蘇子笙勾了勾唇角，見著九思性命垂危，卻仍是笑得出來，出聲說著。
“不會了。”
九思沉重地閉上了眼睛，動了動嘴，什麽聲音也沒出，隻在心裏說了一句。
“九思，九思，你怎麽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仿佛是一束光亮一樣，給了她重新睜開眼睛的希望。
是蘇子塵。
“殿下，快去西北，程琮在那。”
九思睜開眼，拚盡力氣地笑了笑，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滿足過。但她並沒有對蘇子塵說自己的心聲，反而是用盡力氣，將答應程琮的事情說了出來。
最後一句話，九思仍是不為自己考慮，反而是讓蘇子塵快去救程琮。如今這些細作跑的蹊蹺，想來應當是去支援西北地方了。
“九思，你說什麽， 你怎麽樣了？”
蘇子塵心中焦急，用袖子抹了把臉，從蘇子笙懷裏把九思搶了過來，出聲不住地叫著。
在如此危機的時刻，蘇子塵對待九思那樣的真情實感，是一定裝不出來的。
蘇子笙收回自己方才抱住九思的手，冷眼看著蘇子塵，心裏的怒火已然是控製不住，但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悄無聲息地起身，轉身離開。
九思疲憊至極，如今躺在了蘇子塵的懷裏，她已經滿足了，終於可以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了。
而後便是漫長的黑暗，九思閉著眼睛，隻覺得自己身子愈發輕盈， 如同散落在天上的蒲公英一樣，無論怎樣都抓不住，又如同秋日裏的樹葉一樣，孑然一身，一點兒歸屬感都沒有。
九思仿佛做了個很長的夢一樣，冗長的連九思自己都沒有想過，就好像在走一個沒有終點的隧道一樣，九思走的腿都要斷了，也看不到出口。
甚至連一點光亮都看不到。
九思什麽也感覺不到，無論是蘇子笙，還是蘇子塵，她隻覺得自己如同河麵上的浮萍一樣，形影相吊，一點倚靠也沒有。
還好，這次的九思，終於是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了，她這條命，也終於可以讓她自己做一回主了。
隻是她心裏不甘，如今終於誰都不欠了，卻為何要像現在這樣，一點用都沒有，她為什麽，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連醒都醒不過來。
一直在這樣的隧道中不斷走著，什麽出口都沒有。
九思愈來愈疲憊，她好多次都不想再繼續走下去，隻想就這麽算了，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可雖然這樣，九思也仍感覺到一點若有若無得溫度，一點點覆蓋住自己，把她寒冷的身軀一點點暖熱，讓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害怕，也沒有再那麽絕望。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九思隻覺得身子愈發暖和起來，原本覺得遠在天邊的隧道洞口，忽地變得近在咫尺，仿佛隻要抬腳，就能走出去。
眼前的光亮越來越刺眼，九思覺得自己似乎重新活過來了，手指微微動了動，耳旁突然聽到了似乎有人再叫自己。
“九思，九思。”
九思有些不大確定，不知道這聲音是從何而來，隻下意識地停下了腳，四處看了看。
“九思，快睜開眼睛。”
又是一聲叫喊，九思突然發現這聲音清晰的有些可怕，仿佛就在自己耳邊，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因為說話時傳來的耳邊的熱氣。
九思蹙了蹙眉，覺得那聲音急切的厲害，好像是在盼望著什麽。
“主兒，您醒了。”
忽地，九思睜開眼，看著自己如今已經躺在了鍾粹殿的床榻之上，再微微側目，一旁是滿眼喜極而泣的淚水的廣竹，還有小孟子，再挪動眼睛，便是蘇子塵。
“主兒，您總算醒了，殿下陪著您熬著，已經半月有餘了。”
廣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此刻也顧不上什麽主仆身份有別，緊緊握住九思的手，出聲說著。
“殿下。”
九思張了張口，覺得嗓子幹涸的厲害，稍稍動嘴，就覺得刺痛的厲害，但總歸終於能發出聲音了。
“九思，你醒了。”
蘇子塵眼眸中漾起一陣光亮，緊緊將九思抱在懷裏，而隻是一瞬的事情，眼眸便隨之暗淡下來。
“殿下，戰事可都平定了？”
九思最後的意識，仍舊是停留在細作入侵的那天，心裏放心不下程琮，也便用沙啞的嗓子，問了一句。
“那些細作已經全都鏟除，你盡可放心便是。程大將軍與夏將軍去了西北方向，果然有不少細作在此蟄伏，所幸有車騎將軍駐守，才沒有被細作趁虛而入。”
蘇子塵點了點頭，見著九思詢問，也便替她說著：“如今程琮護國有功，已經被父皇嘉獎為車騎將軍，九思，為著社稷著想而不顧個人恩怨，當真讓人敬佩。”
還好，九思答應程琮的事情已經做到，程琮也並沒有受傷，反而得到了嘉獎，這正是自己所希望的。
那麽，他呢？
九思頓了頓，抬眸看著蘇子塵，原想開口問些什麽，卻並沒有問出口，話到了嘴邊，卻隻說了一句：“恭賀殿下鏟除細作，如今得償所願。”
“九思，你太傻了，你可知你此次，傷的不隻是你自己。”
蘇子塵眼眸中沒有什麽光亮，張了張口，說出這麽一句話，半晌才一揮手，隻不想再提起一樣，道：“罷了，你既然醒了就好，本殿下還有要事要做，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蘇子塵便起身離開，一旁的小豆子緊隨其後，低聲勸著：“殿下，您熬了這麽多天，就先去歇著吧，您要節哀，才能…”
九思沒能在聽到些什麽， 隻聽了這幾句，也並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