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雨日

  “這事情本昭儀自是知道輕重,不會肆意說出去的。”


  聽著外麵小豆子似乎並沒有離開,九思也便明白了小豆子的意思,也便出聲淡淡補了一句。


  “是。”


  聽著語氣,小豆子仿佛這才鬆了口氣,施禮離開。


  送走了小豆子,九思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看樣子老天爺果然是眷顧她的,知道她下顎青紫,所以才會讓蘇子塵去皇宮裏,不用見到她這麽可憐的模樣。


  “主兒,這下您可不用擔心了,殿下這些日子不在,等回來的時候,您的臉就能好了。”


  香芷將殿門緊緊關住,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來到九思的床前,輕聲說著。


  “是,這雨看樣子要下些時日,咱們也不用出門。”


  九思隻聽著外麵的雨落在石板路上,還冒出些水泡,便知道這樣的雨會淅淅瀝瀝下上很久。


  從前她在狼山上的時候,每次遇到這樣的雨,便和狼群一起找個避雨又避風的山洞,蜷縮依偎在一起,靜靜地等著雨季過去,保持著體力。


  到了今日,她還是有些懷念那種靠在狼群身上的溫潤感,仿佛母親的懷抱一般。


  “這樣的天氣極適合吃蘑菇燉雞,明兒一早奴婢就讓小廚房準備著,等您醒了就有現成的雞湯喝了。”


  香芷伺候著九思躺下,細細端詳了九思的下顎,這才出聲道:“主兒的下巴如今已然消腫了不少,許是明兒一早就不腫了呢。”


  九思笑笑,也不言語,隻閉著眼睛,隻覺得身子乏累的緊,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仿佛睡了許久,因為沒有陽光照射進來,九思睡著總以為天還沒亮,也便一直睡到了快要正午。


  “主兒,您醒了。”


  香芷瞧著九思隻在床上坐著發愣,忙不迭地跑過去看了看九思的下巴,這才鬆了口氣,語氣鬆快道:“這化瘀膏果然不錯,今日您下顎的青紫都已經淡了不少。”


  “如此便好。”


  九思隻伸手摸了摸臉,回以一個苦澀的笑,心中暗自想道,這臉上的傷痕,隻需三五日便可消退,但這心裏的傷痕,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消退的了?


  恐怕這樣的傷痛,三五年也緩不過來吧。


  九思瞧著銅鏡中的自己,用厚厚的脂粉遮住了下顎上的瑕疵,隻覺得膚色白皙的厲害,也便用了胭脂水粉,細細地將兩鬢唇瓣,都塗上了淡淡的絳紅色。


  “主兒今日打扮很是靚麗呢,隻可惜殿下不在,不然定會魂不守舍。”


  香芷拿了一根紅珊瑚珠鑲嵌鬆石的簪子,插入九思的發尾,口中輕聲說著。


  “隻不過是顧影自憐罷了。”


  她今日打扮,也隻是不想讓人瞧見她下顎處的疤痕而已,至於蘇子塵,他看不看得到,又有什麽關係呢?


  “姐姐,妾身來給您請安了。”


  還為等香芷開口,便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接著便是油紙傘抖擻的聲音。


  “夏昭儀怎得這麽早便過來了?”


  九思回眸,見著夏昭儀幾日身著一件淺粉色的襦裙,頭上插著一朵月牙色的海棠,甚是溫婉動人,心中慶幸自己方才遮蓋了麵頰。


  若非如此,讓夏昭儀看到,定是會再勾起她的傷心事。


  “方才小豆子來采薇殿說這幾日殿下入宮處理朝政,妾身想著姐姐無聊,便想著過來與姐姐玩樂呢。”


  夏昭儀口中笑著,看著九思今日妝容倒是濃烈了些,也便道:“妾身今日來,還能替殿下看一看姐姐如此俊美的模樣。”


  入宮處理朝政。


  昨夜小豆子來鍾粹殿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九思隻稍稍愣了一下,便隨即恢複了神色,隻笑了笑。


  “幾日不見,你這嘴皮子愈發淩厲了。”


  九思假意嗔怪了一句,伸手在夏昭儀的胳膊上輕輕一掐,口中才道:“你這樣溫婉知禮,才是殿下最喜歡的。”


  “姐姐就會取消妾身。”


  一提及蘇子塵,夏昭儀的麵頰便如同三月桃花一般變得粉紅,隻讓人看著憐愛。


  “今日你算是來的對了,香芷才命了小廚房燉了雞湯,你倒是個有口福的。”


  九思淡淡笑了笑,心底隻羨慕夏昭儀能滿心滿意地愛著一個人,也便換了話題,隻出聲說著。


  “正是呢,這雞湯燉了好幾個時辰,就連骨頭都酥爛了。”


  話音才落,便看著香芷端著兩碗雞湯走了進來,口中歡喜道:“奴婢還特意加了枸杞,當歸,黨參進去提鮮,您可要好好嚐嚐。”


  “味道果然不錯,這樣的法子,還請香芷姑娘也教教香葉,讓她也學一學。”


  夏昭儀隻輕呷了一口,便覺得那雞湯鮮美異常,仿佛唇齒之間的香氣很久都消散不掉。


  “不教不教,若是喜歡,便多來我這殿裏坐坐。”


  九思抬眸,衝著夏昭儀挑了挑眉,隻徐徐道:“免得你學會了之後,便再也不來我這鍾粹殿了。”


  “好,那妾身日後可要經常過來,您可不要嫌棄妾身。”


  夏昭儀知道九思是在與自己取樂,隻微微笑笑,並不往心裏去。


  九思也隻是笑笑,伸出筷子夾了幾口小菜,放在了夏昭儀的餐盤裏。


  餐飯用畢,兩人這才移步正殿,聽著外麵滴滴答答的雨聲,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姐姐,自從上次一事之後,丁香殿那位便再也沒能驕傲起來,隻整日待在殿內,哪裏也不去呢。”


  夏昭儀狡黠地一笑,口中輕聲說著:“聽聞與她交好的徐良媛和楚良媛,也都避之不及呢。”


  可真是樹倒猢猻散。


  如今程歸晚方才受了挫,沒了仗勢,那些人便都四散開來,唯恐惹禍上身。


  想必程歸晚此刻的心裏,定是會怒不可遏吧。


  “她父親與殿下仍沒有和解,她此時的位置的確很是尷尬。”


  九思隨手拿起案牘上的花,一根根插到花瓶裏,口中淡淡道:“她父親太過狂妄,皇上已經給了他台階,還不惜責打了殿下,程大將軍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是,見好不收,皇上和殿下怎能不提防著他?”


  夏昭儀將修剪好的枝條遞給九思,讓她插入花瓶之中,二人相視一笑,很是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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