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眼中釘
“太子殿下，奴婢實在冤枉啊。”
香芷聽聞此句，嚇得連連叩首，嘴上卻是一句沒少的把事情的原本說了清楚。
“主兒受刑之後，原是用了太子殿下賞賜的藥膏之後好了的。可誰知那日太子妃帶著徐良媛和楚良媛來探望主兒，太子妃非要用帶來的藥膏給主兒塗抹。主兒不答應，太子妃便要以不敬之罪責罰主兒。”
說到這裏，香芷似乎有些哽咽，“奴婢攔不住太子妃和兩位良媛，主兒不願與太子妃結怨，也便允諾了太子妃塗藥。可誰知太子妃身邊的順子，用了些什麽藥膏在我們主兒身上。從那之後，我們主兒的傷口便反複潰爛發作，一直沒有恢複。”
“這樣的事，為何不早告訴本殿下？”
蘇子塵明顯惱怒起來，回首望了望正在穿衣裳的九思。
“殿下忙於朝政，妾身無能，未能替殿下分憂，怎敢再以這些小事叨擾殿下。”
九思出聲說著，仿佛這事情與自己無關一般，語氣清淡恍若無妨，“殿下莫要動怒，您的身子要緊。”
“主兒還說呢，這傷痕原本早就好了，現在這樣，恐怕就算好了也要留疤了。”
香芷抽泣著，心裏實在是氣不過太子妃幾人的行為，再看九思毫不計較，忍不住主動替九思向蘇子塵申冤。
可香芷不知道，九思本就不願侍寢。
興許背上滿是傷痕，蘇子塵就不會再寵幸於她。
她也就不必被眾人視作敵人，完成笙王的任務之後就可以離開了。
“嗬，你果然很好。”
蘇子塵蹙眉，此刻已然是衣著整齊地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你早歇著吧。”
“妾身恭送殿下回宮。”
九思看著小豆子緊張地滿臉是汗地跟在蘇子塵身後離開，內心毫無波瀾。
“主兒…”
香芷有些擔心地膝行上前，看著如同敝履一般遺棄在床角的九思，心中愈發心疼。
“主兒，您怎麽樣了？”
香芷瞧九思將下巴枕在膝蓋上，目光有些散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自己連叫了幾聲，九思都未答應。
“無事。”
九思回過神兒來，抬起下巴，香芷發現她下巴上顯出幾個發青的手指印。
“主兒，您的下巴…”
香芷原本止住的眼淚又如同斷弦珠子一般滑落，“都怪奴婢不好，奴婢應該早告訴太子殿下的。”
九思搖了搖頭，並沒有回應，但似乎想起了什麽，“你去小廚房看看還有什麽，我真的有些餓。”
隻有吃飽，才是九思目前最大的事情。
過了今晚，恐怕九思要應付的事情更多了。
翌日。
“主兒，您下巴上的烏青用殿下方才讓小豆子送來的香凝粉擦過之後，一定是誰也瞧不出的。”
香芷用剝了殼的雞蛋在九思下巴上輕輕滾著，口中小心翼翼地寬慰著。
“無妨。”
九思閉目搖頭，她知道，今日去太子妃處請安定是要引人奚落。
這還是太子殿下頭一次去妃嬪宮中過夜，半夜就離開的。
“主兒，今兒個晚不得了。”
香芷瞧著時辰晚了，不敢再讓九思假寐下去，“今兒個是十五，照例要去太子妃處請安，咱們可不能去遲了。”
“走吧。”
九思穿著一襲介綠犬牙繡天華錦棉裙，亮黑的秀發綰成了飛天發髻，耳上是攢絲珍珠耳環，雲鬢別致更點綴著江南新製得的果綠花卉，看上去嬌嫩極了。
“從良娣到——”
還未踏入丁香殿，便聽得通傳太監尖聲報著，香芷向前扶住九思的手，有些局促，“主兒…”
九思回眸，露出一抹宛如平常的笑容，不卑不亢地走了進去，對眾人的目光毫不在乎，向太子妃行禮，坐定。
“從良媛今日來的夠晚呀，是不是昨日服侍太子殿下累著了？”
九思剛剛坐定，就聽見坐在對麵的楚良媛看似關心地開口，“妾身瞧著從良媛眼下兩團烏青明顯得很，看樣子昨夜是累壞了。”
“楚良媛真是壞記性呀。”
徐良媛拿出繡了一對戲水鴛鴦的繡帕遮住口鼻，陰陽怪氣道：“楚良媛，我可是聽說昨兒個夜裏太子殿下就回了承乾殿，不知從良媛這眼下烏青，是不是擔心的徹夜未免呀。”
“還有這種事？”
楚良媛露出一抹譏笑，假惺惺地起身作揖，“從良媛，妹妹方才實屬無心，姐姐可莫要怪罪妹妹呀。”
九思瞧著二人一唱一和地演戲，心裏一陣陣地惡心想吐，隻端著手邊的清茶飲下一口，目光清冷而口露微笑，“無妨，隻是這話多說無益，兩位妹妹可莫要忘了賢良娣的舌頭是怎麽沒的了。”
“你放肆，如今是在丁香殿，你膽敢當著太子妃麵前說這麽汙穢的事情。”
楚良媛一時語塞，隻得搬出了太子妃來鎮壓九思。
“太子妃，您瞧這從良娣，如今一點規矩都不懂，在您的丁香殿還敢頂撞妃嬪。”
“從良媛，你行為無狀，太子殿下當初賜你‘從’字，就是希望你順從，勿要惹是生非，如今你還要再繼續這般無禮下去麽？”
太子妃本就對九思心存怒火，正不知找個什麽由頭來整治九思，如今楚良媛把機會給了程歸晚，她自然不會放過。
“妾身惶恐，不知道哪裏行為無狀，讓太子妃憑空多了這麽多怒火？”
九思仍是四平八穩地坐著，仿佛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淡淡開口，“難不成是因為太子殿下昨夜沒有宿在太子妃宮裏，太子妃心生嫉妒？”
還為等程歸晚出聲辯解，九思繼續道：“這太子殿下可是嚴令禁止妃嬪隻見相互嫉妒猜忌，太子妃身為首妃，怎能如此呢？”
“你胡說，我身為太子妃，為何要嫉妒你區區一個良娣，真是笑話。”
程歸晚氣極，她被九思戳中了心思，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你將太子殿下夜裏氣走，非但不知罪，還在這裏耀武揚威，我看你是又想遭鞭刑。”
“太子殿下是被妾身氣走的麽？”
九思語氣仍舊淡漠，她愈是淡漠，眾人的怒火便愈是旺盛。
“若是被氣走，太子殿下定是會去眾位姐妹宮中，怎麽，難道太子殿下哪裏都沒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