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暖紅帳
“你覺得呢?”
蘇子塵垂眸,將手中的茶杯輕放在桌上,徐徐開口:“程府是臣,本殿下是君,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是,妾身失言了。”
九思自知失言,也便不再開口,低著頭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不敢再言語。
房間靜的可怕,連蘇子塵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咕嚕。”
九思的腹中發出一聲響動,這聲響讓二人聽得一清二楚。
“傳膳。”
蘇子塵眸色微微帶了一抹笑意,知道眼前的九思已然餓的前心貼後背。
“起來吧。”
半晌,蘇子塵這才緩緩開口,讓膝蓋已然生疼的九思起身。
“謝殿下。”
九思起身,在香芷的伺候下坐好,看著滿桌精致餐食卻無法品嚐,隻能眼巴巴地等著蘇子塵動筷。
隻有蘇子塵吩咐小豆子布菜,她才能吩咐香芷給自己布菜。
“此次去程府,你可覺得有什麽不妥?”
蘇子塵似乎並沒有用膳的意圖,反而不緊不慢地輕呷一口茶水,開口詢問著。
“妾身也是初去,對程府著實不甚了解。”
九思頭腦有些混亂,支支吾吾地答著,她不知蘇子塵對程府到底了解多少。
若是他安插的眼線看到自己和程琮夜間相會,恐怕自己又要引火上身了。
“我聽聞太子妃的乳母,似乎很不喜歡你。”
蘇子塵抬眸,眼神裏看不出一絲情愫,仿佛要直看進九思的心裏。
“妾身在東宮受寵,常惹的太子妃不悅,程家乳母待太子妃如親生,不喜歡妾身是自然的。”
九思餓得有些發懵,卻還是要滴水不露地打探著蘇子塵是如何得知,“妾身謝過殿下體恤,就算妾身遠在程府,殿下也心裏記掛著妾身。”
“本殿下也隻是聽負責儀仗隊伍的奴才說的。”
蘇子塵似笑非笑,似乎有些玩味地打量著九思,“你今早也太大膽了些,程府得皇上隱蔭蔽,你還能如此囂張,絲毫不給程府麵子。”
“妾身在程府受了委屈,就是程府不給殿下麵子。既然程府對殿下不敬,妾身自然是要教訓一二的。若非如此,程府的人豈不覺得太子殿下好性子?”
九思鬆了口氣,遊刃有餘地回答著。
看樣子,蘇子塵並不是在程府安插了眼線,隻是聽了今早瞧見的奴婢所言而已。
“你倒伶牙俐齒。”
蘇子塵無話可說,放下手中的茶杯,側目微微示意小豆子。
“殿下,這道糯米鴨子燉的軟糯入味甚好,請殿下試試。”
小豆子立刻知曉,將蘇子塵目光停留過的菜肴夾了一些放在蘇子塵的餐碟中。
“主兒,請您用膳。”
香芷知道九思餓的厲害,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塊到九思的碟中,九思這才終於吃到了今日的第一口餐飯。
還沒用幾口,就看著蘇子塵緩緩放下了筷子,用侍女遞來的茶水漱了口。
九思隻吃了五分飽,看著蘇子塵放下筷子,隻得跟隨著放下筷子,漱了口,心裏懊悔極了,早知方才就多吃一些抵飽的東西了。
“太子殿下,時辰已經晚了,太子妃那裏還給殿下熬著雪蓮湯,殿下可莫要辜負太子妃的苦心呀。”
九思張了張口,滿心想著把蘇子塵送到程歸晚的丁香殿,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繼續用膳。
“我的身子自然自己最清楚,沒有太醫的查驗,本殿下是不會用的。”
蘇子塵冷哼一聲,並沒有走的意思。
“殿下,太子妃今日才從母家回來,若是您一直在妾身的叢德殿,恐怕太子妃又要怨懟妾身了。”
九思仍不懈努力著,想要將蘇子塵這尊佛送走。
“怎麽,你不願意本殿下留在你這裏?”
蘇子塵聲線清冷,一雙劍眉一泠,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九思。
“妾身不敢。”
九思有些慌亂,連忙起身跪下,膝蓋猛一生疼,半晌沒敢再動。
“那本殿下今日歇息在你殿裏,你可有意見?”
“妾身不敢。”
九思艱難地挪動膝蓋,隻覺得背後汗津津地,仿佛緊張地出了一層浮汗。
這會,她也不覺得自己腹中饑餓了。
“本殿下累了,你來服侍我歇息吧。”
蘇子塵起身,拉住九思的手便朝著寢殿走去。
九思垂眸將他身上穿著的件白色布依錦袍子輕柔脫下,頓了頓,伸手將腰間係著暗紫戲童紋帶解開。
蘇子塵似乎覺得九思動作有些緩慢凝滯,伸出左手,隨意將長袍褪掉,另一隻手蜿蜒摩挲到九思暗黃褐色折布月季鵪鶉圖緙絲斜裙上,用力一拽,輕薄裙裾便翩然落地。
紅燭帳暖,夾雜著高低起伏的婉轉。
“嘶——”
九思無力地發出一絲聲響,仿佛是受到了劇痛一般,竟覺得額頭發間都布滿了汗水。
“怎麽了?”
蘇子塵顯然有些不滿,隨著身下的動作戛然而止,言詞生冷地問了一句。
“無事。”
九思不願在蘇子塵興頭上打斷她,隻默默承受著,輕輕搖了搖頭,背部卻是一陣又一陣的痛意。
看樣子,身上的傷口又迸裂了。
“你身上的傷怎麽還沒好?”
蘇子塵隻覺得手上有些黏膩,抽手出來,這才發現九思身下猩紅斑駁。想來是前些日子受的鞭刑還未曾好利落,但怎麽想都是不應該的。
“本殿下生辰已經半月有餘,又給了你上好的藥膏,為何現在還沒好?”
蘇子塵有些慍怒,伸出一雙大手用力扼住九思的下巴,不容拒絕地質問。
“妾身自幼體弱,再加上這幾日沒有休息好,想來恢複的便慢一些。”
九思咬了咬牙,自知今日之後太子妃更會視自己為眼中釘,自是不會再引火上身,以免拖得她完成原本任務的時間更久。
於此,她顯然不會說出這究竟是如何為之。
“香芷。”
蘇子塵知道九思嘴硬,用力甩開九思的下巴,大聲叫了一聲守在外麵的香芷。
“太子殿下,奴婢在。”
香芷不知寢殿發生了何事,哆哆嗦嗦跪在垂落的紅帳外麵,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從良娣身上的傷,為何現在還沒好?”
蘇子塵已然沒了興致,自行穿上了長袍,冷淡開口問著:“你是如何當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