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歐陽靖華把文道堂送到歐陽倩的出租屋,寒暄幾句就回去了,而舒詩雅房間的燈還亮著,應該是沒睡,他還疑惑半夜兩點多了都不睡覺,她是個夜貓子啊?不過當他打開門後,舒詩雅立刻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
“你……?你怎麽了?你等一下!”舒詩雅看到文道堂提這個塑料袋,肩膀處和手腕的衣服都紅了一片,衣服自然也破了,舒詩雅反應很快,先是吃驚擔心,下一刻又跑回房間,提出一個醫療箱!
文道堂把塑料袋捆好,塞到沙發底下,慢慢的把身上穿的運動服脫了下來,他不僅是手腕和肩膀有傷,背後還有五道抓傷,脫外套倒是沒什麽,可裏麵的短袖基本上被血沾在身上,想脫也脫不下來了。
舒詩雅熟練的打開醫療箱,拿出碘伏,酒精,鑷子繃帶等東西,又從衛生間打來了一盆熱水。看著齜牙咧嘴的文道堂心疼的說:“你怎麽那麽不小心?怎麽傷的那麽重?”
“我也不想受傷,不過對方太厲害了,這不還有你嘛?我都沒去醫院直接來找你了。”文道堂打趣道,舒詩雅眼中濕潤,可她還是嗔道:“看把你能的!下次再受傷我可不管你了!”
文道堂笑了笑,心裏感覺很溫暖,他自然知道舒詩雅說的是假的,這幾天的相處兩人已經多了一種心有靈犀般的默契。
“把衣服脫了,我先幫你消毒。”舒詩雅心疼的說。文道堂咬著牙,把然滿血的短袖脫了下來,本來不再流血的傷口因為衣服扯動,又開始滲出血來。舒詩雅看著他身上三處傷,直接流出了眼淚捂住了嘴。文道堂把衣服丟進垃圾桶,疑惑的問道:“怎麽了?你不是幫我消毒嗎?”
“你……疼嗎?”舒詩雅聲音有些顫抖,輕輕地問道。文道堂點頭說:“嗯,很疼,不過現在也沒辦法,將就著處理吧。”
舒詩雅本來也想給他消毒包紮,可這次的傷和上次的傷不同,上次的傷雖然多,可沒那麽嚴重,這次光是背上的抓痕,肉都已經翻卷了,觸目驚心。肩頭上直接少了一塊肉,都已經凹陷下去了一塊!雖然手腕被紗布包著,但她也知道肯定不會太輕鬆的!
“不行,我處理不了,你把外套穿上我們去醫院。”舒詩雅放下幾次抬起的手,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回房間去拿包。文道堂來到廁所,透過鏡子看肩頭,他才反應過來舒詩雅為什麽要說去醫院,看起來實在是太疼了!不過之前他並沒有多少感覺,因為傷口是麻木的,現在他才感覺到一陣刺骨的痛啊!
醫院,值班護士看到他的傷,直接打電話把已經睡了的醫生叫了起來。最後在醫生驚訝和不滿的過程中,他才被進行了治療,整個手術花了兩個多小時!背上每一道抓痕都縫了十多針,手腕和肩頭沒法縫合,隻能給他清洗了包紮起來。當文道堂從手術室出來,身上已經裹滿了紗布,像個木乃伊一樣。
舒詩雅此時已經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睡著了,他也不忍心打擾,想把自己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又都是血腥味,隻能作罷。此時已經是淩晨五點了,他索性走到醫院門口,門口有很多早餐店飯店,他在一家已經開了門的早餐店買了兩份清粥和四個包子,一邊回醫院一邊吃著。
當他來到手術室前,舒詩雅已經沒在長椅上了,他走到值班台剛想問護士,就看到舒詩雅一邊甩著手一邊拍著臉走了過來,看到他後驚訝的說:“你剛才去哪兒了?我看手術室燈已經滅了,你又不在。”
文道堂揚了揚手中的早餐說:“我出來看到你睡著了,就出去買了早餐,喏,趁熱吃吧!”
舒詩雅接過早餐,看到都是清淡的,露出了一個理解的微笑。這時,文道堂二人突然聽到一個女聲:“真羨慕,我什麽時候能找到這麽體貼的男朋友啊?”
文道堂扭頭看去,值班台後麵的小護士托著下巴看著文道堂兩人,滿眼的小星星,文道堂尷尬的一笑,舒詩雅紅著臉拉著他衣袖就往外走,早餐也不趁熱吃了。
一夜未眠,回到出租屋簡單洗漱了一番,他就趴在沙發上睡著了,舒詩雅基本上也是一晚上的神經緊繃,看到文道堂睡了,她輕輕地給他蓋了毛毯之後,也回房間補瞌睡去了。一覺睡到中午,睡意朦朧的他聽到屋子裏一陣叮叮當當的響動,睜開眼睛看到舒詩雅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伸了個懶腰,不由扯得傷口鑽心的疼。
起身走了幾圈活動身體,瞥見沙發底下的黑色塑料袋,他歎了口氣摸出了電話。
“喂,小子你有什麽事就說吧,我在吃飯!”青鬆道長有些不耐煩的說。文道堂一愣,笑道:“師父,沒事就不可以給您打電話了?我想你了不行啊?”
“滾,我還不知道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快說。”青鬆道長沉默了兩秒,突然提高音量吼道。文道堂也不開玩笑了,嚴肅的把鬼娃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青鬆道長那邊又沉默了很久,才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把那鬼娃娃寄到紫雲觀,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寄過去它會不會中途跑掉?”文道堂有點後怕,萬一它跑出去再為非作歹怎麽辦?
“你貼兩張鎮鬼符,它就老實了。我說你也真笨,出門怎麽不多帶點鎮鬼符?沒有了嗎?”青鬆道長滿不在乎的說道。
“嘿嘿,師父您不知道,我一個大學生,老是帶那個符感覺怪怪的。”文道堂尷尬的說。
“愚蠢,麵子重要還是命重要?行了,你自己看著辦,我這邊還有事,就不多說了。”
青鬆道長掛斷電話,突然把手機用力一拍,冷聲說道:“黑蓮花?哼!沒想到你還沒死,我看你到底要耍什麽花樣!”
文道堂問廚房中的舒詩雅要了個紙箱,放了五張鎮鬼符在裏麵,又把裝鬼娃的塑料袋放進去,打了快遞小哥的電話上門取貨郵寄出去。做好這一切的時候,舒詩雅已經把午飯端上桌了。
“你剛動手術,需要好好補一下,來吃飯吧。”舒詩雅一副家庭主婦的模樣把筷子擺好對文道堂說。文道堂洗了手,一看桌上的豐富的菜肴,他就食指大動,毫不客氣的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
看著文道堂津津有味吃著自己做的菜,舒詩雅也心滿意足的坐了下來,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饒是他文道堂臉皮夠厚,也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他好不容易吞下一塊雞肉故作輕鬆的問道:“小雅,你做的菜可真好吃,特別是這雞肉,你怎麽做的?油而不膩,入口即化。”
“你喜歡吃我以後每天都做給你吃。”舒詩雅脫口而出,隨後發現自己的話不對勁,立刻羞得她低下了頭。文道堂尷尬的咳嗽了一下說:“那個,小雅你也吃啊,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麽多。”
“哦,好的,我也吃。”舒詩雅趕緊自己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都有些語無倫次的感覺了。
這頓中午飯就在這樣曖昧又溫馨的氛圍中進行著,雖然同桌進餐,卻不知道兩個人心裏都在想些什麽。吃過飯,舒詩雅又扮演起家庭主婦的角色,收拾碗筷打掃衛生。文道堂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忙碌,心中也在想:人生得此紅顏,夫複何求啊?隻可惜自己不適合談戀愛,不然的話肯定不會錯過她!
正在他沉浸在自我幻想中時,電話響了起來。他順手拿起來一看,是李賢寅的電話,他不覺眉頭一皺。這個女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時的她打電話過來,莫非是又出什麽事了?
“喂?李警官。”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接通電話,習慣性的按下了免提。
“嗯,最近休整得怎麽樣?傷好點了嗎?”李賢寅語氣平淡。文道堂一笑說:“都那麽久了,有都是皮外傷,早好了。對了李警官,你不是在外麵嗎?怎麽會想起給我打電話?”
李賢寅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古怪的說:“那個,我還想請你幫個忙,我……”
文道堂沒想到的是,正在打掃桌子的舒詩雅突然拿過電話,略帶怒意的說道:“李警官是吧?你們的事還是自己解決吧!文道堂受了重傷,怕是幫不了你了!”
“你是?哦,你是他同學吧?什麽,你說他受了重傷?怎麽回事?”李賢寅也有些焦急。
舒詩雅也沒廢話,瞪了文道堂一眼對著手機說:“怎麽回事我就不和你說了,總之他現在行動不便。好了,就這樣吧,再見!”
她直接掛斷電話,沒好氣的看著文道堂說道:“你不要命了啊?怎麽什麽事都往身上攬?”
文道堂表情怪異的看著她,把她看得臉上一紅,低下頭說:“本來就是嘛,你看你從開學到現在都是養傷,都已經第三次了!”
“我也沒說答應她啊,我都還沒說話呢。”文道堂嘟囔道。舒詩雅突然抬起頭叉著腰霸氣的說道:“總之一句話,你現在除了養好傷,哪兒都不能去!”
文道堂雙手一攤說:“好吧管家婆大人,我老老實實養傷還不行嗎?”
“你……不理你了!”舒詩雅想反駁,又覺得文道堂的話很奇怪,她小嘴一撅,轉身進廚房去了。
她剛走,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本能的看去,這次卻是一個陌生號碼。舒詩雅聽到文道堂的電話又響了,以為是剛才那李警官不死心又打來了,感覺跑出廚房想主動接電話,文道堂對她揚了揚手機,按下接通和免提。
“喂,是文道堂同學吧?”電話那頭,是一個帶著磁性的中年男聲,聽聲音應該是個五十來歲的人了。他蹙眉問道:“請問您是?”
“我是你的班導師,我是想問你,病好點了嗎?你都一個多月沒來上課了,落下了很多課程。”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平靜。不過文道堂不平靜了,確實是這樣,從被嬰屍摔斷肋骨到現在,他確實沒有去過教室,軍訓期間也見過班導師,也知道這班導師是誰,是學院裏很有名的一個教授了,他有名的地方就是在乎學生的學習情況,不像其他班導師一個月難得見一次,他基本上每天都要去自己班上的教室。
文道堂略帶歉意的說:“謝謝馮教授關心,我已經好多了,過兩天我就來學校。”
“是這樣,剛才魏主任又來給你續假,我很好奇你生的什麽病,你資料裏也沒說你有病史啊。”馮教授語氣帶著懷疑。文道堂想了想,那個魏主任應該就是歐陽靖華的朋友了,又麻煩他了。不過他還是說道:“那等下我自己來和您請假吧,我是有特殊原因,還請教授見諒。”
“行,我在辦公室等你。”馮教授掛了電話。舒詩雅噗嗤一笑說:“你這霸王假讓我們馮教授都親自過問了,厲害了啊!”
“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可是個乖學生。”文道堂很尷尬,不由得想為自己爭取。不過舒詩雅理解的說道:“好啦,等下我陪你去吧,你肯定找不到馮教授辦公室在哪兒。”
“好像……我確實不知道。”文道堂撓撓頭想了想,確實是不太清楚。
舒詩雅打掃完後,就和文道堂出了門,往學校走去。路上文道堂問舒詩雅一個音樂係的學生怎麽會知道文學係教授的辦公室,舒詩雅說因為馮教授不是一般教授,自身不僅是個老師,還是一個很全麵的文學家。文道堂心中對這個馮教授是升起了敬佩之感,兩人聊著聊著,就來到了馮教授的辦公室外。他的辦公室是獨立的,雖然他沒有任職,卻也是學院給他的福利了。
文道堂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裏麵傳來請進兩個字,他才推門進去,舒詩雅就留在門外等他,畢竟她不是文學係的,進去了反而不好解釋。
“馮教授您好,我是文道堂。”文道堂看到馮教授在辦公桌後麵埋頭寫著什麽,他輕咳了一聲說。
馮教授頭也沒抬,指了一下另一邊的待客沙發說:“哦,你來啦?你先找個地方坐坐,等我一下。”
文道堂沒真的去坐著等,他很恭敬的站在那裏,本來就是他的不對,他又不是個調皮的學生,現在可不能真的去坐著等了。不過他站著也無聊,就想瞥一眼馮教授在寫什麽。
馮教授好像是的在做筆記,他麵前是一本古樸的書籍,上麵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注釋,他瞥了一眼覺得那書上的內容有些熟悉,不由得湊近了幾步。
他湊近了看那書上的內容,隻見那古書上有三個打字讓他吃驚不已,因為在書頁頂部,赫然寫著聚靈陣三個字。他很好奇,覺得這樣也看不清楚,很自然的繞過桌子,來到了馮教授背後,看馮教授寫的內容。
看了一會兒後他不由得心驚,看那些注釋,不得不佩服馮教授獨到的見解。不過有個地方他卻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內容是聚靈陣的用法,馮教授寫的是:聚靈是否聚齊天地之靈氣?他本能的指著那裏說:“教授,聚靈陣不是聚集靈氣的,而是……”
“哎呀我的媽呀!”突然馮教授突然跳了起來,把文道堂搞得尷尬不已。馮教授指著文道堂說:“你……你怎麽跑到我背後了?”
文道堂也是尷尬不已,訕訕的笑了笑說:“我就是看教授太投入了,好奇之下就被吸引了。馮教授也相信這些迷信之說嗎?”
馮教授撫平胸口,合上書放下筆說:“你懂什麽?中華上下五千年,老祖宗的智慧怎麽是我們能夠比擬的?華夏國的玄學,很多東西科學都不能解釋,但卻不能說完全都是封建迷信,懂嗎?過來坐吧,和我說說你的病。”
文道堂對馮教授的敬佩之心又多了幾分,對這樣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對所謂的玄學並沒有一概而論的否定,可見他的知識領域有多麽寬廣了!文道堂和馮教授來到待客沙發,他給文道堂倒了杯水後突然想起什麽,說:“咦?我剛才好像聽你說聚靈陣不是聚集靈氣的是什麽意思?”
文道堂接過水,泯了一口笑著說:“馮教授,我以前偶然看到過聚靈陣的介紹,聚靈不是聚集靈氣,而是指靈魂,也就是俗話說的鬼。”
馮教授麵色一驚,坐下來蹙眉思考,文道堂覺得不對勁,又問道:“馮教授那本書看起來很古樸,不知道怎麽得到的?”
“哦,地攤上三塊錢買的,我就是無聊,順便研究一下,不值一提。”馮教授若無其事的說道。文道堂一口水差點就噴了出來!地攤上三塊錢買的?這解釋,無敵了!他剛才看馮教授合上書的時候,封麵寫著《自古陣法大全》,他還以為是某個大家留給馮教授的,沒想到他竟然是在地攤上淘來的!看來以後自己也可以去那些舊書攤上看看,沒準還真能淘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對了,你也知道聚靈陣?”馮教授像是想起了什麽,吃驚的問道,文道堂一笑說:“我和馮教授一樣,對我國的玄學知識也很好奇,以前偶然的看過一些書籍。”
馮教授哦了一聲,也不再糾結這個,隨後嚴肅的問道:“那你信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靈魂的存在?”
文道堂也嚴肅起來,認真點了點頭說:“我信。”
“嗯,你和我一樣也是個學術界的另類,對了,你和我說說你的病是怎麽回事吧!”馮教授不想和一個小輩討論鬼神,傳出去他的名聲可就不好了,所以言歸正傳道。而文道堂也不解釋什麽,而是站了起來,從衣服包裏拿出醫院的單據病曆,隨之又脫掉了自己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