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龍龍的大笑,文道堂咬著牙抬起頭看著他,已經做好了再次發動冥瞳和血咒術的準備。曲鍾意緊緊地抱著陷入昏迷的曲婷,擔憂的看了看文道堂肩頭,那裏血肉模糊,已經染紅了一大片衣衫。他也知道自己什麽都幫不了,默默的抱著曲婷縮到了牆角。
王龍龍笑完,和剛才完全變了一個人,他伸手撫摸著洋娃娃的臉,自顧自的說道:“你為什麽要多管閑事呢?搞得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文道堂忍著痛咬牙說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要幹什麽?我要和曲婷在一起,我愛她!可曲老師和曾老師卻說我們是早戀,要拆散我們!”王龍龍臉色平靜陰冷,似乎說的都是他的心裏話。文道堂冷笑說:“小屁孩兒一個,懂什麽是愛?電視劇看多了吧?”
“少廢話,你不懂我和婷婷有多麽相愛!不過現在既然讓你們發現了,那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了!”王龍龍突然憤怒到麵部扭曲,怒聲說道。
文道堂也不去糾結鬼娃和王龍龍的關係了,對於一個十五六歲的人,講道理和問題都是多餘的。他也冷笑著說:“哼,我看你要如何留下我!”
王龍龍瞥了一眼牆角的曲鍾意父女,拍了拍他肩頭的鬼娃溫柔的說:“去吧,把他的心給我挖出來。”
他的語氣很溫柔,可內容卻讓文道堂心寒,一個初中生竟然很平靜的說出這樣的話,讓他覺得王龍龍很可憐。不過可憐歸可憐,當下的情況卻容不得他同情心泛濫,迅速的運起血咒術逼出精血抹遍手掌,對王龍龍說:“來吧!看看誰留下誰!”
鬼娃娃在王龍龍臉上蹭了蹭,突然轉向文道堂低吼了一聲,張牙舞爪的就朝文道堂撲了過來。鬼娃的攻擊手段很簡單,就是抓和咬。還沒撲到麵前,文道堂一把抓住了空中的鬼娃娃,他手掌抹了精血,剛一抓到鬼娃,接觸的地方就發出呲呲呲的灼燒聲,鬼娃似乎感覺到了疼痛,原本的低吼變成了淒厲的慘叫。
鬼娃娃反應很快,吃痛下那塑料軀體詭異的扭動,張口就朝文道堂的手咬下去!文道堂吃過虧,怎麽會讓它再次得逞?冥瞳瞬間發動,兩股土黃色光芒激射向近在咫尺的鬼娃身上!鬼娃身上再次被灼燒,但讓文道堂吃驚的是,冥瞳光芒直擊鬼娃的臉龐,可鬼娃並沒有向工地下僵屍一樣被洞穿,隻是和精血灼燒效果一樣,讓鬼娃慘叫連連。
鬼娃不再咬文道堂,而是奮力掙紮慘叫著。王龍龍看到這一幕,激動的他朝文道堂衝了過來,文道堂暗叫不好,他的精血加冥瞳對鬼魅有傷害,可對人沒用啊。對付鬼娃讓他覺得很吃力了,冥瞳已經用上了他的全力,如果被王龍龍打斷,那這鬼娃肯定要逃脫出去了。
思考間王龍龍已經撲到了麵前,抓著文道堂的手就咬了下去。“怎麽都屬狗的嗎?就知道咬人!”文道堂驚怒不已,這王龍龍也和鬼娃一樣采取了最原始的撕咬進攻方式,讓他一陣頭大。
曲鍾意也不是擺設,他把曲婷放在地上,跑過來抱住王龍龍就往後扯,王龍龍咬的很用力,被咬的手臂已經滲出了血絲。文道堂還持續著冥瞳光芒對付鬼娃,鬼娃掙紮的力氣很大,被王龍龍這一咬差點讓他抓不住脫手,文道堂緊咬牙關,也無暇顧及手臂的疼痛和之前被鬼娃咬的疼痛,隻能死死地抓住鬼娃。
王龍龍已經發狂了,盡管他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兒,但曲鍾意卻沒有把他拉走,曲鍾意看著文道堂已經是滿頭大汗,他也焦急的問道:“怎麽辦?他死活不鬆口啊!”
文道堂覺得,這當老師的人是不是都很老實啊?他咬著牙說:“打暈他!”
曲鍾意先是一愣,然後四處查看有什麽可以用的東西,隻是這時王龍龍主動鬆了口,曲鍾意一直沒有撤掉力氣,所以王龍龍鬆口時,兩人就直接摔倒在地上。王龍龍往後打了一肘,打在了曲鍾意臉上,把他打得哎喲一聲痛呼,所以就本能的鬆開了抱住他腰部的手。王龍龍快速的站了起來,揮拳朝文道堂的臉打來。
文道堂眼看躲不掉了,鬆開左手右手抓著鬼娃,把鬼娃當武器砸向王龍龍,王龍龍的拳頭已經收不回來了,便一拳打在鬼娃身上,頓時傳來兩聲慘叫,一是鬼娃,二是王龍龍。王龍龍往後退了幾步,憤怒的對文道堂吼道:“我要你死!”
文道堂怕鬼娃娃再次咬自己,右手不斷甩著,把鬼娃往地上猛摔!王龍龍本來還想再衝過來,可看到文道堂的舉動他就頓住了,一個勁的慘叫不止。文道堂也很納悶,自己摔鬼娃,怎麽王龍龍會慘叫呢?剛才王龍龍打到鬼娃身上的時候,他也跟著慘叫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說起來很長,其實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曲鍾意爬起來捂著臉靠在牆上,他似乎是被打懵了。文道堂用力摔打手中已經受創的鬼娃,王龍龍原本站著的身體也隨著文道堂摔打鬼娃而跪倒在地上。文道堂手中的鬼娃被摔得砰砰直響,直到手中鬼娃不再掙紮,他才停了下來,而當他看向王龍龍的時候,徹底的目瞪口呆了,因為王龍龍此時口吐白沫,已經暈倒了。
文道堂把鬼娃扔在地上,走到曲鍾意身邊問道:“伯父,您沒事吧?”
“沒事,這小子力氣還挺大的。”曲鍾意鬆開手,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被打腫了,變成了徹底的熊貓眼。文道堂也不覺得好笑,和他說道:“你把婷婷先帶回去,這裏我來處理。”
“那你的傷?還在流血呢!”曲鍾意有些不忍的看著他肩膀被染紅的衣服。文道堂笑了笑說:“沒事,等會兒叫阿姨給我處理包紮一下就好了。”
“那你小心,我先帶婷婷回去。”曲鍾意知道自己待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說完看了看牆角的曲婷又看了看王龍龍。
曲鍾意把曲婷抱走後,文道堂就在王龍龍家裏翻找起來,最後沒找到繩子,就把床單撕成布條後打結當成繩子綁住了王龍龍,從廚房找來椅子,把他綁在了椅子上。而鬼娃也被他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做好這一切後,他接了杯水澆在王龍龍臉上。
過了一會兒後,王龍龍悠悠轉醒,不過他醒來後看到自己被綁住了,用力掙紮的同時也對文道堂怒聲說道:“你要幹什麽?你放開我!”
文道堂剛想說話,地上的鬼娃也醒了,像個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著。文道堂踢了它一腳才對王龍龍說:“說吧,這鬼東西從哪兒來的?”
“我憑什麽告訴你?你放開我啊!不然我要你不得好死!”王龍龍掙紮不開,也就冷靜下來,隻是語氣十分傲慢。
文道堂在他頭上敲了一下說:“不說?那好,你等著!”
他從廚房找來一個打火機和一個盆,把鬼娃放在盆裏,直接就去點上麵的床單布條。王龍龍看得大驚失色,連忙說道:“不要!你住手!我說,我都說!你不能燒它啊!”
文道堂收起打火機,走到沙發上把雜物往一旁推,騰出一塊地方坐了下來,慢悠悠的說:“說吧!不然我就把它燒了!”
王龍龍像泄了氣的皮球,也不再有剛才那般傲氣了。他似乎想了很久才頹然的說道:“它是我爸媽!”
“什麽?”文道堂大驚,他這個回答讓文道堂驚得不知道怎麽回答了。他突然聽到門外也傳來一聲驚呼,聽聲音像是曾蓉。文道堂緩了緩後起身去開門,看到歐陽靖華,曲鍾意和曾蓉正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文道堂打開門後三人都尷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文道堂看著三人心中好笑,都那麽大的人了還偷聽。
三人進來後就站在門後,文道堂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曲鍾意,曲鍾意點了點頭,文道堂就再次坐在沙發上。王龍龍看著三個人,臉上的那種頹然更深了幾分。文道堂繼續說道:“你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爸媽不是離異了嗎?”
王龍龍想著想著就痛哭起來,直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撕心裂肺,讓他們看著都覺得心疼。哭了很久之後,王龍龍幾次深呼吸才平穩下來,他整理了思緒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我爸媽並沒有離婚,我爸開車出了車禍,我和我爸活了下來,而我媽卻為了保護我沒能救活。我爸從那以後就變了一個人,常年在外不回家了。有一次,我爸突然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道士,那道士說可以讓我媽複活,前提是有至親之人的鮮血來供養。我爸被對我媽的思念衝昏了頭腦,就答應了下來。而我就成了那個供養母親的人,那時候我才讀小學五年級!
那個道士給了我們一個洋娃娃,就是它。道士說我媽的魂魄被他用法術寄生在娃娃裏,供養的方式就是要我每天給它滴幾滴血喂養,一個月後洋娃娃突然動了,在屋裏走來走去,把我嚇壞了,可我爸卻說那是母親回來了!我除了每天給它喂血,就是上學了,有一天晚上我聽到我爸媽的屋子裏有響動,就偷偷去看,我看到那洋娃娃竟然在吃東西!”說到這裏,王龍龍眼睛裏充滿了恐懼,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
過了半晌他才繼續說道:“我打開燈後,看到那洋娃娃吃的東西竟然是……竟然是我爸!我爸當時赤身**,被洋娃娃吃得已經隻有半個軀體了,我嚇壞了,而洋娃娃看著我的眼神,卻讓我感覺到溫暖親切。所以我就那麽癱坐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洋娃娃一口一口的把我爸給吞了下去!”
說這些的時候,王龍龍原本恐懼的眼神變得很平靜,詭異的平靜。可文道堂卻覺得有些反胃,曾蓉更是捂著嘴往廁所跑去,文道堂看了看曲鍾意和歐陽靖華,他們也是憋著想嘔吐的衝動,臉都憋紅了。這時,王龍龍傻傻的笑著,雙眼盯著那盆中被捆綁的洋娃娃說:“那天晚上以後,洋娃娃和我很親近,我知道它是我爸和我媽的結合體,不會傷害我的。”
文道堂打斷他說道:“你家的事我不管,你為什麽要對曲婷下手,就是因為你所說的愛?”
王龍龍眼中難得的露出溫柔之色,抬頭看著文道堂說:“我愛她!我要她和我在一起!可她卻拒絕了我的表白,說她要好好讀書,考一個好高中!我怎麽能忍?可我也不能強迫她答應和我交往,我真的很愛她!可有一天我給爸媽喂血的時候卻沒看到它,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突然有一天我看到婷婷躺在我的床上,我驚嚇之餘也很驚喜,我知道這是我爸媽在幫我,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都能抱著心愛的人入眠,是多麽幸福的事?”
曲鍾意突然從門邊跑過來揪住王龍龍的衣領,舉起拳頭怒罵道:“混蛋!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王龍龍苦笑著說:“我能做什麽?我隻是抱著她睡而已。多年給爸媽喂血,我想對她做什麽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這叫什麽?這就是天意!”
曲鍾意放下拳頭,長長的吐了口氣,文道堂又說道:“那你還記得給你爸洋娃娃的那個道士嗎?”
“當時我還小,以為他是個騙子,不過我記得很清楚的是他發灰的道袍左胸前,繡著一朵黑蓮花。”王龍龍回憶著說。
文道堂才進入這個圈子沒多久,又怎麽會知道哪個道派會在胸前繡著黑蓮花呢?他也不管這道士了,當務之急是處理鬼娃的事。想了想他對歐陽靖華和曲鍾意說:“伯父,你們說這王龍龍要怎麽處理?”
曲鍾意神色黯然,歎了口氣說:“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隻是這鬼娃……”
歐陽靖華也說道:“是啊,他除了非法拘禁婷婷,也沒做什麽實質上的壞事,都是鬼娃和那個道士搞的鬼。依我看放了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王龍龍可以放,不過這鬼娃我得帶走,我現在還沒有處理他的辦法,我要把它交給我師父來處理。”文道堂也點頭說道。
“不!你不能帶走它!他是我最親的人啊!”王龍龍又激動起來,一個勁掙紮,想要掙脫束縛,可那床單布條也不是他一個初中生能夠掙脫的。文道堂拍了一下他的頭說:“說你傻你還真傻!那哪兒是你爸媽了?那就是個依靠你血液供養的鬼娃,至於你爸,也隻是他進化的食物罷了!你再讓它跟著你,早晚有一天把你吃了!”
“什麽?他不是我爸媽?這不可能!它和我那麽親近!”王龍龍有些失神,顯然一直支撐他的精神支柱一下子垮掉了。
文道堂踢了一下裝鬼娃的盆說:“親近?你用血喂了它那麽多年,它不和你親近才怪!我在它身上沒有感覺到有鬼魂的存在,隻有它那邪魅的陰氣!所以它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你爸媽,而是那個道士想以你和你爸供養鬼娃而已。”
“不是我爸媽,不是我爸媽……不是我爸媽……”王龍龍嘴裏不斷的念叨著,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崩潰了一樣。
文道堂也沒再管他,轉身對歐陽靖華說:“伯父,送我回去吧,這裏也沒我什麽事了。”
“那你的傷?”歐陽靖華擔憂的說道。文道堂笑笑說:“做我這行受傷是常有的事,您又不是沒見過我受傷的樣子,沒事的,我回去讓小雅給我處理一下,過幾天就好了。”
歐陽靖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沒說什麽,曲鍾意從廁所裏把嘔吐完的曾蓉扶了出來,聽到文道堂說要走,立刻說道:“大師,我……。”
文道堂打斷了曲鍾意的話,他可不喜歡他們對自己感恩戴德的樣子,如果自己留下,曲鍾意夫婦肯定少不了一番感動的感謝,還是早點回去的好,畢竟身上的傷口是真的疼!他擺手說:“伯父,都快要兩點了,你們還是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再說了婷婷還沒醒,你們還是照顧她吧,再說了我還得把這個鬼東西帶走處理了。”
文道堂指了指低吼的鬼娃,曲鍾意夫婦也沒多說什麽,似乎也害怕那鬼娃。歐陽靖華說:“這樣吧,等婷婷醒了抽個時間好好感謝一下小文,他還有傷在身,確實得趕緊清洗包紮。”
“那龍龍呢?”曾蓉看著雙眼無神的王龍龍,有些憐愛,也有些同情。文道堂也看了他一眼,搖頭說:“他需要看心理醫生,這個就麻煩伯父伯母了。”
文道堂從王龍龍家裏找了幾個黑色的裝垃圾的塑料袋,又找了塊抹布把鬼娃滿是尖牙的嘴給堵上。這才把鬼娃裝在袋子裏,跟著歐陽靖華往小區的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