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堂又在宿舍休息了幾天,實在是忍受不了這樣隔離般的生活了,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他立刻就約室友和舒詩雅她們吃飯,說是感謝他們幾人近期的關愛和嗬護。
等到幾人在上次那家火鍋店集中,文道堂卻發現黎浩沒有來。不由得好奇的問路文海。路文海一擺手說:“嗨,別管他,天天溫柔鄉裏待著,早就是重色輕友的家夥了。”
“哥啊,你也別羨慕人家,有本事你也找一個唄,哈哈……”舒詩雅打趣道。文道堂卻是皺起了眉頭,黎浩是本地人,就算是租房也不可能整天不見人吧?雖然沒有在一個係,但他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基本上都在宿舍,也沒見他回來拿過。所以他打斷幾人的玩笑,說:“你們別開玩笑了,我總覺得浩子出事了。”
路文海不以為然的又說道:“那小子能出什麽事?最多就是身體被掏空,哈哈!”沒想到陳體秋也跟著附和著說:“我覺得也是,上次看到他,就頂著個熊貓眼。”
文道堂越想越覺得放心不下,就提議說:“要不,我們去他的出租屋看看?反正也不遠。”
“你不是請客吃飯嗎?吃了再去也不遲啊!”舒詩雅覺得文道堂出院以後很難和他見麵。文道堂卻已經起身往外走了,一邊走還一邊說:“老路,你帶我去看看,你們在這兒等我們吧!”
路文海沒多說,起身和他往外走,沒想到其他三人也都跟著出來了,文道堂在櫃台處說他們的包廂留著,等會兒來吃。隨後一行五人就朝黎浩租的房子走去。十幾分鍾後,路文海帶著大家來到黎浩租的房子,雖然距離學校不遠,可繞了半天才到地方。那裏是一處比較隱秘的地方,在一個小巷子裏。
“浩子!開門啊,我們來蹭吃的了!”路文海敲著門,可半天也沒開門。歐陽倩嘟嘴埋怨道:“不會是沒在吧?”
“肯定在,這幾天浩子這家夥基本上都在這裏,再說了現在這個時間點,他也不會往外跑吧?。”陳體秋也來敲了門,可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走廊一旁有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打開門從裏麵探出頭來看著幾人問道:“你們找黎浩啊?他都兩天沒出門了。”
“阿姨,我們是他的同學,叫他去聚餐呢!”舒詩雅禮貌客氣的說。那中年婦女轉身從裏麵拿出一把鑰匙丟過來說:“我是房東,我敲過他的門,不過沒動靜,你們進去看看他到底搞什麽。”
文道堂從舒詩雅手中拿過鑰匙,把門打開了,此時已經是下午,外麵雖然很敞亮,但房間內卻很暗,房間不大,也就一個臥室一個廁所,靠外的所有窗簾都被拉上了,路文海直接走了進去喊著黎浩的名字。文道堂一把拉住他搖了搖頭。隨後他走到前麵,冥瞳可夜視,即使房間內很暗,但文道堂還是看到房間裏地麵上都是淩亂的衣服,黎浩正蜷縮著身體,蹲在床頭角落瞪著眾人。
文道堂明顯看到黎浩雙目無神,麵無表情的直勾勾看著他們,所以他趕緊把身後的人攔住,對他們說:“我們先出去一下!”
幾人聽文道堂的話後不情願的被他趕了出來,隨後他關上門也走了出來。路文海是個急性子,剛出來就忍不住問道:“你幹嘛?浩子不在裏麵?”
文道堂卻說道:“他在裏麵,但有點不對勁,等下我先進去看看,我叫你們你們才進來。”
“搞什麽鬼?神神秘秘的,那家夥到底在幹嘛?不會是…那啥吧?”路文海眼神複雜地又問道。文道堂直接白了他一眼,對舒詩雅歐陽倩點了點頭,打開門一個人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暗,文道堂繞過那些胡亂扔在地上的衣服,來到黎浩身邊,而黎浩依舊是麵無表情,雙眼無神的看著某一處。文道堂冥瞳感受了一下房間的陰氣,這才輕輕拍了拍黎浩的肩膀說:“浩子,你還好嗎?”
黎浩並沒有回答他,依舊如此。文道堂歎了口氣站了起來,也不再看黎浩,而是對著空氣說道:“出來吧!我已看到你了。”
黑暗的房間沒有其他人出現,文道堂又低頭輕哼一聲:“哼,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害我同學,不過既然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會袖手旁觀了。”
他話音剛落,手中兩張黃符就準備扔出去。而這時在房間另一個角落,慢慢地顯現出一個人影!人影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長發及腰但都是披散下來,她光著腳,從裸露的皮膚看去,有一種病態的慘白,赫然是一個女鬼!
“你不是惡鬼也不是厲鬼,可你為什麽要害人?”文道堂放下手,黃符卻是暗中做好了扔出去的準備。那女鬼沒有什麽動作,卻是掩麵嗚嗚的哭泣起來。
“有什麽事你和我說吧,我會幫你的。”文道堂本就心軟,感受到女鬼對他沒有威脅後,他也放鬆了下來。過了片刻,女鬼才慢悠悠的說道:“我不想害他!我隻想和他在一起。”
隨著女鬼的訴說,文道堂明白了一個大概。事情是這樣的,在文道堂住院的前一天,黎浩回了趟家,在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因為是本地人,所以也不會覺得晚。途中他經過一個巷子,聽到有女生在哭,好奇的他就走了進去,黎浩看到有個女生蹲在路燈下很傷心的哭,他詢問無果,又怕女生一個人深夜裏出事,竟然就那麽靜靜地坐在女生旁邊,不僅充當保鏢,還一邊說話逗她,沒多久女生不哭了,安靜的聽著黎浩一個人在說,偶爾還被黎浩給逗得笑出聲來。女生很可愛,楚楚動人的聲音,略微紅腫惹人憐愛的眼睛,讓黎浩覺得多陪她一會兒也沒什麽,所以不知不覺間,黎浩就陪了她幾個小時,最後發現回不了學校也回不了家,實在困得不行後,兩個人靠著路燈就睡著了。一大早黎浩醒來女生已經不在了,他也就自嘲的回宿舍補瞌睡了,所以那天下午黎浩去醫院文道堂感覺到了他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鬼氣,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的女生。
其實那女生就是房間裏的這個女鬼,當晚她出現在那裏哭,是回想起了生前命運的不公,男友的背叛。因為她是為了愛情跳樓自殺的。她沒想到的是當時的哭聲竟然被黎浩聽到了,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黎浩竟然為了保護她一直陪在她身邊,不僅如此,還哄她開心,陪她睡大馬路。女鬼被感動了,她發現很想一直陪著這個大男孩兒。所以她經常有意無意的在黎浩身邊出現,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起來,第三天兩人就確定了戀愛關係,隨後就出來租房同居了。
文道堂心中也是很有感觸,不過他看了看牆角的黎浩,還是咬了咬牙對女鬼說道:“你知不知道人鬼殊途?你和他在一起會逐漸吸取他的陽氣,哪怕你不是主動的,他的陽氣也會受損。”
女鬼嗚咽著連連搖頭說:“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這樣,我對不起他!可我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
文道堂指了指牆角的黎浩,有些心疼的對女鬼說:“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你是真的愛他嗎?你希望看到他這樣嗎?你想他被你吸幹陽氣後化為一具幹屍嗎?這就是你說的愛嗎?”
“你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女鬼頓時蹲了下去,抱著雙膝失聲痛哭起來。
文道堂等了好一會兒,女鬼才漸漸收起了哭聲,然後慢慢地又站了起來,緩緩地朝黎浩的位置飄過去。文道堂很自然的退到一旁,他知道女鬼已經想通了,也不去阻攔。
其實鬼魂的存在就是有怨念,怨念也分很多種,比如說孤魂野鬼,怨念不重,隻求安心輪回。又比如鬼嬰,怨氣極重,所以變成了比厲鬼還厲害的角色。而這女鬼的怨念,就是心有不甘,愛而不得。此時,女鬼已經蹲在了黎浩麵前,伸出那慘白的手想要去撫摸黎浩的臉,可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猶豫了一會兒後她輕輕地微笑著看著黎浩說道:“黎浩,謝謝你這幾天的陪伴,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該讓你和我在一起,對不起。雖然時間很短,可我卻很幸福,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好心疼,就是不想失去你,現在我也想通了,為了你我也不得不離開了,我隻希望你過得好,你能幸福,黎浩,我祝福你!忘了我吧!”
文道堂看著女鬼逐漸虛淡的鬼影,出聲問道:“以後你要去哪兒?”
女鬼又回頭看了一眼黎浩,似乎很釋然,似乎很滿足,對文道堂施了一禮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女鬼原本就有些虛淡的身體再次變淡,變淡,直到徹底消失在房間當中,變成了一個閃著光亮的點!文道堂看著那個點很奇怪,就走過去俯下身去看,原來那是一個小拇指大小如玻璃般的透明戒指,文道堂撿起戒指,感歎道:“愛情到底是什麽?真的有那麽大的魔力嗎?竟然為了他甘心不去輪回?”
隨後他用心感受在房間中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的鬼氣,與此同時,牆角的黎浩眼中似乎多了些晶瑩的液體,他口中喃喃的說著什麽,眼神漸漸聚焦。這時文道堂拉開了窗簾,黃昏還沒落下去的殘陽照射進來,總感覺很舒適,很暖心。拉開窗簾後,黎浩身軀明顯一震,似乎不再像一開始那樣雙目無神了,文道堂逼出精血一滴,抹在他的額頭,黎浩那渙散的眼神逐漸聚焦起來,隨後感覺到殘陽的刺眼,刺激得他趕緊擋住了眼睛,似乎是很久沒見到光了。文道堂把戒指遞給他,他回過神來,顫抖著用雙手接過去,抱頭痛哭起來。
“都會過去的,她會為你祝福的不是嗎?”文道堂也受到了感染,語氣顯得很傷感。
黎浩哭的累了,抽泣著把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親吻了一口,瞬間戒指中就湧出一股淡黃色的霧氣,把黎浩包裹在霧氣當中,原本虛弱無比的黎浩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等到霧氣消散,他抹掉眼角殘留的淚痕,扶著牆壁站了起來,對文道堂苦笑道:“她都告訴我了,原來你可以和鬼魂交流,謝謝你。”
“兄弟之間,別那麽見外,對了,你知道她是鬼?”文道堂也有些好奇,這麽說黎浩剛才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
黎浩再次苦笑,坐在那淩亂不堪的小床鋪上撫摸著曾經和那女鬼纏綿的被褥,對文道堂解釋道:“第一天晚上我就發現了,因為在路燈下,她沒有影子,一開始我並沒有注意,後來聊著聊著逐漸發現了這個問題,可我也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感覺到了親切。”
“人鬼殊途,你們注定有緣無分吧?”文道堂不懂,所以隻能教科書般的勸解。黎浩又說道:“我已經很知足了,與她相戀,我已經做好了不求天長地久,隻求曾經擁有的心理準備。”
“好啦浩子,打起精神來,老路他們還在外麵等著呢!”文道堂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故作輕鬆的說道。
黎浩很虛弱,整張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慘白。他看著文道堂說:“道堂,幫我保密好嗎?”
“那是必須的,我都把他們給攔在門口了,不過我還是要和你說,你現在需要好好調養,把遺失的陽氣都補充回來。”
黎浩又看了看戒指,深深吸了口氣後從床上站起來,文道堂趕緊去把他扶住,黎浩說:“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等下你知道怎麽和老路他們解釋的嘛?”
文道堂和他會意的一笑,沒說什麽,當兩人打開門後,路文海吃驚的趕緊湊了過來,和文道堂一起攙扶黎浩,喊道:“我靠!浩子你咋了?不會是真的縱欲過度吧?”
黎浩白了他一眼,文道堂解釋道:“浩子生病了,他不是和女朋友來合租,是出來養病的。”
路文海不太相信,探進房間去看了一圈,房間沒有多餘藏身的空間,他才將信將疑的退了出來。對於房間的淩亂,他倒是不驚訝,畢竟農村男孩兒,大部分房間都是差不多的。陳體秋也很好奇的想要進去看,路文海卻攔住他說:“看啥,走吃飯吧!我可餓死了。”
舒詩雅和歐陽倩從剛才文道堂說在單獨進去,就猜想到了不尋常之處,她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文道堂,文道堂回複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她和歐陽倩才互相對視一眼,鬆了口氣。
隨後,黎浩被路文海攙扶著,一行人再次朝那家預訂過的火鍋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