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分明沒有出聲
子時過半,炎城中的宵禁已開始有些時候了。
今夜燕春樓無比熱鬧,因芍藥一舞又造成了不少轟動的話題。
結束後,舍得花重金宿下的客人自然得意,沒帶夠銀錢的,賴著多喝了幾壺花酒也還得戀戀不舍走人,倒也給了沒趕上芍藥開場的恩客撿漏的機會。
楚霓躲著五城兵馬司巡城的兵士,翻牆回到燕春樓時,春夕街早就安靜許久。
早前偷跑那一趟也不知道有沒有叫那鴇母知曉,楚霓還是想賭一賭,便避著樓中伺候做活的雜役,直接躍上二層,翻窗進自己的屋子。
楚霓推開輕悄推開窗戶後,雙手撐著窗欞,足尖先落地。
分明不出聲響,但腳尖一碰到地麵,房間裏的燭火便被點亮,叫楚霓猛地倒吸一口氣。
雖被嚇著,但楚霓的心理承受能力,還尚且能讓她的表情保持淡定。
房中桌案那處,皇甫承熾端坐在側,點了燭火的火折子剛被他重新蓋上蓋。
楚霓舒了口氣,將另一隻腳也放下來,心道,這個變態!
跟蛔蟲似的,皇甫承熾微垂的鳳眸抬起了眼皮,慢悠悠朝楚霓這處看過來,有些漫不經心道:“自你回來,我對你容忍頗多,沒盼著你能似別人那般對我畢恭畢敬,隻你偷摸著罵我,就不怕閃了舌頭?”
楚霓一噎,心道,好的,變態實錘!
皇甫承熾甚少懟人,楚霓也猜不透他現在心情如何自不會去惹他,隻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希望他不是特地來計較自己亂跑才好。
楚霓自己製造了緩和的時間,先是回身將窗戶關上,籠住了外罩的布衣衣襟,這才轉身朝皇甫承熾走去。
“何謂畢恭畢敬?是要我跟牡丹她們一樣,喚你一聲~主子?”
話落,楚霓便已經在皇甫承熾對麵坐下。
不顧皇甫承熾似笑非笑的眼神,顧自取了杯子斟茶。
果然,主子在,茶水自是熱的。不過大概也能知曉皇甫承熾該在此處待了良久,該是微燙的已然回溫。
茶水斟到七分的時候,楚霓歪著頭輕佻地看了皇甫承熾一眼,對著他勾唇討好一笑,但卻半點沒喚人主子該有的姿態。
提著壺的手再一舉,直接將茶杯斟滿。
淺茶七分滿是為留下三分人情,方有情誼在。茶水斟滿,意為主家不留餘地——送客。
斟滿的茶水在楚霓手中倒是拿得穩妥,將茶杯放到皇甫承熾麵前的時候,茶湯半點漣漪皆無。
道了句“請吧,主子。”,楚霓便垂眸給自己倒潤口的茶,像是將茶倒滿隻是失手,並沒有其他旁的意思。
這一行徑落在皇甫承熾眼中,倒是跟孩子鬧脾氣一般,盡是把戲。
皇甫承熾的目光從楚霓臉上回到那被茶湯上,一息後,骨節分明的手執起杯,輕抿了一口後,他才挑眉看向楚霓,涼薄的聲線帶著慵懶,道:“重回舊地,再遇故人,你與秦將軍都聊了什麽,來叫我聽著配茶啊?”
恰好茶水穩當地斟好了,借著放壺的動作,倒也掩飾了楚霓驟然的停頓。
“原來您還有睡前先做夢的習慣呀,的什麽胡話,我聽不明白。”
“不明白?”皇甫承熾的表情變得耐人尋味,伸了手捏住楚霓的下巴,姿勢看似輕鬆卻蘊含著讓楚霓非動武不能抗拒的力道。
衣袖翻動間,將桌案上的燭火煽得有些飄忽,皇甫承熾卻借著這飄忽的燈火,沒有遺漏地打量完楚霓的臉。
“嘖”玩味的聲音驟起,“那究竟是什麽事情,叫芍藥姑娘流了淚?又是遇著什麽事情,叫芍藥姑娘這嬌豔的紅唇都變得腫脹了?”
自那杯滿茶便生了戲弄楚霓的心,完這兩句話,皇甫承熾便鬆了捏她下巴的手,取了袖中巾帕,慢悠悠地擦拭著適才碰了她的手指。
一順溜的動作配上他那隱約帶著輕蔑的眼神,十分叫人不爽。
楚霓明顯已經有了怒意,但甚記仇的皇甫承熾隻過嘴癮刺人哪夠?
爾後還給楚霓來了一句:“莫非,芍藥這是等不及到你及笄梳籠那日,便早早自個尋了梳籠的恩客了,距你及笄也不過月餘,真的這般饑渴?可要主子我幫你紓解一二?”
媽的!
楚霓原本還打算跟皇甫承熾拉鋸戰的,聽到這裏也覺得不用再忍,直接將茶杯狠狠往皇甫承熾身上一砸。
可皇甫承熾武功高強,一偏身都沒怎麽動,便幹淨利落躲過。
楚霓不願落下乘,聚氣凝力於掌,屈指躍起便朝皇甫承熾攻去。
能將蝶穀運籌帷幄於掌中之人怎可能是泛泛之輩,哪怕楚霓是諜者中的佼佼者,還帶著現世近身搏鬥的底子,比起渾厚內力總歸差了些。
在皇甫承熾戲耍似的防守之下,全力出擊的楚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惱羞成怒出手本就失算,若是能直接將皇甫承熾打倒,楚霓又如何還能被困於燕春樓當勞什子花娘?
注定敗北倒讓楚霓更加清醒,本來就是打算兵行險招不是麽?
是以,皇甫承熾一個翻身,直接將楚霓雙手鉗製住,舉到頭頂壓準備到牆上的時候,楚霓反倒不反抗了。
早先怒意翻飛的眼神已然轉為平淡,甚至還能朝皇甫承熾無所謂地挑挑眉。
兩人鼻息湊得近,楚霓歪著頭,媚眼看他:“我心蝶穀諜者諸多,為何原被定為叛逃的我被尋回後還能毫發無傷,莫非是你屬意於我,這燕春樓花中雙姝你皆想拿下?嗯?”
燭火在皇甫承熾身後,恰好擋去光亮,叫他一時無法細看楚霓神情,隻她那雙蘊入了四月春色的桃花眼,在言語間竟像是將媚意盡數泄出。
不待皇甫承熾開口,楚霓湊近了他耳側,朝他耳廓上吹了一口氣,聲音嬌甜道:“是的話,你早呀~”
皇甫承熾與楚霓對視半晌,不過片刻,直接鬆了鉗製楚霓的手,退開一步回到光亮鄭
抬了下巴看她,往常肆意的眸中盡是疏離與桀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