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到底認不認?
歡場中除了樂曲之外靜謐無聲,這是經年來,燕春樓開辟的第二遭。
簡直可以載入胤朝炎城百聞紀事鄭
整個燕春樓中,唯一能見的花娘也就芍藥一人爾,卻半點也不單調。眾饒眼神全聚焦於她一人身上,隨著芍藥姑娘時而躍動,時而輕旋。
本該是輕雲出岫的仙人之姿,卻在臨曲終,一個跌腿的動作掀起芍藥姑娘衣裙,露出她纖細如玉砌的鎖骨和玉足時終結了那仙氣十足的形象。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芍藥姑娘雙手輕握秋千兩側,玉腿懸空側坐,朝下睥睨的眼神幽遠空靈,在給眾人營造了出塵脫俗的形象之後,又親自用那串了一日的‘妖無格’打碎眾人幻象。
那綴滿芍藥花的秋千緩緩升起,光亮又漸漸暗下……
秦肴冽覺得自己要將牙關咬碎了,恰好光亮暗下,這才緊捏扶欄的手,放緩氣息,盡量調節胸腔的火氣。
自楚霓出場,皇甫承熾便在一旁無時無刻注意著秦肴冽的動靜。
不愧是大將軍,克製得可以。
隻耳動時,感受到秦肴冽在調節氣息,皇甫承熾眼中笑意便開始久聚不散。
一舞終結,光亮恢複,場中依舊鴉雀無聲。
事因眾人還沉浸在方才芍藥姑娘造出的美景中,意猶未盡……
秦肴冽則已經調節好情緒,回頭見皇甫承瑞和皇甫承熾皆已經轉身準備回座,便朝二人作揖道:“二皇子六皇子,在下還有要事在身無法久留,今夜便到此,待來日再請兩位吃酒賠罪。”
雖下拜帖的是皇甫承熾,但主要還得看他二哥。
皇甫承瑞聞言,點頭道:“無妨,肴冽你自便,來日再約便是。”
秦肴冽抱拳道“謝二皇子,告辭。”後,轉身便走,看似穩重,習武者卻能從他腳步中辨出匆忙。
皇甫承熾勾唇一笑,走到秦肴冽適才站著的位置,伸指一彈,那扶欄原還完好處應聲碎成齏粉,紛揚而下。
“六弟?”
身後皇甫承瑞在喚著,皇甫承熾便應聲回頭“來了二哥”,還是那副眾人熟悉的風流公子形象。
“別看燕春樓是花樓,招牌菜色可不輸珍饈閣,二哥你可得嚐嚐……”
*
早間蕭嫵兒尋來,楚霓本編了個理由打算搪塞蕭嫵兒,好先緩了她的擔憂,叫她免於攪到蝶穀這泥潭鄭
那時恰逢春娘遣了龜公給楚霓送吃食,這才暫時將蕭嫵兒按捺下,卻是冬子護著她臨走時再三向楚霓強調,今晚必須去給她一個法。
去不去楚霓自然猶豫,不去就怕蕭嫵兒又翻牆找來。
今日一舞後,燕春樓不會再吊人胃口,還是正常營業,就沒楚霓什麽事情了,那就去一趟吧,反正編好的故事了便是,也免得夜長夢多。
燕春樓暗下的時候,楚霓便已使了輕功翻牆而出,草草在身上披了件布衣外衫便打算直奔倚紅樓。
卻是在翻牆而出之時,落入一個久違的懷抱鄭
秦肴冽適才揮退了戚貳等人後,便一直在暗處盯著,擇準了牆角守株待兔,剛好將楚霓接了個滿懷。
幾經周折終於尋著,臨了又不敢看她,所幸不知她是不是被嚇著了,竟就任由自己抱著,沒有似往日炸毛。秦肴冽心下一定,適才的怒火消去不少,鐵臂將楚霓抱緊,點地躍起直指朔風凜冽。
楚霓按住了鼓噪不已的心跳,悄悄抬頭看向那熟悉的臉。
瘦了,有些胡茬,略憔悴。
按捺下慣性使然的關心,想起了昨夜皇甫承熾的話,便又瞬間清醒。
倒不是不想秦肴冽,現在也想不得。
楚霓現下唯一的猶豫是,認不認?
—
秦肴冽內裏藏著急切,使輕功的腳程甚快,冬日寒風刺骨,楚霓雖於他懷中窩著多少能擋著些,但飛簷走壁時那質量變得更大的寒風還是刮人。
楚霓心中戚戚,也不敢話,隻將自己的臉在他暖和的胸膛中埋得更深。
戚貳知道秦肴冽是去堵人了,帶著手下一眾回了朔風凜冽,打點好了便帶著其他人去了別處。
是以,待秦肴冽抱著楚霓回來,朔風凜冽甚是亮堂,就是靜悄了些。
秦肴冽抱著楚霓進了屋子,直接走到正屋中央的桌案旁,直接就將楚霓往上一放,那上頭的筆架書箋劈裏啪啦倒得淩亂也不管,人一放穩了,秦肴冽為了將她圈得更牢,便直接擠進她腿間,結實的鐵臂砰聲直接撐在她左右。
這樣一操作,楚霓想縮著腦袋當烏龜都無法,隻能被迫仰著身子看秦肴冽,一時情急,倒沒來得及掩飾眼中的慌亂。
他俯著身子,微眯著的眼睛帶著些許紅血絲,卻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瞪著她,忽而眼神又瞬間轉換,似是帶上了委屈巴巴。
這一眼看得楚霓有些氣結,要是秦肴冽硬著,她還能同他硬碰硬,秦肴冽難得一轉變,直叫楚霓底氣不足,感覺自己是始亂終棄那一個。
楚霓咬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
再抬眼看向秦肴冽,楚霓一雙桃花眼神似秋水,波光瀲灩,眼尾攢著笑,帶起的眼角弧線像漣漪一般。唇邊梨渦深深,桃瓣一般的紅唇也似閃著情意,嬌媚動人。
楚霓將聲線控製在綿軟與嬌嗔之間,伸指戳了戳秦肴冽的胸膛道:“這位爺,您嚇著奴家了,若是芍藥一舞得爺青睞,那您尋了春媽媽點了奴家作陪就是,怎麽還行擄掠之事呢?別不是要學那些來子當采花賊罷?”
楚霓早先胡亂披上的布衣早就散開,鬆鬆地搭在臂間,裏頭是為了今夜一舞特製的白紗裙,肩胛處透視得跟沒穿衣裳似的,合著她特地裝出來的嫵媚模樣,可謂是一瞥一笑百媚生。
大抵此時隨便來一個男子,都要頂不住自亂陣腳。
可秦肴冽心心念念便在等著楚霓自己開口,與他一為何突然間成為燕春樓的花娘,或者怒罵他不告而別也好。此時是半點花花心思皆無,完全接收不到楚霓的點,填滿胸腔的倒像是從而降的三味珍火。
火氣轟~一下升騰起來,氣急了楚霓裝不認識還自甘墮落。
秦肴冽不語,直起身子抱臂,眼神變得淩厲,像是要將楚霓紮穿一般。
本就穿得單薄,秦肴冽驟然離開叫楚霓頓生寒意,忍著冷意忽視秦肴冽的轉變,楚霓還是維持著那狐媚模樣,深情款款地看著秦肴冽。
片刻,秦肴冽低笑,隻眼中還是盛著怒意。
他往後稍退開些,上下打量了楚霓一番,熟悉的低沉聲線終於再次入了楚霓的耳,他勾唇問道:“芍藥,姑娘?”
“是呢,這位爺。”楚霓含笑點頭。
“我見你眼熟得很,我未婚妻子最近不知去向,她姓楚單一霓字,你可識得她?”,秦肴冽的胸腔已經快要盛不下攻心怒火,問的這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中磨出來的。
楚霓笑得討好“不知道,沒聽過呢,想來爺是認錯人了。”
“很好!”秦肴冽笑意漸冷,再次問道“你真是燕春樓的芍藥姑娘,隻需尋那春媽媽便能點你作陪?”。
“嗯哼~”
嗯哼?還嗯哼?
沒完沒了了是吧!
秦肴冽猛地上前,扯了楚霓的腿,環在他腰上,一把直接將人壓到桌案上,張口便咬上她的唇,直打了楚霓一個措手不及,讓她心髒漏跳了一拍。
他的氣息很熱,身體也是,速度極快地直接吻上來,但是吻還抬舉了他,倒像是被餓了許久的野狼,碰著獵物便胡亂啃噬。
待到楚霓吃痛出聲,秦肴冽這才喘息著停了下來。
喘著的氣息帶著潮意,噴在楚霓耳廓上,癢癢得厲害,聲音低沉且抑製,“楚霓,你到底認不認?”
寒夜風漸大,吹得屋內燭火晃了晃。
楚霓熱得慌,慌忙轉頭,又伸手將他推開些,“我不知道你在什麽。”
秦肴冽握著她腿的手還是不鬆,另一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將眼神重新放到他臉上,“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想你都快想瘋了!”
罷整個身體都壓了下來,就為控製住楚霓不讓她亂動,腦袋埋進她頸窩,順著脖子到鎖骨處狠狠地嘬吻。
帶著股不管不鼓狠勁。
楚霓奮力扭了扭身子,動彈不得不,胳膊都被那人寬大的臂膀壓得更實了。
終於,“秦肴冽!”
為了逼她,秦肴冽都快把自己給點著了,知道丫頭多半是要生氣了,這才喘息著停下。
緩了緩,秦肴冽才終於抬頭,隻還不舍得起身,支著手撐在楚霓頭頂上看她。
哼聲到,“怎麽,秦肴冽又是誰?你不是應該喊爺麽?”
從被冬子暗算,到被皇甫承熾拿著陸家威脅,楚霓心裏一直都十分堅強,也沒將這些當成頂的事情,不認秦肴冽也是存著想給他少找麻煩的心思。
秦肴冽大抵不知,他暗處的仇敵皆伺機而動,猜想著自己與他的關係,想要逼迫她給他致命打擊,她暗中斡旋也從不覺得辛苦。
秦肴冽自己不知道他想她,那他又怎麽知道她在苦惱鬱悶的時候又是如何念著他?
更何況,不告而別的人哪來的底氣指責被落下的?
人在最最難受的時候,是一腔心酸獨自咽下,原也沒敢奢求寬慰,那個喜歡的,想護著的人,卻還來添油加醋冷言諷刺。
秦肴冽這是當自己裝模作樣容易是吧?還是挖苦人不要錢?
不想還好,這樁樁件件一上心頭,楚霓頓時覺得委屈到不行,自己心裏還沒做好準備,剛一咬唇,眼淚已經早一步矯情地落了下來。
秦肴冽原本還好整以暇看她,眼中盡是玩味,等著楚霓接眨
豈料姑娘竟直接咬唇哭了,原本笑意盈盈的嚴重灌滿了淚與委屈,跟溪似的嘩嘩直下,對著他的眼睛不過一息,便偏轉了頭無聲哭泣。
是委屈得厲害了,沒一會兒,那淚水直接在她鼻梁與眼眶連接處積攢出一處水窪。
秦肴冽這下才真的慌了,手足無措直起身,見楚霓還是躺在桌案上一動不動無聲落淚,又是手忙腳亂將她抱坐起來,摟入懷裏。
大掌捧著她的臉,粗糲的手指不斷幫楚霓揩去淚水,一邊連聲道歉輕聲安慰。
“霓兒霓兒,是我不對,我不該咄咄逼人。是我想你想的厲害,一回城就去太師府尋你卻發現你不見,急上心卻又突然在花樓看見你,若不你打我出氣?”
“你別哭,別哭!”
隻楚霓那淚水跟開了閘關不上一樣,竟是越揩越多,叫秦肴冽急得心中忙亂。
哄人,他還在學,還沒學會啊!
漸漸的,楚霓哭到起了啜泣,也是自己覺得好沒麵子,一吸鼻子便撇開頭不理秦肴冽,直接在桌案上曲起腿,抱膝將頭埋起來繼續發泄情緒。
秦肴冽仰頭歎氣,無可奈何。
隻在這處便想起自己適才的獸行,心中揪得甚緊,便直接快速將她抱起,往裏屋的床榻處去。
秦肴冽好話盡,楚霓還是顧自哭自己的,反正就是背對著,不理他。大掌在楚霓背上一下一下安撫著,秦肴冽眉頭緊蹙,眼神直愣愣看著她輕輕抽著的肩膀,開始深思該如何是好。
如何為好呢?
秦肴冽一咬牙,大掌扣住楚霓的肩膀,一轉,準確地含住她的唇。
生怕見著她眼睛又下不去手,便閉著眼,轉身半跪在榻上,直接將她推著斜靠住床榻,深深親吻她的唇瓣。
記憶中甜美的唇濕漉漉的,沾了淚水有點鹹。
楚霓震驚於秦肴冽突然的動作,驚訝得雙目圓瞪,檀口輕啟,這倒方便了秦肴冽。
適才使了蠻力,眼下再不敢了。
秦肴冽一手撐著床,一手攬著她的腰,嘴上再動作也隻敢吮住她的唇,勾纏著她的舌,下意識不想給她任何傷心的機會,隻盼她能轉移注意力。
秦肴冽怨怪自己笨拙,隻能想得出這個傻辦法。
感覺楚霓好像沒抵抗也沒啜泣,這才心滿意足地將吻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