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當年之後,人人皆有變化
聞聲,聶耀世似是被刺到了一樣,臉色登時就白了下去,隻聽他沉悶又痛苦的道:“我沒櫻
隻是……隻是,這一切也不全是晉王的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
若不是我對煙兒起了心思,也就不會被人利用了。”
“好了。”
眼見氣氛越來越不對,聶父趕緊拉了拉聶母道,“往事已矣,多無益。還是命人將晉王殿下給請進來吧,耀世得對,再怎麽他也是身份貴重的晉王,將其拒之門外總歸是於禮不合的。
更何況,起當年的事,我們其實也還沒有真正的好好聊過呢,把人請進來也好。”
“好。”聞聲,聶母的情緒也漸漸平複了下來,轉頭看向聶耀世,“你去把人給請進來吧,我們在正廳等你。”
“是。”
……
大門外,風雪依舊是那麽的凜冽又徹骨,可慕宇和暗影主仆二人卻像是沒有知覺似的,站的筆挺。
突然,“呲啦——”一聲,大門應聲而開,本來僵站著的二人也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向門口處。
隻見一身靛色的錦袍的聶耀世,正舉著傘緩緩走出。
慕宇深邃的鷹眸微眯,定定的看向來人。
光陰荏苒,轉眼已是兩年,他和聶耀世這個所謂的情敵也有兩年沒見了,對方看著好像一如當年,溫潤和煦,翩翩公子,絕世儒將,但又好像變了,他眼角眉梢所流出的頹然和滄桑是那麽的明顯,讓人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慕宇默默垂下眼簾,到底是物是人非,誰都變了。
正想著,聶耀世已然走了過來,聲音淡然卻不失恭敬和禮數,“拜見殿下,家父家母請您入府到正廳一敘。”
“好。”慕宇也沒有推拒,這本來就是他所盼的。
兩年了,他也該見見聶家人給一個交代了。
想當初,悲痛欲絕,急著離開景陽的他,隻是在煙兒的出殯儀式上和聶家人匆匆見了一麵,就什麽也沒有,沒有交代的逃離了景陽,如今,確實該給交代了。
慕宇和聶耀世這兩個曾經的情敵,就這麽平靜的並肩而校
中途,還是聶耀世忍不住問了出口:“殿下這兩年來可還好?”
“何謂好?又何為不好?”慕宇輕輕扯了扯唇角,反問道,“你呢,你又好不好?”
聶耀世一時失了言語,而慕宇也沒有急著追問,隻是自顧自的道:“你所有的情緒,本王都有,你所沒有的感受,本王也有,所以,你覺得本王是否好?”
著,慕宇又自嘲般的笑了笑,“聶耀世,本王總覺得,我好像欠了你一聲對不起,又好像沒有,你能理解本王嗎?”
“能。”聶耀世轉眸看了眼慕宇那一頭突兀的白發,沉聲回道,“我能理解。”
有時候,男人之間並不需要過多言語,也是能夠明白對方的。
所謂欠他一聲對不起,無非就是因為當年錯怪了他和煙兒之間行了有悖禮教的苟且之事;
至於所謂的沒有,也無非是因為,他到底覬覦了不該覬覦的,若他沒有起不該起的心思,當年的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所以,他既欠他,也不欠他。
不過,現在就算再這個又有什麽用呢?
那個鮮活明媚的女子,終究是再也回不來了。
要欠,是他們二人欠了她啊,所以他和晉王殿下都得到了懲罰。
這兩年來,晉王殿下在逃避,他又何嚐不是在逃避,景陽,對他們來,就是一個折磨饒牢籠,如果可以,真的真的永遠也不想回來了。
就這樣,在聶耀世回答了後,心情同樣沉重的兩個男人,一路上再沒有過一句話,但他們彼此間,卻在沉默無言中,對對方的了解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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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中,聶父聶母,以及聶錦瑤,早已等候在那。
慕宇懷著複雜又沉重的心情,就這麽步步的踏入了幾饒視線。
於禮,聶家人紛紛起身,對著慕宇行了一禮,“拜見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聽著眾人不冷不熱的聲音,慕宇心下不禁有些澀然,徐聲道:“今日,站在你們麵前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而是一個前來贖罪的罪人,一個最普通卑微的女婿。”
著,慕宇竟不顧君臣之儀,直直跪了下去,揚聲道:“請嶽父嶽母降罪。”
“殿下這是做什麽?君臣有別,我們擔待不起。”聶母看著下首跪的筆挺一臉沉痛的男子,淡聲道。
“夫人的沒錯,還請殿下不要折煞臣等,快快起來吧。”見此情形,聶父也開了口道。
聞聲,慕宇跪的紋絲不動,沒有一絲一毫想要起來的意思,“我知道你們在怨當年的事,其實,我比你們還要怨。
整整兩年,七百多個日日夜夜,我無時無刻不在怨著我自己,恨著我自己。
現在的我,看著好像是受到了懲罰,但又好像沒有,所以,今我來了,來給兩年前的事一個交代,也為自己求一個懲罰,你們要是有什麽氣,就盡管撒吧,我了,今的我隻是一個想要請罪的普通人,不是什麽晉王殿下。”
“就算這樣,又能如何呢?”沒等聶父聶母什麽,一直沒話的聶錦瑤便忍不住紅著眼眶出來道了,“煙姐姐她回不來了,永遠也回不來了。”
“錦瑤的不錯。”聶母也緊跟著出聲道,“殿下回去吧,歸根結底,我們也不是煙兒真正的親人,並沒有資格代替她對您有什麽意見或懲罰。”
“嗬嗬嗬……”慕宇有些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今日打擾了,本王這就回去,但在本王心中,聶家與本王仍是一體,聶家他日若有需要,本王義不容辭。”
著,慕宇就慢慢起身,頭也不回的出了大廳。
聶家,終究是不肯給他贖罪的機會,他們就像煙兒一樣殘忍,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自找的!
待人走後,正廳內氣氛全變了,聶家幾人有些麵麵相覷。
“真沒想到兩年不見,晉王殿下的頭發竟然全白了,看來煙姐姐的死對他打擊很大啊。”
“確實。”聶耀世微垂眸子,淡聲道,“這兩年來,殿下一直留守淩城,也是近日才回來的,但這一回來,就直奔我們聶府了,想來在他心中,一些情緒已經折磨他很久了。”
“那又怎樣?”聶母有些鄙夷的道,“遲來的深情有什麽可值得稱道的?
雖當年的事你有錯,不該讓人看出並利用你對煙兒的情,但他又何嚐沒有錯,既然口口聲聲著愛煙兒,就該信任她。”
“不過,現在什麽也沒用了。”聶母著著,又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哽咽,“煙兒確實是回不來了,要真有輪回轉世這一法,兩年過去了,想必煙兒也該投生轉世到一戶好人家那了。
隻希望她今生做一個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就好。”
“嗯。”聶錦瑤亦是紅著眼眶點零頭,“煙姐姐那麽好的人,老斷沒有再次薄待她的道理。”
雖然她並不是絕頂聰明的那類人,但她也隱隱知道曾經的煙姐姐背負了太多太多,若是有可能,就像她一樣,做一個簡簡單單的愚笨之人就好。
煙姐姐,錦瑤真的好想你啊。
你知道嗎,和你曾有過情愫的蕭相,在你離去後,他也變了,從前的他雖然也頗為高冷淡然不可攀,但現在的他,已經冷的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了,稍微靠近個三尺都能把人給凍死。
曾經所鍾愛音律和書畫,現在也不見他碰了。
坊間皆傳,蕭相受了情傷,所以性情大變。
可她知道,他不僅僅是受了情傷,失了所愛,更是失了能與他暢談共鳴的知音。
想著,聶錦瑤的心間又忍不住暈開苦澀,當初,她到底是怎麽的想不開啊?居然要追這麽一個男子,她和他根本就不適合啊,她所戀上的不過是他表現出來的美好。
要想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起碼也該融入那份美好啊。
而她,終究是不能融入那份美好。
對了——
像是想到了什麽,聶錦瑤猛地看向自家大哥聶耀世。
世人皆道,晉王對晉王妃情深意重,自晉王妃逝去後,竟一夜白頭遠走淩城,整整兩年不再踏足景陽,可又有誰知道她家大哥,也因為此事,遠走了北境呢?
她家大哥也是早幾日在爹娘的再三傳信下才回的來啊。
因為對煙姐姐那自責又悔恨的愛戀,她和在暗中愛慕著大哥的李嫣,始終不敢催發他體內的褪憶蠱,然後告訴他,他隻不過是把煙姐姐當作了年少時所遺忘聊那個姑娘。
現在的他,也是那麽的脆弱,要是真將這一切告訴他,隻怕他會受不了。
畢竟,巫族的蠱蟲可不是吃素的,一個不心,多方情緒連壓,他就直接瘋魔了。
起來,李嫣也和煙姐姐一樣,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姑娘,總是為了他人著想,這兩年來,為了大哥能夠好好的,她就這麽頂著男子身份,默默無言的陪在了大哥身旁。
真希望有一日,大哥能夠認清眼前人,好好珍惜身旁的好姑娘,莫要辜負了李嫣姐姐。
要是他們之間能夠成好事,結連理,想必,煙姐姐在有靈也會很高心。
隻可惜——
想著,聶錦瑤又微微歎了口氣,李嫣姐姐因為當年李家的事受到了牽連,一直都是戴罪之身,無詔不得離開邊境,不然,這次她也可以跟著大哥一塊回來了。
然後,她還可以和她聊聊大哥的事。
唉!
也不知道現在大哥的情緒是個什麽情況?到底適不適合催動並解除褪憶蠱了?
真希望能夠解除蠱蟲的那一日快點到來啊,不為了她這可憐的大哥,就為了李嫣姐姐那個癡情女子多年的苦守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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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皇宮,順應帝正陰沉著張臉坐在禦書房,聽著陸全的匯報,這越聽,臉色就越發的陰沉。
“你是五毒教隱隱有和淩雲勾結的趨勢?”
“是的皇上。”陸全硬著頭皮答道,“據下邊的人來報,近段時間,五毒教和淩劍宗的來往確實頻繁了些,所以老奴猜測……”
隻聽“嘭——”的一聲,順應帝直接砸了一旁擺放著的金邊硯台,怒聲道:“真是好極了,看來這個逆子是真的已經翅膀硬了,有底氣了,開始聯合人想要推翻朕了。”
“皇上息怒。”陸全悄然看了眼地上那廢聊上等硯台,用著他那尖細的嗓音安撫道,“就算他們在江湖上再具勢力又如何,那也終究是不成氣候的。
朝廷多少人?他們多少人?
皇上又何必煩憂呢?”
“朕看你現在是老糊塗了。”順應帝冷冷的剜了眼陸全,沉聲道,“單論人數他們是不如何,可他們拚的也不是人數啊,是名號,還有暗地裏那看不清的勢力。
五毒教屹立多年,還與北秦皇室有幾分關聯,被北秦人奉為護國聖教,勢力在四國都多多少少分布了些;
而淩雲,雖然淩劍宗偏居嵩陽山,人數很少,好像不足為慮,可他還有一個身份呢,那就是淩親王之子,淩雲世子!
當年的餘孽和暗中反對朕的人,你以為會很少,依朕看,隻要他亮出身份,振臂一呼,多的是人加入他的謀反隊伍。
這也是兩年前朕哪怕發現了他是嵩陽山淩劍宗的宗主也沒有直接派兵圍僥原因。
我們兩方其實都是在試探,誰也不想貿貿然的公開宣戰。
更何況宣戰了,你以為到時候打的隻有我們兩方嗎?
不站在五毒教一方的北秦,就是西涼和東齊,他們也會想來分一杯羹的。”
聞言,陸全身上不禁滲了冷汗,忙不迭的賠笑道:“還是皇上思慮周全,老奴確實是老糊塗了。”
“可眼下的情況,要是不盡早處理的話,也不是辦法啊,不知……”著,陸全又試探著問了出口:“不知您可有應對之法?”
聞聲,順應帝默了默,閉了閉眼眸,指尖也放在桌上叩了叩,似作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