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回到從前?(2)
“但至少,你的父母他們是真心疼愛你的,對嗎?”劉靖雲根本不打算深究薛素湮這一大段話的意思,但至少他聽明白了她口中“爸爸媽媽”幾個字的含義。雖然,在她剛才的話中,將自己的父母大大的抱怨了一通,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她的父母是真心的為她好,真心的疼愛她的!
“那當然,雖然小時候我很是記恨他們,但如今想來,他們又何嚐不是為了我好。隻是,現在我就算是想要再聽他們罵我一句,卻已是不能了。”薛素湮拚命的點頭道,說著,眼眶便已紅了,聲音也不住的哽咽起來。這一世,當她無數次麵臨生死磨難的時候,都曾想要哭喊著叫“媽媽”,可是話才到嘴邊,才記起,她再也不能見到她了!
“至少,如今,你還有一份幸福的美好記憶。可我的父親,卻從一開始,都隻把我當作他稱霸江湖的殺人工具。”劉靖雲放下茶盅,取出袖中絲帕遞給薛素湮,便轉過身站了起來,背對著她,聲音有些低沉道。
“你是說,你和昊兒,你們,你們其實都一樣是被逼的?”薛素湮直到這個時候,才驀地從記憶中徹底的清醒過來,記起昊兒當初的種種遭遇,他當初又何嚐不是如此?是否,從一開始她便錯怪了他,仰或是,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他?
“至少,昊兒他是被逼的,可我,卻是從一出生,便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當作殺人的工具……”勾起不堪往事,劉靖雲再也說不下去了,不知不覺間眼眶已紅了,他更是不敢回頭。不知道為什麽,這些過往一直埋在他心裏,從未曾跟任何人提起過,卻隻有在她麵前,他才有開口的勇氣。
“雲大哥!”薛素湮不再多說什麽,隻是用力的環住了劉靖雲的後背,緊緊的將臉貼在了他厚實的肩膀上,再無言語。
原來,那個雙手染滿鮮血,殺戮無數,冷血無情的閣主並非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嗜血魔頭啊!這一路走來,他經曆了多少痛苦屈辱,又承受了多少傷痛,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她所能了解和體會的。
也許,她從來都未真正的了解過他。那又有什麽理由去記恨他呢?也許,在她眼中的那些殺戮和傷害,卻是他逼不得已的無奈之舉呢?
書房內,熟睡在床的劉靖雲,第一次被窗外射入的耀眼光線刺痛雙目,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他習慣性的坐起身來,這才知道,天已大亮。剛要起身穿衣,卻不想碰到了床邊,少女白皙的纖瘦臂膀。隻見薛素湮正枕著雙手,趴在床邊睡得正香。
“青兒,現在是幾時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感覺瞬間湧上心頭,鼻子忽然有些酸楚,劉靖雲衝著書房門外,輕聲問道。
“稟告閣主,現在已近午時了。”門外,綠衣婢女熟悉的回答顯然證實了他的猜測。這麽說,昨天晚上,他一直未曾醒過,一覺睡到了現在。
“那,薛姑娘呢?”似乎早猜到了一切,但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追問道,聲音也跟著有些沙啞起來。
“薛姑娘昨日一直守在閣主的榻前,未曾離開半步。直到半夜後,您完全睡熟了,她才慢慢睡著的。”屋外,綠衣婢女似乎明白他的心聲,再細致不過的解釋,更加證實了他心中早猜到的答案。
雖然,早在一年半之前,他便服了她的藥,身子見好,再也不會在每日半夜,備受病痛折磨。但二十幾年來,一直伴隨著他的夢魘,卻並沒有隨著病痛的消失而消失。每到半夜,他總會習慣性的在睡夢中被噩夢驚醒,看著那些被他染血的雙手送走的,一個個熟悉的麵龐一次次出現在他的睡夢中;還有小時候,無數次的驚恐記憶,也從未離開過他。
但是昨夜,他卻第一次完完全全睡著了。是因為她嗎?還是,那個出現在他的睡夢中的,那般柔聲的安慰著他,哄他入睡的人,其實根本不是娘親,而是她的聲音?難怪,他會覺得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閣主,我要現在為您和薛姑娘準備午飯嗎?”屋外,綠衣婢女懂事的問話,再次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等湮兒醒來,我再喚你!”劉靖雲揮手示意屋外的人退下,說完,便躡手躡腳的走下床來,將床邊仍在熟睡的少女抱入溫暖的被窩中。看著床上,仍在熟睡的素顏,眼角,第一次,居然有淚水滑落。
屋外,聽得這聲吩咐,綠衣婢女不再多說,悄然退下。她一直不懂,為何一向高高在上,冷血無情的閣主會對那個,不過是會得一身醫術,平常普通的白衣少女戀戀不忘,甚至一度為了她整個人都全變了。直到昨夜,親眼目睹了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她終於心服口服。
她是唯一一個,至今存在於鼎劍閣的女子;也是唯一可以近身侍奉閣主,照顧那個高高在上之人的一切飲食起居的貼身侍女。她是他唯一信任的,可以為鼎劍閣上下傳達他的一切命令的心腹,盡管,她全然不會武功。
隻因為一點,她對他從來惟命是從,從不多問,亦從不多言。哪怕,每個午夜時分,她都會聽到書房內,那數年如一日的,淒慘驚恐的尖叫聲,但沒有他的命令,卻從不敢推門而入,更不敢多問一句。但就在昨夜,那個她一直都不屑一顧,那個如弱柳扶風般孱弱的少女卻做到了!
原本,薛素湮不過是將在外麵陪她玩了一整天,興奮的喝醉的劉靖雲扶回房。卻又因為擔心,他喝的太多,想著他的身子剛好,怕他半夜嘔吐,不故青兒的阻攔,執意要留在房內照顧他。或許,也是為了彌補她對他的愧疚吧!如果不是聽了他今日的醉酒之言,薛素湮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經曆過那麽多的傷痛和殘忍。
又是午夜時分,早已習慣在這個時候被屋內的慘叫聲驚醒的青兒,卻被透過門縫的那一幕驚住了。
書房內,床上的紫衣男子再一次毫無知覺的,驚恐的坐起,口中不住的大聲尖叫著:“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過來,不要!”正當她本能的打算像以往那樣,用雙手掩住耳朵時,卻見坐在床邊的薛素湮一把上前抱住了床上的男子。
她剛要驚叫起來,卻已晚了。隻見閣主驀地伸出雙手,死死的掐住了床邊少女的脖子,眼中已是一片渾然不覺的腥紅殺意。
“雲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啊,是我啊,我是湮兒啊!”聽得少女用盡全力的哭喊,她完全呆在了那裏。就在那樣的生死關頭,深知以閣主的絕世武功,隻要再稍稍運功用力,薛素湮便已是必死無疑。
但床邊的少女卻絲毫沒有想要避開的意思,甚至根本就不曾掙紮一下,任由那雙大手掐住自己的喉嚨,整個人卻是下意識的,緊緊的抱住了床上男子仍然驚恐不定的身子。口中還在不住的道:“好了,雲兒,沒事了!沒事了,不怕,娘親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半個時辰後,原本驚恐大叫的男子,終於在薛素湮一聲聲溫柔的呼喚,和不時輕輕的拍打著肩膀後,再次迷糊的睡去,再未醒來。屋外,定定的看著這一切的綠衣婢女卻已不由得,悄然落下淚來。原來,閣主的選擇,從來都不會錯的。隻希望,閣主能真的從此,都再不要在半夜醒來了!
然而,就在書房內,紫衣閣主正默默的守護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仍在熟睡的少女時,齊國京師,卻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
秦王尋得先帝遺孤的消息早已是人盡皆知,至於傳國玉璽的下落,卻因為薛素湮藏身於鼎劍閣的消息被劉靖雲秘而不發,因此,所有人也都以為玉璽也落入了慕容逸之手。
“此話當真?這一切,當真是你親眼所見?”晉王府,當姚玥心不顧一切的將慕容瑾暗中拉到自己的客房,告知他,那日她親眼所見的一切時,卻本能的遭到了慕容瑾的質疑。
“慕容哥哥,難道你寧肯一再的袒護她,也不願相信我親眼所見的事實嗎?”姚玥心看著對麵,一臉憤怒和質疑之色的慕容瑾,再也忍不住落淚道,“雖然,我不知道那錦盒中裝的是什麽,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的確是薛素湮從你懷中將那錦盒偷走的。”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不想,姚玥心還未說完,便再次被慕容瑾不耐煩的打斷,麵前的白衣少年再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轉過身去。身後,呆呆的看著慕容瑾那般生疏的背影,姚玥心卻隻有默默的垂淚,梨花帶雨的臉上寫滿委屈之色。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一再的維護她,而我說什麽,你都不肯信?
兩人正在僵持之際,卻不想,門外傳來了一小廝的傳話:“王爺讓小人來請慕容公子夫婦去前廳商議要事。”
“我們兩人?”聞聲推門而出的慕容瑾,已是一臉的疑惑和戒備之色。是否,王爺已經知道了什麽?
“是的,王爺請慕容公子和夫人現在就隨小的過去。”那小廝說完,便轉身在前麵帶路。慕容瑾和姚玥心相互對視了一眼,不得已隻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