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重生
前塵往事如煙一般飄過,洛九塵終於想起來了,這個低沉冷峻的聲音,是冰冷傲人的紫衣男子,是清遠王嚴風。
“嚴風!”洛九塵喊著他的名字從夢裏驚醒,發現自己的身子被人緊緊地箍在懷裏。
熟悉的古雲茶香味,紫衣身影,麵前的人聽到動靜驚喜地說:“你醒了!”
洛九塵呆呆的望著這個人,冰山臉好像又瘦了不少,臉頰完全的凹了進去,胡子茬有兩公分長,像是監獄裏剛放出來的牢犯。
凝望的眼神,就像是瀕臨絕境的人看見救命稻草一般,冰山臉瞬間裂開碎成了渣。
瘦削的臉頰上是滿滿的驚喜,喉頭滾了滾,顫抖著嘴唇說:“你終於醒了!”
下一秒,輕柔的吻就落在自己臉上,小心翼翼又帶了幾分克製,戀戀不舍地蹭在自己的唇瓣上。
紅唇冰冷又灼熱,他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臉頰,像是捧著奇珍異寶,自己越是閃躲他越是不肯放手。
淚珠大顆滴在自己臉上,帶了幾分淡淡地鹹味。
洛九塵隻覺得身體裏的火焰被點燃,酥麻至極。
大腦一片空白,緩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眼前這個人給吻了!
想到風華茶館裏的事,她心底泛起的那絲悸動,立刻就被強烈的酸楚所覆蓋,洛九塵使勁推開他怒聲說:“放開我!”
放開我三個字如驚雷一般砸在嚴風的心上,懷裏的人怒目而視看著自己,眼裏閃過的是驚痛,是無比的酸澀。
她語調平淡又無比堅持地說:“嚴風,你放開我!”
這三個字猶如定身咒,嚴風立刻鬆開手,顫聲說:“十天了,阿九,你終於醒了。”
劫後餘生,撿回一條命,雖然知道眼前的人重任在身,當時的情況也是別無選擇。
可洛九塵就是覺得委屈,特別委屈,這個世上有誰會拚死護著自己?有誰?
淚珠不受控製地落著,洛九塵一根一根的掰開嚴風緊緊錮著自己纖腰的手,堅定地說:“請王爺出去!”
“阿九!”嚴風的臉上是滿滿的沉痛,語調裏帶了幾分懇求之意說:“阿九,別這樣。”
洛九塵心裏泛起的是數不清的失望和低落,一字一句地說:
“妾身的小名,隻有最親的,最信任的人才有資格叫,王爺不配。”
每說一個字,眼前的人臉色就黯淡一分,最後一個字說完,嚴風的臉色慘白如紙,抖動著嘴唇說:“好,我出去。”
屋門被輕輕地關了起來,樂水撲上前來,紅腫著眼眶,語調顫抖地說:
“小姐,你終於醒了,你要是再不醒,咱們大月朝就要出兵攻打曙日國了!”
攻打曙日國?洛九塵一頭霧水地說:“因為九月幫的人?”
樂水點點頭說:“你不知道你昏睡了整整十天,陳樂師嚴刑拷問終於招供。
他是九月幫的隊員,叫陳六,幕後主使是陳九,一位女子,他們的大本營在曙日國。”
“禦醫們一波一波的來均是束手無策,你就是怎麽都醒不過來,王爺他都急瘋了。”
“他就一直抱著你十天沒有合眼,喊著你的名字,一遍一遍。”
“整整十天他沒有出這個屋子半步,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你半步。
“朝堂上多少大事要定奪,多少大人站在門口來請,都叫不動。”
“朝堂上朝臣群情激奮,紛紛上了萬言請願書,誓死要和曙日國打上一場。”
“十萬兵馬,糧草都備齊了,就等著明日要出征曙日國了。”
原來還發生了這麽多事,真是難為他了,為自己荒廢了十日的光景。
洛九塵隻覺得身上哪裏都痛的厲害,沉沉地說:“樂水,我想喝雞絲粥。”
“有!有!我這就去給你端,你等著啊!”樂水欣喜地說。
不到半日的功夫,清遠王的王妃蘇醒的消息就傳遍了京都,嚴皇後正在午睡,驚坐起來說:
“快,傳輦,去清遠王府!”
承乾殿裏,眾朝臣正在商議攻打曙日國的事,就聽楊平尖細的嗓音喊道:“清遠王嚴風覲見!”
“清遠王他終於舍得來了,他王妃醒了麽?”
“八成是,之前咱們在他的府邸候了幾天都請不動,今天能主動來,自然是人醒了。”
“嘖嘖,不是說他對那個青蘿姑娘愛護有加麽,跟他的王妃洛九塵比起來差得遠嘛。”
“就是,為了他的王妃,人都瘦脫相了,簡直像個鬼。”
“自聖上繼位以來這麽多年,這可是頭一回他因為私事,不來上朝啊。”
嚴風一襲紫衣,對這些議論置若罔聞,單手負後目不斜視的走進殿內,他俯首跪地,恭敬地說:“臣嚴風參見陛下。”
李震林瞧著他麵容消瘦如丟了半條命一般,身子還在微微搖晃。
自認識嚴風十幾年來,頭一回見他如此,他帶了幾分感慨和心酸說:“嚴愛卿終於舍得來了?”
嚴風的冰山臉肅然又冷漠,淡淡地說:“臣之前犯下大錯,還請陛下責罰。”
“罰自然是要罰你的,不過出征曙日國的事有了新變化,你看看。”李震林沉聲說。
嚴風接過折子,是曙日國的國主寫的求和信,言辭懇切,聲明九月幫是民間組織。
他們正舉國之力在清繳,又送來了一位公主和親。
嚴風微一沉吟說:“這位九月幫的幫主如今隻怕多半勢力已紮根在我朝,盤根錯節。
曙日國未必能製約得了她,眼下不宜再起戰爭,還請陛下三思。”
洛懷遠聽聞妹妹已經醒轉,心裏的怨憤就消了大半,大步出列朗聲說:
“之前我軍出征古方,耗費了大量的兵馬及人員,如今之際如再開戰曙日國,隻怕會邊境不穩,還請陛下三思。”
懷國公眼珠一轉說:“陛下,心慈手軟之會釀成大禍,臣建議給曙日國一個教訓!”
眾朝臣見朝中的中流砥柱都發了話,竊竊私語了幾秒,大聲說:“請陛下三思!”
哼!這幫牆頭草,都是看嚴風的臉色行事,懷國公不滿地說:“臣建議出兵曙日國!”
隻是他的聲音猶如一個小石子匯入了江河,瞬間就沒了波瀾。
可惜了李承雲那孩子,想起辰妃心如死灰的臉龐,李震林餘怒未消,大聲說:
“將陳六懸掛於西大街鬧市口,處以淩遲之刑,以儆效尤!全城搜捕畫像中的玉佩,發現者斬立決!”
“是!”眾人領命而去。
朝臣散後,李震林一步步走下台階,圍著默然而立的嚴風轉了轉說:
“這麽多年,你終於變了一點,現在我總算信了,你當時賜婚是出於真心的了。”
嚴風勉勵撐著身子說:“還請陛下責罰。”
李震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啞聲說:“你且說說,怎麽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