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九之死2
李承文整了整衣袖,輕描淡寫地說:“一個侍衛而已,你可是毀了我的梅林!”
“而已?”嚴風揪住他的衣領怒聲說:“廣元殿的事,驅動那批蛇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都這麽久了,你瘋夠了沒有,你是未來的儲君,你還要瘋到什麽時候?”
李承文狂笑著後退了幾步,譏諷地說:
“儲君?我連想要護的人都護不住,算什麽儲君!我父王的旨意還不夠明顯嗎?
或許明天或許下個月廢除太子的聖旨就下了,跛足太子就下台了!哈哈,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嚴風瞧他狀若癲狂,想到他之前的處事沉穩周全,心裏五味雜陳,語重心長地說:
“一個女子而已,你何苦如此如此自暴自棄,真是,真是不成體統!”
李承文梗著脖子質問道:“而已?請問皇叔,如果今天我殺了你的王妃,你還會不會這樣輕描淡寫的說而已?”
嚴風心裏一滯,想到洛九塵墜江那次,自己派出所有的人去找,都是一無所獲。
那時候她要是真的死了呢?他忽然間不敢想下去,隻覺得這個念頭一起來都是一種煎熬。
他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幾分,捏著李承文的衣領怒聲說:“李承文,你要敢動她,我饒不了你!”
李承文臉憋得通紅,吃力的咳嗽著,指著嚴風的臉,像是看到什麽不得了的事一樣,嗤笑著說:
“皇叔,看看你自己,易地而處,你也是這樣,洛九塵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就得有人為她抵命!
“你!”嚴風的眸子閃過幾絲沉痛,躊躇良久,最後還是鬆開了手說:“李承文,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好自為之。”
“還有兩個人我還沒報仇呢,他們都得死!”李承文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嚴風心思一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蹙眉說:“不可!你不要一錯再錯!”
“我意已絕,皇叔請回。”李承文整了整衣袖,輕描淡寫地說。
將軍府,明玉將參茶遞給洛懷遠,心事重重地說:“我就出去了一會兒,怎麽發生這麽多的事?
洛懷遠心想,說到底還是怪檀兒頑皮,要是今日沒去張大夫的醫館,也不會連累青九被殺,唉,真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洛懷遠神色鄭重地說:“嚴風重情重義,青九又為九塵而死,這件事旁人沒法勸,給他點時間。明日你派人去鳳儀客棧把阿九接回來,住在那裏更招人閑話。”
明玉歎了口氣說:“其實我一直覺得,阿九與嚴風並不適合,一個冷傲一個要強,也不知道嚴風當初為何堅持要聖上賜婚,你空了多開解開解他。”
古辛跟著嚴風回到清遠王府,書房裏青九的屍體在冰棺裏栩栩如生。
嚴風猛地想起,辦差走的那日在府門口,青九一邊摳耳屎一邊笑著對自己說:
“大人,再過幾日就是我入職影衛的第8個年頭了,等你回來咱一起喝你最愛的秋三刀!”
如今堆在書房角落裏的秋三刀還在,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他扶著棺木看著閉眼沉睡的青九,隻覺得心裏如堵了個大石頭,墜的生疼。
古侍衛躬身說:“城郊的墓地選好了,主人看是?”
嚴風沉默著沒有搭話,踉蹌著將牆角的酒提到書桌上說:“喝酒!”
古侍衛手裏還提著兩人從寧州出發時,買的各色美食,他猶豫著說:“那,那主人這些如何處置?”
那些吃食就像一個個小醜正在嘲笑自己,嚴風,百裏加急晝夜不停趕回,你看看你在做什麽?
玩弄人心的小狐狸,鐵石心腸的女子,你還念著她作甚!
嚴防一揮手將那些食盒劈成粉末說:“喝酒!”
他緊抿著嘴唇,仰頭喝下一大碗秋三刀說:“青九,起來陪我喝酒!”
酒如尖刀,一如喉嚨就是燒心一般的灼痛,痛的可以忘記所有的一切。
嚴風扯開外袍,無力的靠坐在牆角啞聲說:“青九,我回來晚了,對不起你,喝酒給你賠罪!
古侍衛還記得上次自己去辦差臨走的前一日,青九幾步跑來,大大咧咧地用指甲摳著耳屎說:
“王妃一天把我當仆役使喚,這身子骨都鬆了,來,咱倆換換!”
自己同意了,他又改了主意說:
“咱王妃太嬌弱,遇到點事沒人在也不行,我就勉強犧牲一下,下次咱倆再換。”
最後一麵見他,是在西街一品軒門口,冰冷的地上,他渾身的血流失殆盡,睜著無神的眼睛說:“青九不辱使命,王妃她,她安全。”
想到此處古侍衛的眼眶說不出的酸澀,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珠,也倒了一杯酒說:“喝,青九,咱一起喝!今夜陪你喝個夠!”
鳳儀客棧裏,洛九塵睡得昏昏沉沉,恍惚中感覺有人給自己腰間綁了一條熱乎乎的布袋子。
她吃力地坐起身,見是樂水,皺著眉頭說:“小姐,你的腳跟個冰疙瘩似的,剛才定是疼死了!”
“樂水!”洛九塵悲從中來,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說:“樂水,嗚嗚。”
她一哭,樂水也覺得眼角酸澀無比,啞聲說:“小姐別哭,這是薑湯,先趁熱喝。”
兩人帶了不多時,就見秋月也提著大包小包進來,臉色帶了幾絲驚慌。
洛九塵微皺著眉頭說:“你怎麽也來了?王爺他?”
秋月身子微微一抖,想到剛才自己去送醒酒茶那一幕。
嚴風的利劍,唰地看下案桌的一角,粉末四濺,冷聲說:“不走,我殺了你!”
自己嚇的魂飛魄散,立刻想要跑出屋門,卻又被王爺叫住了。
他的冰山臉上蒙著一層酒氣,指著自己質問道:“你說她是不是鐵石心腸?是不是?”
也不等自己搭話,王爺仰頭喝下一大口酒,嗬嗬冷笑著說:“都不敢說,我來說,她,鐵石心腸!鐵石心腸!”
事情鬧成這樣,自己是得給永壽宮裏送個消息才是。
想到此處,她心思一定,正色說:“”王爺悲痛難已,喝的酩酊大醉,奴婢近不得身,特來請王妃示下。”
洛九塵伏在樂水的肩上,捂著肚子忍痛說:“每日送碗醒酒茶給他,回去……”
又一波酸痛難忍襲來,洛九塵弓著腰縮成了一個蝦米狀,痛苦地悶哼著,無力地擺擺手說:“秋月,回去看著點兒!”
“是!”秋月躬身拉上了房門。
她腦海裏一直回想著王爺說的那句鐵石心腸,靈光一閃明白了。
王妃來了葵水如此痛苦難忍,那會偏偏睡著了,以致鬧了誤會,想到嚴皇後的囑咐,她拉緊帷帽上了馬車說:“回府!”
翌日一早,嚴風看著案桌上壓著的指條,呆呆出神。
古侍衛揉了揉眼睛說:“主人,今日要給青九搭靈堂,諸事繁多,我先去忙了。”
嚴風單手負後,沉吟了幾秒說:“先去趟保和堂。”
京都保和堂裏的大夫狐疑地打量著他二人說:“我這裏是專門看女子病症的,二位是給哪位的娘子看?”
嚴風推了一把古侍衛,語調又快又急說:“是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