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凶之歲[序]17

  玩家們還有任務要完成, 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停留太久,但對於夜雨來說, 她能守著的就隻有自家姑娘, 阮喬死了,她也沒有北上的理由。


  季深給了她很多食物和水,並把村口的馬給了夜雨, 讓她回京城。


  繼續留在這個地方, 很可能會感染上鼠疫。


  夜雨抹著眼淚送走了一行人,看了眼漆黑的夜空, 心裏卻仍然有一點不甘心。


  她還沒見著姑娘的屍體, 萬一還活著呢?


  這個念頭就像瘋長的植物一般侵占了她的思想, 夜雨咬咬牙, 蒙好了麵罩, 又回到之前的屋子裏。坐在椅子上的屍體無人處理, 安靜的村子隻剩下她一個人,無數次她雙腿打顫,想要逃走, 卻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也顧不得髒, 找了一個鐵器, 貼在地上, 附耳上去聽下麵的聲響。


  老鼠的響動很好分辨, 它們數量多, 動作又瑣碎, 和人發出來的聲響完全不同。


  聽了半天也沒有收獲,夜雨心裏暗罵自己想太多,正要起身, 忽然聽見一聲劈砍的聲音。


  像是牆壁被人反複砍動, 還有磚石落下的聲音。


  這裏家家戶戶下麵都有地窖,回響很大,通過地質傳上來,夜雨眼前一亮,緊跟著聲音移動。


  地下的聲音變成了腳步聲,雖然微弱,但夜雨能夠聽出來。


  太好了!

  姑娘沒有死!

  有幾次差點跟丟,但好在下麵的聲音很大,夜雨跟著換了一間屋,這家沒有鎖門,房門打開著,屋裏也沒有屍體,像是早被丟棄的廢屋,她尋著聲音到了地窖的入口,果然聽見腳下傳來巨大的撞擊聲。


  壓在地窖口的石頭很重,她廢了很大的力氣才移開,打開蓋子,正好對上青衣劍客明亮的眸子。


  小丫鬟的臉騰地紅了。


  魏小執說了聲謝謝,先爬了上來,轉身去拉另一個人。


  那人的白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渾身都是泥土和血汙,但好在身上沒有傷口。


  夜雨後退了幾步,等了會再沒有別人上來,上前扒著腦袋使勁往地窖裏看。


  魏小執伸手把她提了過去:“裏麵還有老鼠,你想被咬?”


  夜雨瘋狂搖頭,又問:“那,那我家姑娘呢?”


  宋宋劫後餘生,露出惋惜的眼神:“我們被老鼠衝散了,我沒來得及打開通道,救出綿綿。”


  魏小執用桌上的布擦了擦劍上的血:“不是你的錯。”


  “那個時候就算你打開了通道,他們上來了,一樣會被老鼠淹沒。”


  在上下地窖入口的時候魏小執就被衝散了,原本前後夾擊沒有退路,沒想到旁邊的牆壁似乎質量不好,剛巧坍塌出一個口子,讓他鑽了過去。


  這家地窖不僅分為上下兩層,周邊還有一點空隙,雖然狹窄,但正好可以勉強通過一個成年人。頂上的空隙裏全都是老鼠,所以才會壓壞上麵的頂部牆體,掉進地窖裏。而側麵沒有多少老鼠,魏小執繞到另一側去,發現一道打開的木門。


  木門的另一頭是漆黑的通道,但聽得見越來越近的鼠潮聲,他進了地窖,發現另一道門被人從外側鎖住,根本打不開,身後還傳來砸東西的響聲,魏小執回頭便看見了蹲在地板上的宋宋。


  來不及解釋,他拉著宋宋就衝了出去,兩人躲在側麵的牆體縫隙裏,躲過了這一波鼠潮,後來又找了其他的路走過去。


  有的地方無法通行,隻能用力破壞障礙後才走,隨著越來越靠近地麵,他們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這才讓夜雨聽見了兩人的動靜,並且跟著過來幫忙打開地窖口。


  她原本就是想救姑娘,結果拉出來兩個大男人。


  魏小執轉過頭,長劍入鞘,薄唇動了動,最後還是說:“她的運氣很好,既然我們能夠發現這個地窖另外的生路,她應該也能發現。”


  夜雨猛然抬起頭:“真的嗎?姑娘還活著嗎?”


  所有人都告訴她在那樣的情況下,不可能再有人生還了。


  但眼前的人卻告訴她,姑娘可能沒死,她還活著。


  原本心裏堆積的情緒一下爆發出來,眼淚噠噠往下掉,夜雨伸手抹著眼淚,卻把一張小臉擦成了花貓:“謝謝,謝謝你。”


  “謝謝,謝謝。”


  她什麽都不會說,隻會說謝謝。


  夜雨自小和姑娘一起長大,雖然別人說姑娘飛揚跋扈,性子差,可她卻覺得小姐是真性情,喜歡的東西就去爭取,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對她也很好,從未當她是下人看。


  有什麽好玩意,都記得她一份。


  魏小執第一次被人哭著道謝,一時也有些無措。


  在外麵,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算沒有嘲諷,也帶著高高在上的惋惜。


  但她隻是個小丫鬟,隻是這個副本裏的一個角色,她不知道關於他的一切,看他的眼神裏隻有純粹的感激和敬仰。


  宋宋扶著椅子坐下,他的雙腿在逃生的時候被砸傷了,此刻行動不太方便,但他也知道,不能在這裏久留:“如果綿綿找到出口出去,他們一定會去任務裏的那個小城,我們在那兒說不定能遇到。”


  夜雨連忙點頭:“他們給我留了馬。”


  ……


  這個小城的確很奇怪,一路上阮喬見到的所有人都很熱情,屋子裏擺放著各種肉食,為數不多的高樓上傳來歡笑和聲樂交錯的聲音。


  空地上有許多人聚在一起,一同喝酒狂歡,見兩人路過,其中一喝得滿臉通紅的男子伸手拉住了阮喬的衣角:“姑娘別走啊。”


  “我們這兒——”


  他打了個酒嗝:“有全城最好的美酒,要不要來一杯啊!”


  話剛說完,拉住少女的手腕就被人捉住,對方狠狠扭了一下,男子疼的嗷嗷叫,立刻鬆開了手:“不喝,不喝就是了!你幹嘛——幹嘛打人!”


  【彈幕】[蠢萌洛球球]碰我媳婦就是該打!


  【彈幕】[洋洋想吃糖]實力眼瞎,沒看見旁邊我雲嗎


  蘇席站在阮喬身側,皺眉看著喝得七葷八素的人群。


  他們一路上已經問過了人,這座城就是天子給出的任務地點,也是濮王最後失去消息的地方。


  兩人問了一路,得知城中的官員在外族打來的時候早就逃走了,後來駐邊軍隊打跑了外族,卻也撤走的很快,問到軍隊的去向,原本熱情的百姓瞬間閉了嘴,看向兩人的目光也不再友善。


  城裏缺不了管事的,居民自發推舉出了一人為臨時城主,負責大小事宜的安排。


  “小姑娘打聽那麽多做什麽?快走走!”每當阮喬一問道涉及戰爭的事情,就被立刻轟走。


  兩人沒有取下麵罩,在這裏人看來的確很奇怪,但她知道,北邊的疫情很嚴重,這看似安居樂業的小城,沒道理一點病菌也沒有。


  兩人找到了城主,是個留著八字胡的瘦小中年男人,眼睛卻很有神,說話中氣十足。


  知道兩人是從外麵來的,他也沒有排斥,臉上時刻掛著友善的笑:“你們說的鼠疫當然也發生過,但是城裏的大夫治好了大家的病,所以我們才慶祝幾日,你們來得正好啊!”


  城主自稱王六,不僅給兩人貼心地安排了客棧,還邀請他們參加晚上的聚會。


  “全城的人都會來,你們可不許不來啊。”


  【彈幕】[西妹]這一城的人都磕了-藥嗎?


  【彈幕】[為探]來呀快活呀

  【彈幕】[溫白]哈哈哈哈笑死全員嗑-藥可還行

  送走了熱情的王六,阮喬打量著這間客房,條件還算不錯,比起之前在李村的屋子好多了。


  走了一夜,兩人多少也有些疲憊,坐在桌邊便休息起來。


  她雙手靠在桌上,撐著手臂,摘下麵罩暫時呼吸一下空氣。


  這裏的環境還算幹淨。


  蘇席坐在她對麵,漆黑的眸子微抬,眼裏都是關切:“有哪裏不舒服嗎?”


  阮喬搖搖頭 :“一會我們睡個覺,休息一下,晚上再出去查探。”


  她眨眨眼,問:“你能告訴我,你要殺誰嗎?”


  日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他柔軟的黑發上,蘇席似乎並不覺得她的問題唐突,像是毫無防備的傻白甜:“季深。”


  阮喬坐直了身體:“嗯?”


  “你怎麽知道?”、


  她的任務提示隻有一個W,而蘇席卻知道具體的目標?

  蘇席笑了笑,耐心與她解釋:“我一開始拿到了一個錦囊,打開後是一個地點的線索,在那個地方,找到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季深,殺之’。”


  阮喬:“??”


  她不在是係統的親生女鵝了?


  係統:本係統恨不得把你這個BUG消滅在遊戲前期。


  【彈幕】[夕如木木]哈哈哈哈好慘啊


  【彈幕】[滃為雲霧]同一個世界不同的提示

  【彈幕】[壓脈帶]錦鯉綿遭遇了滑鐵盧


  仔細一想,大概是雙職業的弊端出現了。


  她的幸運值確實是很高,但並不代表遊戲的難度會降低。


  幸運是一種很玄的事情。


  在獲得雙職業的時候,係統就對她進行了警告。


  想要獲得遠超一般玩家的獎勵,就必須接受遊戲難度的升級,除了升級經驗變為普通玩家的百分之一百五十以外,遊戲的難度還會提升。


  因此,她拿到的提示非常模糊。


  蘇席對她沒有防備,但也好奇她怎麽會猜到自己的支線任務:“難道,你的支線任務也是殺死一名玩家?”


  阮喬點點頭,她看得出來蘇席沒有欺騙自己,便將自己獲得的提示說了一遍。


  “原本我以為在榆樓是謀逆之人暗中下手,想要取我性命。但現在想來,不太科學。”她說。


  蘇席點點頭:“榆樓是他們的產業,再笨的人也不會在自家門口下毒殺死當朝丞相的女兒,這樣做隻會給蕭珩一個清查榆樓的借口,對他們弊大於利。”


  她走在京城的時候,就時不時有奇怪的高空墜物,後來更是直接在糕點裏下毒。


  阮喬低聲:“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每一個人的支線任務都是殺死一名玩家的話——”


  她話沒說完,但蘇席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刺殺對象,那麽一定有人的支線任務目標,是要殺掉他們。


  獵人本身,也是獵物。


  隻是不知道,要殺她和蘇席的人會是誰。


  【彈幕】[徐均朔和鏘鏘]wdm後背一涼??


  【彈幕】[棲]隻有我關注點在於,兩人要補覺,可是屋子裏隻有一張床嗎?

  【彈幕】[十裏長亭]哈哈哈等等現在不止你一個人了!!


  【彈幕】[北冥有魚]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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