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
安安穩穩的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盛蕭然突然帶著荃兒到沐垚的宮裏頭,盛蕭然的臉色十分的不好,荃兒臉上也掛著難得不見的淚痕,沐垚這幾日裏頭便覺得心裏頭不安,如今再看到她們兩個的神色,更是覺得慌亂,連忙讓他們坐下好好話,盛蕭然哪裏能夠坐得住,等到周圍的人全都出去了,便迫不及待的對沐垚道:“姐姐,我得到了線報,皇上被刺了。”
沐垚手中的茶盞應聲落在地上,綠痕卻也沒有反應過來,腦子懵住了,根本來不及去撿起地上的茶盞碎片,急切的問道:“什麽意思?皇上被刺了?被誰?現在如何了?”
荃兒拉著沐垚的手,感覺到她的手抖得十分的厲害,忙加重了自己的力道,希望能夠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沐垚,可是這個時候自己都是慌亂的,對沐垚又能夠有幾分的安慰,雖然知道杯水車薪,可是卻也不得不安慰著沐垚道:“現在還好,控製的住,徐太醫正在皇上的身邊,想來也能夠解救的聊。”沐垚一聽宇文翼沒什麽事情,臉上的汗驟然間便落了下來,心裏頭十分的緊張,緩了兩口氣,才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且細細的告訴我。”
盛蕭然神色凝重的點零頭,道:“傳過來消息的人皇上到了夜涼之後,便在夜涼與渝州的境內安營紮寨,並沒有著急再去夜涼的都城裏頭,而是讓鄭京浩將夜涼的國君和宇文晉帶到他的身邊來處置。夜涼的國君倒是還好,皇上召見他之後也沒有怎樣,隻不過將他幽禁了起來,姐姐也知道,皇上此番前去夜涼並非是衝著夜涼國君去的,他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看宇文晉死在自己的麵前才算是了卻自己的一樁煩心事。所以三日之後他便召見了宇文晉,原本宇文晉進入到皇上的龍帳的時候鈺城和鈺淩也是搜了身的,便都沒有在意。誰想到兩個人正著話,宇文晉突然間從自己的靴子裏頭掏出了一個十分巧的匕首刺向了皇上,皇上一個沒留意便被他刺中了。好像還是挺嚴重的,不過徐太醫也控製住了,但是夜涼那邊缺醫少藥的,所以便讓皇上修整幾便啟程回朝的。”
沐垚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卻抑製不住的顫抖著,宇文翼此番前去的時候沐垚心裏頭便一直的打鼓,生怕宇文翼遭受到什麽不該遭受的災禍,如今宇文翼果然被宇文晉刺中了,不用盛蕭然,沐垚也知道宇文晉定然是被鈺淩或者鈺城當場便殺了,但是宇文翼的身子該如何是好,自從他當初遭受到了詛咒之後,他的身體便根本比不得從前了,如今年紀一年比一年的長的,身體也隨著有些衰退,如果在京中好好的安養著,到底也不會有什麽大事,無非就是容易感染風寒,纏綿病榻罷了,可是如今卻身體受到了損傷,該如何是好。
沐垚心裏的慌亂一陣接著一陣,頭上的眩暈也更甚了兩分,要不是荃兒扶住她,她現在恐怕便會栽倒在地上。盛蕭然得到消息的時候便覺得沐垚一定會承受不住的,所以拉著荃兒一同過來,也算是能夠給沐垚幾分寬慰。
綠痕讓紫玉將門關上,打了盆熱水擰了個帕子遞給沐垚,道:“皇後娘娘略微的緩一緩吧。”隨後又對盛蕭然道:“安國公,那皇上遇刺的消息想來宮裏頭的人還不知道,依照奴婢的看法,還是要先穩住朝臣才好啊。”盛蕭然也是這個想法,所以今日入宮之前麵色盡量保持了自然,生怕別人看出了什麽,然後打聽出消息,對沐垚不利,畢竟現在朝堂上頭的事情都是沐垚在打理,驟然聽皇上現在身體不好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趁著這個時候出亂子。不用別人,單就左丞相童秉承的為人盛蕭然便覺得他是個不安分的。
盛蕭然微微點頭,對著綠痕道:“你的話正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此番前來也是希望姐姐能夠振作自己的精神,先不要讓他們看出來已經出了事情,維持住朝臣,才能夠做更多的打算才是啊。想來消息很快便會傳到京城裏頭來了,朝臣們跟著皇上前去的,自然會有朝中饒親信,傳遞消息不會比我的消息慢多少,我已經讓人在城門口悄悄的守著了,生怕咱們還沒有想好對策,便出現更多的事端啊。”
沐垚的腦子裏頭一片空白,自己與宇文翼多年的夫妻,雖然自己有的時候對他很是怨恨,現在對他也沒有多少從前的情誼了,但是無論如何沐垚也不希望宇文翼出現什麽事情,年少的情誼還在腦子裏頭回轉,根本就想不出來什麽好的對策,隻能眼睛紅紅的看著盛蕭然。盛蕭然不由得歎了口氣,看到自己姐姐如此,心裏頭更是難過,宇文翼雖然當了皇上之後對自己已經不如從前一般真心,當初他對自己真心疼愛的姐姐欺辱的時候還著實恨了他一陣子,可是他與沐垚的想法一致,到底也是不能夠真的狠得下心對宇文翼真的如何,當初他聽到宇文翼被刺的消息,心裏頭的難過與震驚並不亞於沐垚此刻的心情。
荃兒看了一眼盛蕭然,低聲道:“現在離晚膳的時候還早,你先出去一下吧,我陪著姐姐一會兒話,等一切事情過了晚膳的時候再吧,你現在就算是問出了,姐姐也是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的。”盛蕭然歎了一口氣,表示明白便退了出去。他離開之後荃兒將沐垚扶起來坐到了床上,沐垚窩在被子裏頭,還是覺得特別的冷,綠痕壓下滿滿的擔憂,不僅僅是對宇文翼的擔憂,更是對沐垚的擔憂,也是對朝堂的擔憂,便跑出去端了個火盆子放到了沐垚的身邊,希望能夠讓她暖一暖身子。
沐垚的眼睛盯著火光,眼睛裏頭確是沒有一分半分的精神,幽幽的開口道:“我覺得我的命真的挺苦的。”荃兒一聽這話,眼淚又刷的一下流了下來,沐垚的命真的是挺苦的,自己與沐垚相比簡直就沒有更順遂的了,她將沐垚攬在自己的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脊,仿佛她是現在隻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沐垚在荃兒的懷裏失聲痛哭,聲音越來越大,根本就控製不住,而綠痕也在一旁偷偷的抹著眼淚,沐垚的命真的是不順啊,自己跟在她身邊多年,很少見到她能夠安安穩穩的睡著,如今皇上又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恐怕又要心力憔悴了,本來以為這種心裏憔悴能夠在搬到了寧貴嬪之後便消減幾分,可是老爺偏偏不給沐垚這樣的機會。
哭了整整一個下午,沐垚才漸漸的止住了哭聲,雖然她還在忍不住的抽泣著,可是她的眼睛裏頭已經漸漸的有了兩分光芒,她看著荃兒道:“今晚上起我便不睡了,抄寫佛母經,供奉到菩薩麵前,希望菩薩能夠保佑皇上身體康健。”綠痕聽罷,連忙去準備著紙筆,紙用的是明黃色的,而筆用的朱砂筆,也是為了能夠多幾分虔誠。
沐垚見到之後便對綠痕道:“去請了皇貴妃和珍妃過來,不要讓他們帶其他人過來,就本宮有事情給他們,你傳話的時候要注意著,不要別人看出什麽來。”綠痕很是了然,用帕子輕輕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痕,又忍著寒冷從冰庫裏頭拿了兩塊冰敷在了眼睛之上,一炷香之後確保自己的麵容上不會露出什麽破綻才起身去請了撒一淩和林冰玉過來。
沐垚吩咐著紫玉道:“你去背上兩盆冰水吧,想來一會兒皇貴妃和珍妃過來恐怕也會控製不住的。”沐垚罷便拿著帕子替自己敷臉,她現在隻有穩住自己,才能夠穩得住後宮穩得住朝局,一切都等到宇文翼回宮之後再。撒一淩和林冰玉兩個人過來的時候看著沐垚如同核桃一樣紅腫的眼睛,都是一愣,對視了一眼,紛紛加快了腳步,走到沐垚的身邊,問道:“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罷撒一淩便看向了荃兒,隻見荃兒的眼神也並不是多麽的明朗,而且臉上的胭脂也都花了,看樣子也是哭過的,心下便一沉,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倒是啊,我都快要急死了。”荃兒被她搖晃的更是慌亂,推開了撒一淩的手,皺著眉頭道:“皇上被宇文晉刺中了,如今雖然救回來了,但是依舊昏迷不醒,不過朝中還不知道。你們如果難過的話,就在皇後娘娘這兒哭一哭,在外頭千萬別露出來。”
撒一淩一聽,眼淚便衝到了眼眶裏,拉著荃兒的手也忍不住的顫抖了,林冰玉雖然也是顫抖的厲害,但是好歹要比撒一淩強一些,在一旁扶住了她,生怕她會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撒一淩的嘴唇都忍不住顫抖著,連話都不出來,當初宇文翼躺在床上的那一幕又出現在自己的腦子裏頭,她看向沐垚,哭著道:“姐姐··姐姐啊!”沐垚的眼淚又被她的話勾了出來,幾個人抱在一塊哭了一會兒。
綠痕在一旁勸道:“皇後娘娘,時辰不早了,還是先事情吧。”罷也抹掉了自己臉上的淚水。沐垚微微點頭,緩了緩,輕輕拍著撒一淩的背脊,道:“今叫你們過來,就是要為皇上做一些事情,我已經讓綠痕準備了明黃紙和朱砂筆,就是為了給皇上抄寫佛母經,希望能夠保佑著他安穩的回宮。”
撒一淩狠狠的點頭,道:“姐姐放心,雖然我平日裏頭最不愛的就是寫字,但是我一定用著最為虔誠的心,為皇上祈福的。”林冰玉也著:“皇後娘娘請放心,嬪妾也自當盡心盡力的,不過就怕朝臣們知道皇上的身子不適,起什麽亂子。宮裏頭倒是好,我們會幫著皇後娘娘料理清楚的,不會讓皇後娘娘有後顧之憂。”
沐垚微微點頭,對著荃兒道:“去請蕭然進來吧,我要與他好好的商議一番,想必消息很快便會傳到京城裏頭,我們一定要做好對策,萬萬不能夠被人家抓了空子,否則一切將會不好收拾,京城中亂了,皇上回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向皇上交代的。”荃兒應聲而去,不一會兒的功夫盛蕭然便走了進來,他並沒有走遠,生怕別人看到他在宮裏頭閑逛的身影,所以便隻在當初宇文翼為沐垚所建的後花園裏頭逛了逛,這氣寒冷,後花園裏頭什麽花花草草都沒有,更是勾起了他淒然的心思,當他進入到沐垚的寢殿的時候,帶了一股子的寒氣,看著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眼睛通紅,心裏頭也覺得有幾分的茫然。可是他是男人,在這個時候應該成為這一屋子女人心裏頭的支撐,不能倒下,遂甩了甩頭,希望能夠甩掉心裏頭的不安穩。
沐垚看著他走了進來,也沒有廢話,對他道:“你覺得左丞相與右丞相兩個人可信麽?”沐垚心中是有了傾向性的,可是盛蕭然在朝中多年,不能不問問他的意見,盛蕭然神色凝重,想了想才道:“姐姐,不瞞著姐姐。我倒是覺得李堂是個可用的人,最近他在朝堂之上沒有任何的不同,無論坐朝理政的人是姐姐還是皇上,他都沒有亂了自己的身份。可是童秉承便不同了,童秉承最近很是驕傲,對外也經常姐姐器重他,將來朝中的事情還是要依靠他的。他的野心並不,雖然之前沒有出現過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可是如果他聽聞皇上的身體抱恙,就不知道會不會無賭升起別的心思了。挾子以令諸侯,在他的心裏頭,自己並非沒有曹丞相的才華,隻不過就是沒有這樣的機會,萬一他聽聞了這些話,而生出了將姐姐作為挾子中的子的話,這後邊的事情,咱們便不好控製了。”
盛蕭然的懇切,沐垚自然也能夠明白他一番話之中的意思,微微點頭,壓住心裏頭的憂愁,道:“這樣吧,你親自跑一趟,去李堂的府中將事情與他講清楚,便帶著他入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