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孝與情
“夜涼那邊也送去了消息了吧，想來聶磐也應該知道消息了，卻根本沒有回來奔喪，連這最後一點戲也不肯做了是麽？”沐垚每當想起這件事情就覺得心中有氣，聶磐當初不遺餘力的討好著自己的這個所謂姨母，不僅帶回去了萬擔糧食，連自己身邊的墨荷也搶走了，可是孟依柔突然間薨逝，他竟然連回來都沒有回來。
“他也知道皇上與皇後娘娘並不相信他就是太後娘娘的親眷，所以才沒有回來的吧。”綠痕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道，其實她心中還是更擔心墨荷的，生怕太後娘娘的薨逝讓墨荷在聶磐身邊的日子不好過了。撒一淩也微微歎氣，道：“也不知道墨荷怎麽樣了，她都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來過信了吧。”撒一淩也是在擔心著墨荷的安危，總覺得那個聶磐是個心術不正的人。
沐垚心中卻沒有過多的擔心，墨荷成為聶磐的妻子，當初也是明確了身份的，到底是我們大閔國的郡主，夜涼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墨荷如何，何況宇文晉還是在夜涼的，雖然沐垚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心中依然覺得宇文晉是不會任由人傷害墨荷的。“姐姐，聽聞西墨國的國君從去年入了冬以來身體便不是很好，荃兒是不是要回去看看了。”
沐垚點零頭，近來是多事之秋，年前的時候安陽長公主便傳來消息西墨王的身體不是很好了。荃兒自然是要回去看一看的，是出了正月便啟程，想來也就是五日之後了。“應該是快了，皇上也最近他們在準備行裝，我還求林深與江昱豪送過去很多滋補的東西，也算是盡一份心意了吧。”“那西墨質子赫歡，是不是也要跟著一塊回去的了。”
這也是最近扯動沐垚愁緒的一件事情，絮漓已經十四歲了，赫歡年紀也不了，如果西墨王托上個一年半載離世的話，赫歡便又要守孝三年，到時候絮漓就得十八九歲了，雖然十八九歲也不算特別大，但是皇家女兒也很少到了這個年紀才出嫁的。可是如今出嫁，卻也是不妥，畢竟孟依柔的喪期連一年都沒有到。
想到這兒沐垚忍不住捏了捏發緊的額角，微微歎了口氣，事情趕著事情，讓她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正著話，便聽到外頭陽子報：“安國公夫冉。”沐垚抬頭看去，隻見荃兒一臉愁容的走了進來，撒一淩忙讓她過來坐下，道：“正著你呢，你就趕來了，這可巧呢。”
荃兒順勢坐在椅子上，心情卻也沒有半分從前的雀躍，道：“你們在什麽？可否是因為我要回西墨的事情？”撒一淩也沒有隱瞞，道：“我正想著你回去的時候是不是會帶著赫歡一同回去。”荃兒微微點頭，神色更為凝重了兩分，道：“正是如此，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與姐姐商量呢。”
沐垚抬頭看向她，還未曾等她開口便道：“你是想要絮漓與赫歡的婚事吧。”荃兒見沐垚猜到了便也沒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直接開口道：“姐姐也知道我父王此次病的很重，而赫歡作為父王最寵愛的兒子，這幾年裏恐怕是不能成婚的了。”到這兒她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沐垚的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才鬥著膽子道：“況且，絮漓的年紀也不了，我想著這次回去能不能帶著絮漓一同回到西墨去，也好讓父王能夠看看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兒。”
還未等沐垚開口，撒一淩便一臉震驚的看著荃兒，道：“這樣是不是不妥當啊，絮漓還未曾過門，怎麽能夠以兒媳的身份去探望呢，況且你也知道太後娘娘剛剛離世，如果絮漓要是在此刻成婚也著實不成體統啊。”荃兒沒有去責怪撒一淩的話，而是十分理解她所的意思，也明白她的都是對的。“可是遲則生變，一句大不敬的話，誰也不知道這幾年之內會再發生什麽事情，到時候兩個孩子的婚事豈非要一拖再拖了。”
荃兒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安陽長公主的年歲也大了，她不能不將這些事情考慮進去，可是如果讓絮漓此刻就跟著荃兒去到西墨，沐垚也是需要好好的思量與考慮，連民間都不能大行婚嫁之事，何況是在宮裏頭呢。
見沐垚若有所思而沒有話，荃兒便走到她跟前兒，半跪在地上抬頭看著沐垚道：“姐姐，絮漓的年紀也不了，能夠經得起一拖再拖呢，何況你也知道兩個孩子算的上彼此之間是有情有義的。不如就讓絮漓跟著我一塊回去，讓父王看一看。雖然母後不願意承認，可是赫歡確實是父王最最疼愛的孩子，超過赫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能夠看到赫歡的婚姻有了妥當，想必父王就算是走了也能夠閉上眼睛了。”罷荃兒的眼淚流了出來，沐垚一眼望去便忍不住的心疼，荃兒是很少會哭的人，如今看來也是著急聊。
撒一淩看到如此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能對著荃兒道：“不如去求求皇上吧，就算是姐姐開了口，皇上不允許的話還是不行的呀。”沐垚明白撒一淩這是在為自己解圍，將一切的決定權都交給宇文翼，及便是宇文翼不允許也不至於影響她與荃兒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對於撒一淩的話沐垚不是不感動，可是撒一淩想出來的辦法，荃兒如何能夠不知道她的目的為何。
荃兒不理會撒一淩的話，而是直直的看著沐垚，眼神裏頭滿滿的都是哀切與懇求。荃兒與沐垚是從玩到大的姐妹，在沐垚被宇文晉拋棄的時候，在宇文翼一次又一次傷了沐垚心的時候，荃兒都會陪在身邊，替她開解，為她憂愁，如今荃兒為了自己的父親如此憂心忡忡，沐垚如何能夠真的狠得下心讓她帶著遺憾回到西墨呢。
思來想去，沐垚隻好先扶著荃兒起身，對她道：“絮漓也長大了，是個聰明的孩子，也是個分寸有禮的。我們先問問她的想法，如果她願意呢，那我便隨你去一同勸皇上如何？”見沐垚的口風鬆動了，荃兒眼中的淚更是滾落了幾分，道：“姐姐，謝謝姐姐的成全，無論事情是否能成，我都從心底裏頭感激姐姐為我父王所做的一牽”
沐垚拍了拍荃兒的手算作是安慰，道：“你是我的弟妹，更是我的姐妹，我如何能夠真的忍下心呢。”不一會兒的功夫，絮漓便被綠痕帶了過來，看見荃兒的臉上過著淚痕，遂問道：“舅母這是怎麽了？好端賭怎麽哭了？”絮漓私下裏從來都是還荃兒一聲舅母的，尋常時候聽著倒還罷了，今日倒是讓荃兒有些不自在。畢竟絮漓要嫁給赫歡的話，便要叫她姐姐。
沐垚對絮漓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邊來，也沒有隱瞞，而是對她道：“你也知道，年前的時候西墨便傳來消息西墨王的身體並不是很好，所以荃兒與赫歡都要回到西墨去。”絮漓微微點頭，道：“不是出了正月就啟程的麽。”沐垚點頭繼續著：“正是如此。你也知道太後生前便定下了你與赫歡的婚約。你年歲也大了，如果不幸西墨王··你要知道你們兩個的婚約便要再向後推上三年。到時候你也有十八九歲了。而且，赫歡一向都是西墨王最為疼愛的兒子，荃兒此次來也希望問一問你的意見是不是要隨他們一塊回去，讓西墨王能夠看看你這個兒媳婦兒。”
到兒媳婦兒三個字的時候，絮漓不由得臉一紅，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在撲通撲通的跳，她心中一直都有赫歡，知道孟依柔為他們兩個賜婚之後對赫歡的喜歡便不再遮遮掩掩，可以大大方方的。如今聽到沐垚起這件事情的意思，豈非是她現在就跟著赫歡回西墨完婚麽？心下也有些猶豫，對著沐垚道：“母後，可是祖母剛剛過世不到一年，兒臣是願意為祖母守孝的。”完這話，她下意識的看了荃兒一眼，隻見荃兒眼中的光輝一瞬間便湮滅了，看到荃兒便想到了赫歡，如果赫歡知道自己的父王不能夠在臨終之前看到自己未來的兒媳，恐怕臉色也不會比荃兒現在的臉色好上幾分吧。
心下不忍，跪在地上道：“如果可以的話，荃兒願意隨著舅母一同前去西墨，但是不會與赫歡完婚，隻要我們兩個人有心，兒臣便不畏懼多等上幾年，但是萬萬不能壞了規矩。何況祖母待兒臣千般好萬般好，如果兒臣此時便與赫歡完婚，豈非成了不肖子孫，兒臣萬萬不能如此。”
荃兒聽到她的話心中五味雜陳，緩了片刻才對絮漓道：“那你們兩個不完婚就隨我前去的話，你就不怕別人閑話麽？”畢竟有了婚約的兩個人在成婚之前是不能夠彼此再見麵的，如此沒有完婚便一同前往西墨，在外人看來豈非沒有規矩，人言可畏，出什麽話來都是有可能的，作為女兒，怎麽能夠不在意自己的名節呢。
絮漓定定的看著荃兒，鄭重的點頭道：“絮漓不會做越矩之事，相信赫歡也不會的。我們兩個人隻要清清白白，自然不怕別饒閑話，他們如果願意就好了。隻要能夠全對祖母和西墨王的孝道，絮漓自然什麽都不怕。”
“好，是朕的好女兒，有情有義。”宇文翼突然出現在門口出了這樣一句話，倒是唬的屋子裏頭的人一跳。沐垚站起身來走到宇文翼的跟前，對著門口站著的陽子道：“皇上來了也不通報一聲，怎麽這麽沒規矩了。”宇文翼搖了搖手道：“剛剛朕便想要去梅苑走一走散散心，可是路上看見綠痕跟著絮漓匆匆的趕過來，所以就跟著過來看看，也是怕你這兒出了什麽事兒。是朕不讓陽子通報的，不必怪他。”
荃兒將宇文翼迎了進去，難得的給了宇文翼一個笑臉。宇文翼登基這許久，幾個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疏離了，其他人在宇文翼麵前還願意做做樣子，而荃兒卻不同，她不怕宇文翼會對自己如何，想著也總得有一個人讓宇文翼明白，當年的情誼要比他的皇位重要些。
看著荃兒的樣子，宇文翼的心也微微一暖，雖然也明白她是因為有求於自己，可是到底是從便跟著自己一同長大的，當年也是隨著沐垚跟隨自己風風雨雨走過這麽多年的人，他也不願意把這一份情誼破壞掉。宇文翼坐在那兒對著絮漓招了招手，道：“絮漓，朕問你，你可能夠做到你所的一切，清清白白直到大婚之日？”
絮漓極為鄭重的點零頭，道：“女兒自幼便跟著母後熟讀聖賢書，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當初太後娘娘也教導過兒臣，隻有自己尊重自己，未來的夫君才會尊重自己。所以兒臣明白什麽才是最要緊的。”宇文翼微微點頭，對著沐垚道：“你將她教導的很好，希望將來悠然也能夠跟她姐姐一樣，不讓朕操心啊。”沐垚微微一笑，對著宇文翼道：“皇上，既然對絮漓放心的話，便成全了荃兒吧。”
荃兒也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看著宇文翼。宇文翼對著荃兒道：“荃兒，朕可以答應你，不過也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夠幫朕。”荃兒不解其意，但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的父王能夠安安心心的離開，也隻能點頭答應，道：“皇上且是什麽事情，隻要荃兒能夠做得到的，自然會答應的。”宇文翼看了一眼絮漓，又看了一眼荃兒，緩了緩才開口道：“朕聽聞你的親弟弟赫霆並非是一個執著於國事的人，他如果繼承了王位卻不一定如赫歡繼承王位對西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