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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錦尚郡主

  沐垚帶著墨荷回到景合宮的時候,墨荷要嫁給夜涼使臣聶磐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閔的後宮。打發走了前來道賀的人之後留下的便全都是自己人了。這時候墨荷僵硬的笑臉才垮了下來,但是她不敢哭,生怕沐垚看到了心裏頭難過,可如果再讓她偽裝出笑臉卻也是再也不能了。


  冬至和夏至的臉色尤其的不好,他們與墨荷相識多年,本來都盼著她也能與自己一樣有一個好的歸宿,能夠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塊生活,尤其是夏至,還知道墨荷曾經對白振黎有意,此時此刻的她不免覺得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存在,恐怕墨荷也不會耽誤到現在還沒有嫁人,以至於被那個什麽聶磐看中,要嫁到那麽遠的夜涼去。


  聽夜涼的人都是極為蠻橫無理的,子承父業不,連父親的妾室都是可以繼承的,這在受得儒家思想頗深的大閔人看來是十分不倫的事情,讓人不齒。宇文淑的臉色也是十分的凝重,她坐在那兒看著周圍的人,都一句話沒有,也不知道該什麽,想著想著眼淚便忍不住落了下來,連忙用帕子擦了擦。


  撒一淩與荃兒的性格倒是相差無幾的,此刻都是坐在那兒生悶氣,沐垚看著滿屋子的人,不得不開口道:“我知道這次是委屈了墨荷了。”墨荷走到沐垚的麵前,用手拉著沐垚的手,想要寬慰她幾句,卻發現一句話都不出來。荃兒看到他們主仆二人這幅樣子,一拍桌子,立起身子便:“我去找太後娘娘。”宇文淑連忙將她拽了回來。道:“不要這麽衝動。太後娘娘下了懿旨,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何止我們幾個,又何止宮裏頭的人,恐怕恨不得整個大閔和夜涼都已經知曉了。如何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輕易的改變了呢。”


  沐垚也歎了口氣點頭,道:“今日皇上為了不讓墨荷成為那聶磐的妻子,都已經騙母後我已經有意將墨荷落到這後宮裏頭,成為宇文翼的妃子都不成呢,現在還有別的理由麽?”到此處,沐垚看了一眼墨荷,道:“你今日怎麽就能直接你未曾伺候皇上呢,如果你伺候過皇上,那或許太後娘娘便能夠改變心意了。”


  宇文淑和荃兒幾個竟不知道其中還有這樣的事情在,也對視了一眼,十分的詫異。沒想到宇文翼竟然能夠為了替沐垚留下墨荷而出這樣的事情,而沒有跟著他們一同騙太後的人竟然是墨荷自己,一時之間竟然也有些不解,整個屋子的人全都望向了墨荷。墨荷的眼神中充滿了憂鬱,對著沐垚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和皇上都疼愛奴婢,不想讓前去夜涼,可是如果要奴婢從聶磐與皇上之間做選擇,那奴婢寧願選擇聶磐。”


  撒一淩十分的不解,忍不住脫口問道:“你就那麽討厭皇上麽?”墨荷看了撒一淩一眼,抿了抿嘴唇,目光卻又重新投向了沐垚的身上,跪在地上道:“娘娘,今日在屋子裏頭的都是娘娘最好的姐妹,所以墨荷也就不瞞著了。當初奴婢因為受人牽製曾經做過一次背叛娘娘的事情,替先太後來竊取娘娘身邊的情報,害得娘娘和皇上之間產生過誤會。可是娘娘知道了以後沒有怪罪奴婢,而且奴婢依然百般的信任與器重,所以奴婢曾經想著就算是這輩子不嫁人也無所謂,能夠一生一世的伺候娘娘就好了。”


  知道墨荷背叛過沐垚的人不多,隻有夏至知曉,撒一淩也有所耳聞,至於其他人,沐垚從來都沒有過,生怕他們會因為這個而對墨荷產生什麽不好的想法,也是覺得墨荷以後會無法抬頭,如今她竟然自己了出來,周圍的人全都震驚了,沒想到墨荷與沐垚之間竟然還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都從彼茨眼中知道其他人也並不知曉此事,想要再問清楚一點的時候,就見墨荷接著道:“奴婢並非討厭皇上,但是對皇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奴婢知道,娘娘一直都十分在意奴婢的婚事,因為想要奴婢有一個好的歸宿。今日,皇上為了替娘娘留住奴婢也想到了那最後一個辦法,確實,如果奴婢順著娘娘與皇上的話了,太後就不會再讓奴婢嫁過去。可是那之後呢?奴婢就要被冊封為妃嬪,那是奴婢不願意做的事情,應該相比嫁給聶使臣更不願意做的事情,奴婢覺得那是對皇後娘娘的第二次背叛。那一次背叛之後,奴婢曾經暗暗發誓,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第二次,所以奴婢願意嫁到夜涼去。”


  墨荷的話完之後,眾人都沒有話,心情更是十分的沉重。他們感念於墨荷的忠誠,可是卻也為她以後的命裕憂。還是沐垚打破了這一世的沉默,道:“你糊塗啊,這怎麽能是背叛呢,在我看來能夠留你在身邊,不嫁給那個道貌岸然的聶磐才是好的。”墨荷聽著沐垚了這話,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淒楚,道:“在奴婢的心中,最重要的是娘娘。不能在娘娘的身邊是奴婢此生的遺憾了。”


  墨荷這話的時候已經是打定了主意,不!或許今日在壽安宮中出那番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是遠嫁,也不能背叛沐垚。


  荃兒覺得口幹舌燥的,抓起桌子上的一壺水倒了便一飲而盡,茶盞重重的摔落在桌子上,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蕭然也對我過,那個聶磐可不是表麵上的那副樣子,聽他話就帶著很重的目的性,是個功利心極強的人,我平生最是瞧不起這樣的人了。等他回到夜涼我就找人殺了他,到時候咱們再將墨荷接回來就是了。”


  這時候撒一淩都忍不住抬頭睨了她一眼,道:“你別胡鬧了。太後娘娘的態度你又不是沒看見。那個聶磐如果死了,太後娘娘豈不是要傷心死了,咱們也是投鼠忌器啊。”宇文淑也點頭,道:“對啊,要不是因為顧及著太後娘娘,皇上和皇後娘娘自然也不會答應墨荷嫁過去了,所以這件事情依我看還是得從長計議。”荃兒沒等宇文淑完便忍不住道:“從長計議,墨荷明就要跟著他走了,哪裏還能夠從長計議的了呢。太後也是老糊塗了,怎麽就那麽相信他的話呢,明明就是漏洞百出的。”


  沐垚趕忙打斷了她的話,道:“你怎麽現在話這麽不注意呢,太後也是你能夠的,被人家聽見了你還要不要你的腦袋了。”雖然沐垚心中因為這件事情對太後也是極其的不滿,但是也是十分能夠理解她的心情,當初盛蕭然對自己他是自己弟弟的時候心中的震撼也不是能夠用言語來表達的。


  宇文淑也推了她一把,道:“這話以後可是不能再了,太後娘娘太重視親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最可惡的人便是那個聶磐了。”林冰玉一直都沒有話,此時忍不住開口道:“其實,依照嬪妾咱們還是早一些為墨荷準備好嫁妝才是,而且如果讓她過得好一些,讓那個聶磐不敢欺負她,也得讓那個聶磐能夠明白投鼠忌器的道理。畢竟明日聶磐就要啟程回夜涼了,一夜之間能做什麽,也要想清楚才是啊。”


  林冰玉的話的很是泄氣,但是沐垚卻十分的感念她能夠為了墨荷而著想,微微點頭,道:“是啊,冰玉得對。一夜之間想要勸服太後娘娘已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不過墨荷的身份如果去了夜涼,恐怕也會讓那個聶磐欺負了去。這樣,你們先為她準備嫁妝,一定要越多越好,不要因為匆忙就少了許多,我一定不能讓她輸了陣仗。”


  宇文淑是個精細的人,連忙道:“娘娘放心,今我本就不打算回去了,帶著夏至和冬至給墨荷準備好嫁妝,不過也需要咱們的安國公家慷慨解囊,拿出幾件好的首飾來給墨荷做陪嫁了。”荃兒一揮手,很是豪氣的道:“那算得了什麽,現在都是我了算,我這就回去,挑出來幾樣最好的都送給墨荷做嫁妝,也讓他們看看咱們大閔國的氣度。”


  林冰玉看著沐垚,道:“皇後娘娘,今日皇上宿在了純嬪的屋子裏頭,看來也是要請出來才是了。”撒一淩微微有些不解,看著林冰玉道:“叫皇上做什麽呢?難不成準備嫁妝的事情還需要皇上麽?冬至和夏至的嫁妝都是皇後娘娘的宮中出的,沒有動用過內務府裏頭的東西,怎的?現在一時籌措不出來麽?沒關係,我那兒還有很多銀兩和物件兒,都給了墨荷便是了。”


  沐垚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妹妹誤會了。”隨即歎了一口氣,繼續道:“金銀固然重要,然而能夠真的讓他投鼠忌器的還要是身份。我定要和皇上一同去求著太後娘娘給墨荷一個好的身份,如此嫁過去我也能夠放心一些。”墨荷想要開口看著沐垚,沐垚卻拍了拍她的手道:“既然太後已經認下了他,那邊沒有可能再去改變他的身份了,最起碼太後健在的時候還不校所以你就聽我的吧,有了身份之後,支撐你的便是整個大閔國,他便不敢隨意的欺負你。”


  當晚上,太後便被沐垚和宇文翼擾了起來,雖然心中不滿,但是沐垚卻好歹聶磐也是太後娘娘的至親,沒有嫁給一個皇家的人已經是十分的不安了,既然聶磐看上了墨荷想來也會好好的對待她,但是到底也不能委屈了聶磐。太後想了想覺得沐垚的有道理,便封了墨荷為錦尚郡主。


  大雪洋洋灑灑的下著,宇文翼和沐垚從太後的壽安宮中出來的時候,雪花已經普灑了整個宮裏,兩個人在這潔白的雪花下踩出了一連串的腳印。沐垚抬頭看著在宮燈下映襯著的雪花,對宇文翼道:“皇上,還回純嬪那兒去麽?能不能陪著臣妾喝點酒。”沐垚從來不曾主動讓宇文翼留在自己的身邊,這也算是第一次了。宇文翼握著她冰涼的手,知道她心中的不快,微微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朕就陪你喝酒。”


  沐垚端著手中的酒杯,走到上陽宮正殿的門口,看著外頭飄灑著的雪花,對宇文翼道:“宇文翼,你知道麽?這幾年我覺得自己都老了。”自從宇文翼登基之後,沐垚從來未曾叫過他的名字,而且在他身邊都是自稱臣妾的,無論何時都不肯壞了規矩。今日,算作是破例,可是卻讓宇文翼心中覺得異常的溫暖。他走到沐垚身邊,從身後抱住她,將她攬在懷裏頭,道:“哪裏有老了呢?在我的心裏,你永遠都是當年坐在禦花園中看書的蔣沐垚。”


  沐垚微微一笑,沒有話,將手中的酒杯放在唇邊一飲而盡。這麽多年過去了,冬至離開了自己,夏至離開了自己,如今墨荷也要離開自己了。她身邊原本所在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全都離開了,是奔著他們的幸福去的,剩下的便是身後的這個男人,可是這個男人也不再隻屬於自己。


  想到此處,沐垚回身抱住了宇文翼,趁著酒勁想要將心裏頭的話都出來:“宇文翼,你知道麽?如果我能夠讓我再次選擇的話,在當年父皇出讓爭奪儲位的時候我一定百般的阻攔住,哪怕父皇治我的罪我也不會退讓的。這多年來我作為皇後,看起來身份是萬人之上的,可是誰又能知道失去自己心愛饒痛苦,眼看著後宮的女人越來越多,我獨眠的時候越來越多,心裏的那種空蕩,誰又能夠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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