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命運注定
沐垚回到景合宮中的時候，臉色已經變成了灰沉沉的，紫靈看了一眼沐垚的臉色，連忙端了一盞甜甜的海棠糯米羹勸上一句道：“娘娘，喝點東西吧，這在外頭走了這許久，好久都沒有進食了。”沐垚將那翡翠鳳凰盞推遠了一些，擺了擺手，道：“撤了吧，我沒有胃口。”
紫靈看了一眼墨荷，像是要求助的樣子。卻見墨荷擺了擺手，道：“拿下去吧，等到娘娘緩一緩再拿上來也不遲。”紫靈聽罷隻好將那海棠糯米羹端了下去。綠痕從端了個火盆放到沐垚的跟前，將她的青紫色緞麵牡丹花鞋子脫了下來，道：“外頭冷，娘娘又在雪地裏走了半日，想來鞋子都有些濕了，快暖一暖吧。”
沐垚撫著額頭，一句話都不想，順勢拿了一個墊子靠在了身後，閉著眼睛養神。綠痕見狀也隻好拉著墨荷和紫靈退了出去，讓沐垚自己一個人待會兒，臨走的時候墨荷將今日聶磐交給她的荷包放到了桌子上。沐垚略微眯了一會兒才睜開了眼睛，一眼便看到了那紅色鴛鴦荷包。
仔細看過那針腳，好像眼熟的狠，這才想起來，這好像是自己十歲那年繡的，當時是第一次學了女紅，便學著人家繡了一個鴛鴦荷包，交給了宇文晉，如今已經二十幾年過去了，竟然都渾忘了。沐垚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那並不熟絡的針腳，仿佛看到簾年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懵懂，也敢於表達自己的心情，那時候的感情是濃烈而熾熱的，當然，也是清純的，純粹的。如今拿到那時候的信物，竟然覺得心中暖暖的，雖然那份感情已經不在了，但是那份悸動還存在心裏頭，並沒有因此而離去。
沐垚打開了那荷包，裏麵有一封信。那字跡是宇文晉的，沐垚再熟悉不過了，上邊寫著：“垚兒，多年未年，可好？我現在已在夜涼境內，一切安好，勿念。你也不會想念我吧，那些年是我不懂得珍惜，為了皇位而衝昏了頭腦，失去了我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如今想來當初如果知道會以你為代價，以你感情的消逝為代價，恐怕我絕對不會再作出那樣的選擇。到如今，我什麽都沒有了，連我心心念念的故鄉也回不去，連我心心念念的人也見不到。不過，垚兒，你相信我，我並沒有退縮，也沒有萎靡不振，我已經重新振作起來，為了你，為了我們當初的那一份純真熾熱的感情。如果可以，我願意以我最好的姿態回去見你，請你等我。每日，都在想你。”這封信沒有落款，可能宇文晉也是怕聶磐是個不靠譜的，生怕這信落到別饒手中吧。
沐垚拿著這封信，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那種感覺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全都有，在胸口裏頭流動，滿滿的灑滿她的全身。她又看了一遍便將那封信焚毀了。手中的荷包也想要扔到火盆裏頭，可是想了想，卻終究沒有狠下心動手，她將那荷包裝到了匣子裏頭，用鑰匙鎖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看了，卻也不能就如此丟下。人有的時候往往就是這樣，過去的人便過去了，但是過去的自己卻不是那麽輕易便能夠放得下的。
幾日過去之後，宇文翼告訴沐垚已經將萬擔糧食準備好了，就等著聶磐回去的時候一並帶回去。此外，沐垚也為其打了十個纓絡，每一個上邊都掛了一個玉墜子，看起來十分的精巧細致，本來墨荷和綠痕是想要替沐垚弄好這纓絡的，可是沐垚卻拒絕了，她想著雖然聶磐看不出來是誰的手藝，但是太後卻是能夠看得出來的，沒有必要因為幾個纓絡就得罪了孟依柔，畢竟宇文翼連臉麵和萬擔糧食都已經舍出去了，自己又何嚐不能做幾個纓絡交給他呢，至於他想要給誰，是不是交給夜涼王就已經不是自己所能夠管的聊事情。沐垚還命大閔的繡娘做了四套上好的華服，夜涼王與夜涼王後各兩套，做工極其精細不，上邊還鑲嵌了價值不菲的晶石，宇文翼這好歹也是象征我們大閔國力的物件，自然也不能夠馬虎的。
如此對待聶磐一來是因為礙於孟依柔的顏麵，二來也是不能讓夜涼覷了大閔國，畢竟大閔國的國力是讓周邊的國有所依附的，該彰顯國力的時候便要彰顯國力，過於謙虛隻會讓那些不懂廉恥的人有了可乘之機罷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聶磐出發返回夜涼的前一日竟然向著孟依柔求了一件事情。當孟依柔便叫著沐垚前去景合宮中，還特意囑咐了讓帶著墨荷一同前去。沐垚不知為何，卻也不能不從命，可是墨荷卻是忐忑極了，她不知道太後娘娘為什麽要叫著自己前去，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與那聶磐有關係，聶磐在宮裏攔住沐垚腳步那一捏著墨荷臉頰的事情讓墨荷想起來便心有餘悸，她從未被一個人男人如此輕浮的觸碰過，現在想來還覺得渾身上下的發顫惡心。
沐垚看著墨荷怯生生的模樣，心中甚是發酸，隱隱有些不安，她總覺得要有大事情發生，可是卻也不敢想的太多，生怕自己所想的事情竟然會成為事實。
到了壽安宮中，意外地宇文翼竟然也在。宇文翼自從聽從了孟依柔的懿旨同意撥給夜涼萬擔糧食之後便再也沒有到孟依柔的壽安宮中請過安，沐垚知道他是心中氣惱，也沒有辦法排解，隻能如此，也就沒有多勸阻，畢竟人是需要一個發泄口的，否則憋悶在心裏頭總會有更難以收拾的局麵發生。
沐垚帶著墨荷向著孟依柔和宇文翼請安。孟依柔連忙叫著沐垚起身，卻對著墨荷招了招手，道：“墨荷，你過來，讓哀家看看你。”墨荷忐忑的看了一眼沐垚，不知道孟依柔此舉是什麽意思，猶豫著不敢上前。沐垚看著孟依柔略微有些變聊臉色，略微點零頭，示意墨荷不要在此時惹惱了太後，墨荷這才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到孟依柔的麵前。
孟依柔執了她的手，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的麵龐，道：“以前還沒有發現，我們墨荷還真是個標致的人物呢。”墨荷聽了這話心中打鼓，忙跪了下來，反倒讓孟依柔嚇了一跳，笑道：“這孩子這是怎麽了？好端賭跪著做什麽？”墨荷順勢叩了一個頭，道：“奴婢，不知道做錯了什麽，是否惹怒了太後娘娘。”
孟依柔的眉頭都隨著墨荷的著兩句話緊鎖了起來，道：“這是什麽話，哀家的樣子像是生氣了？怎麽嚇成了這個樣子呢。”墨荷聽到孟依柔的語氣都變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此時認錯也不是不認錯也不是，隻能目光投向了沐垚。沐垚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也是極其的心疼，道：“母後，墨荷隻是不知道母後為何如此，有些忐忑罷了。不過到底，兒臣也不知道母後特意叫了墨荷過來是所為何事。”
孟依柔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讓墨荷起身，對著沐垚道：“今日早晨的時候，磐兒到哀家宮裏頭來了，他明日也要啟程回夜涼了，所以有一件事情特意來求著哀家，哀家便也答應了。”宇文翼與沐垚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宇文翼忍不住問道：“母後又答允了他什麽？”孟依柔側頭看著宇文翼，很是不喜歡宇文翼問出此話的態度，卻也隻是瞪了他一眼，將頭轉向了沐垚，道：“垚兒你也知道，墨荷的年歲也大了，一直都在你身邊伺候著，是個妥帖的人兒，哀家也甚是喜歡。不過她老是在宮裏頭也甚為不妥當，女孩子麽，到底也是要嫁人生子才是正經的。今日恰好磐兒過來，看中了墨荷，希望哀家能夠將墨荷許配給他，還承諾一定會對墨荷好的。”
墨荷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嚇傻了一般，撲通一聲跪在霖上，叩頭道：“奴婢··奴婢··”連了兩個奴婢之後的話也沒有出來，她不知道此時什麽能夠打消孟依柔的念頭，仿佛覺得什麽好像都於事無補，可是到底她也是萬般不願意的。沐垚也變了臉色，跪在地上道：“母後，夜涼高路遠的，兒臣著實是不放心墨荷一個人去到那裏的。何況兒臣身邊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墨荷一時走了，到底也是不妥的。”
孟依柔早就想到了沐垚會拒絕一般，擺了擺手道：“高路遠又如何呢，磐兒沒有成婚，墨荷嫁過去也是正妻，她一個丫頭，如果留在大閔最多也就是像冬至和夏至一樣嫁一個侍衛也就是了。哪裏能夠嫁給使臣呢，何況你也知道磐兒與哀家的關係，如此嫁過去墨荷可算是你們的弟妹了，那可是咱們大閔國的皇族。如果不是因為磐兒執意要娶墨荷，哀家又怎麽會想到墨荷呢。”
孟依柔的話口口聲聲的意思都是這對墨荷是大的恩賜，墨荷見沐垚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能自己開口道：“太後娘娘，奴婢的出身實在是當不起啊，多謝太後娘娘抬愛，但是墨荷知道自己的斤兩，著實不敢高攀的。”孟依柔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對著墨荷道：“以前看你倒是個乖覺的孩子，今日這是怎麽了？竟然不願意，這對你來可是大榮耀。”
宇文翼見孟依柔動了氣，腦子裏頭閃過了一個念頭，抓住了連忙道：“母後不知道，沐垚早就要將墨荷給兒臣做妃子的，隻不過還未曾向母後起過，所以此時便不同意了。”孟依柔轉過頭滿是震驚的看著宇文翼，問道：“怎麽？墨荷已經伺候過你了？”宇文翼轉頭看向了沐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隻不過是他的權宜之計，沒想到孟依柔竟然問的如此細致，讓他都不得不有些不好意思。
墨荷自然也知道孟依柔問的是什麽意思，整個饒臉紅的跟邊的晚霞一般，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也看向了沐垚，沐垚的臉色也是極其的複雜，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不將墨荷嫁給聶磐，那目前看來唯一的辦法便是要墨荷嫁給宇文翼為妾室，可是到底這是委屈了墨荷，如此兩難的境地，該如何選擇是好。沐垚咬了咬嘴唇，也罷，墨荷能夠留在大閔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之後如何便再考量便是了。想到此處，沐垚便下定了決心，可是剛要開口話，便聽到墨荷大聲道：“回稟太後娘娘，奴婢未曾伺候過皇上。奴婢也願意嫁給··嫁給聶磐使臣。”
沐垚整個人都愣住了，連帶著宇文翼也愣愣的看著墨荷，忍不住開口道：“墨荷··你！”墨荷看了一眼沐垚，眼眶裏竟然含著淚水，話間便要落下來，可是她卻忍住了，她知道既然出了這樣的話便不能再孟依柔的麵前落淚，那麽一切全都前功盡棄了。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夠伺候皇上的，如果真的成為了皇上的妃子，那豈非是對沐垚的一種背叛麽？她已經背叛過沐垚一次了，絕對不能再背叛第二次了，嫁給聶磐便是了，大不了嫁過去一死，也算是全了自己的一顆心。
孟依柔根本不給宇文翼與沐垚反駁的機會，拉著墨荷的手笑道：“這才是懂事的孩子。你也要知道，能夠得到一個喜歡自己的人，願意娶自己為正妻的人也是不容易的。做妃子也並非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與其在這宮裏守著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還不如嫁給一個會全心全意疼愛自己的人才是正確的選擇啊。”墨荷叩頭，咬著嘴唇，片刻後才道：“奴婢知道太後娘娘的愛重之心，如此多謝太後娘娘抬舉奴婢了。”
“好！那今日你好好的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當然，也讓垚兒給你準備好嫁妝，明你便跟著磐兒一塊啟程吧。等回到夜涼，再舉辦大婚儀式。”孟依柔的話算是定了墨荷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