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皇後威儀
沐垚細細的打量著那人,隻見那人穿了一身黑褐色的太監長服,頭上戴著同色的帽子,確是從四品內監的打扮,瘦削的長臉上好似閃著虔誠,可是眉眼的樣子卻戴著幾分陰險狡詐的意味,看著他的樣子沐垚不禁想著相由心生這詞果然是不錯的。“你倒是個乖覺的。”沐垚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讚賞,既然他們做戲,自然是要配合的。
隨後她向著秦立道:“秦立,盡職盡責才是內務府總管應為之事。既然你做不到,那就讓能夠做到的人做好了。”秦立仿佛被雷擊中了一般,整個人都傻在哪裏,他沒有想到竟然因為這樣一點點事沐垚便會免去他內務府總管的職務,沐垚一向是最通情達理的,今日竟然毫不留情麵。
在秦立還未曾反應過來的空當,沐垚便接著指著那位副總管問道:“你叫什麽?”那人頭垂的更低,一副極其恭順的樣子,回道:“回稟皇後娘娘,奴才叫做何敬忠。”沐垚扯開唇角一笑道:“今日起你便是內務府的總管內監了。至於秦立麽!就做你原本所做的事情。”隨後對著秦立道:“如果你在宮裏待的膩煩了,盡管錯就是了。自然有聰明又盡責的人能夠頂替你的位置。”
秦立掃了一眼跪在他身邊的何敬忠,一臉的憤恨,他早就看著何敬忠十分的不順眼了,之前他就常常在奴才們麵前做好人,偷偷的幫他們攬著過錯,如今在內務府裏支持他的人甚至比支持他這個大總管更多了些。早知道他有如此大的野心就應該早些把他料理掉,何至於留到現在,來頂掉自己的位置。不過也還好,還不算最糟糕的,他起碼還是個副總管,隻要好好的盯著他,就不愁找不到他的錯處。
何敬忠毫不懼怕他的目光,叩頭謝道:“奴才謝皇後娘娘。”秦立雖然不情不願但是依然叩頭道:“奴才謝皇後娘娘不罪之恩。”至於陳丙便被調到了禦花園中去看守,不再讓他在內務府中當值。看似他是罰的最重的一個,但是綠痕知道,沐垚也是為了保護著他,秦立定會以為陳丙是何敬忠的人,而他如今做了何敬忠原來的位置,自然成了主管陳丙的人,所以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折磨他,與其讓陳丙在那兒受罪,還不如把他調到禦花園去,起碼不會時常在秦立手底下被盯著,自然也不會被何敬忠這樣的陰線之人再利用,誰知道他利用過後會怎樣?將他置於死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敬忠帶著秦立、陳丙幾個人離開之後,尚淩悅與程靜雲兩個人在沐垚的景合宮院子裏頭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沐垚抬頭衝著他們笑了笑,對著綠痕道:“快給嘉貴人和靈常在拿冰鎮的酸梅汁。在這大日頭底下這麽久,可是曬的厲害了。”墨荷之前錯了話,看向沐垚的眼神也有些訕訕的,此時低著頭遞了個冰帕子過去,沐垚接在手裏,對著墨荷道:“你去太後那兒將今日的事情稟告給她老人家,告訴她以後何敬忠便是內務府的總管了。”墨荷應聲而去。
尚淩悅與程靜雲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坐在了椅子上,沐垚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道:“今的事情都是奴才們不好,並沒有責怪兩位妹妹的意思,還望不要放在心上。”嘉貴人聽了這話,忙道:“娘娘打理後宮日理萬機,嬪妾等不能替娘娘分憂,怎還敢隨意的怪罪呢。”程靜雲也接著道:“今日的事情,都是內務府的人辦事不利,娘娘責罰過了便也不要再因為這些奴才們而生氣了。您還要照顧了三個孩子,已經夠辛苦了。”
沐垚聽著他們膽戰心驚卻也要的恭維話,內心不出是什麽樣的滋味,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有一會坐在這兒假意與人著什麽,這樣子是不是像極了從前的戚嫣如,也像極了從前的阮羽媛,他們最開始像自己這樣的時候是不是心裏也滿是厭惡與無奈,還是一開始便能夠自然而然的泰然處之?沐垚不知道,也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她沉吟了片刻才道:“近來本宮沒有時間照顧著宮裏,想不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也確實是本宮的過失。皇上那邊也多要勞煩各位妹妹們來照顧著了。”嘉貴人一聽到照顧皇上的話,不知道該如何回話,畢竟皇上到他們宜安宮的次數屈指可數,要勞煩照顧,可真真是輪不上他們兩個,她到底也算的上是雲州知府的女兒,從便知書達理,進宮之前父母便不斷的告誡她,爭不爭得榮寵並非最要緊的,對於她來最要緊的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沒有了命,榮寵不榮寵又有什麽用,方知細水長流的道理,日子一的熬著總有晉位分的一日。
可是程靜雲一向都不是個特別聰明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在剛剛入宮的時候鬧出那麽大的事端,導致她的父親在尚書省任職卻也隻能在嘉貴人之下,封為了個常在而已,如果記恨的話,她也是可能記恨沐垚的人,但是沐垚卻願意相信這件事情不是程靜雲做的,她當初都能夠被利用至此,如何有那麽高的謀略去策劃這一係列的事情。
果然,程靜雲一臉不屑的開口道:“嬪妾們是知禮的,哪裏像某些人那樣霸著皇上不放呢。”嘉貴人聽了這話很是尷尬,對著沐垚扯出了一個笑容,想要打圓場般的道:“寧常在是個嬌弱的身子,皇上多多垂憐也是應該的,靈常在也隻是心疼她操勞過甚罷了。”罷這話她自己也覺得不是很妥當,想要再辯解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出口,好像怎麽都是錯的,索性閉了嘴,端起酸梅汁子喝了兩口。沐垚也假裝沒有看出他們的嫉妒之心,輕咳了一聲,讓綠痕從景合宮的庫房裏頭拿出了四匹幽州剛剛奉上來的錦緞,道:“這是昨兒剛得來的,皇上賞給了本宮。今日的事情,也到底勞累了兩位妹妹站在大日頭底下那麽久,本宮心裏頭著實是過意不去,所以便將這緞子送給兩位妹妹,秋日裏做上兩件衣服,讓皇上看了心裏頭也高興,所以萬萬不要推辭吧。”
沐垚的極為誠懇,尚淩悅與程靜雲對望了一眼,便讓自己的丫頭接了過去,閑聊了幾句推色不早便起身告退了。
墨荷見沒有了外人,猶豫了一下才跑到沐垚的跟前跪在地上,請罪道:“奴婢剛剛失言,還望娘娘能夠責罰。”沐垚睨了她一眼,端著綠痕剛剛送過來的蓮子羹喝了一口,甜的心裏發慌,撂到桌子上才道:“不是罰了你一個月的月例銀子嘛!”墨荷叩了一個頭,複又道:“奴婢知道剛剛公主在,皇後娘娘沒有訓斥。月例銀子固然是罰了,可是奴婢還是希望··還是希望··”
沐垚看著她那一副膽戰心驚的可憐樣子,半晌,擺了擺手,道:“罷了,起來吧。以後話的時候要注意著些,你以前也算是穩重的,怎的冬至一出嫁你倒是學了她的不過腦子來?如今夏至出嫁,鬧得本就不愉快,我這心裏頭也總是不寧,還得指望你和綠痕能夠幫我操持打點著。就像內務府送來的賬目冊子,還是絮漓才看出來的。”墨荷聽到沐垚的訓話,心中也是愧疚難當,道:“以後奴婢一定多多注意,不會讓皇後娘娘再費心費力。”
“好了,這樣的話,做到了再吧。”墨荷聽罷才站起了身子,剛走到門口,便又被沐垚叫了回來,沐垚讓她坐在自己腳邊的杌子上,道:“今我看著嘉貴人和靈常在的意思,宮裏頭對寧常在的得寵很是在意,風言風語定然也不少,你平日裏頭多多注意著,留意有沒有什麽話傳出來。還有,除了寧常在之外還有誰比較得寵。”墨荷略微想了想,道:“是,奴婢去查看一下宮裏頭的侍寢冊子,去看看除了寧常在以外還有誰侍奉的比較多。”
沐垚又囑咐著:“悄悄地,不要被人察覺。”墨荷微微一笑,道:“皇後娘娘盡可以放心,這些事情奴婢心裏還是有數的。”沐垚睨了她一眼,戳了戳她的額頭,道:“剛完你就又忘了,跟冬至一個模樣,怎麽越活越回去了呢。”墨荷吐了吐舌頭才跑了出去。
沐垚把玩著手中的紫金箍白玉手串,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她本來是懷疑梁憶菡的,她是個不顯山不露水卻很是聰慧的性子,從上次的事情就能夠看得出來,可是她如今如此受寵,招的闔宮裏頭的妃嬪對她都是議論紛紛,難不成還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來引人耳目不成?沐垚揉了揉發緊的額頭,近來自己真的是煩躁的急了,連宇文翼都很少去理會,看來也應該從他那兒探聽一些消息,早日將那幕後的人揪出來,為了白振黎報仇,也能夠讓自己安心。
沐垚叫過了綠痕,吩咐道:“去打探一下皇上在哪兒?如果他晚上沒有事情,請他過來用晚膳吧。”綠痕點點頭,便讓陽子去了,回來問著沐垚:“皇後娘娘,晚膳可要做些什麽菜?”沐垚略微想了一想,道:“夏至做的桂花糕皇上很是喜歡,再煲一個白鴨蓮藕湯吧,我記得夏至出嫁之前教給過你的。”綠痕點零頭,笑道:“夏至姐姐教了奴婢好一陣子的,可是奴婢的手藝沒有夏至姐姐的好,也隻能請皇上湊合著吃一吃了。”
晚上,宇文翼本是翻了寧常在梁憶菡的牌子,可是難得沐垚有心情去叫他過來,他也顧不得別人,便直接將歡喜去告訴寧常在,自己帶著程子趕到了景合宮鄭許久未見宇文翼,沐垚仔細的打扮了一番,竟穿了入宮之後便很少會穿的牡丹粉色的衣衫,顯著嬌俏又可愛。她對著宇文翼笑著,拉著他的手坐在炕桌旁邊,拿出了夏至成婚之前做好的蜜棗遞給宇文翼道:“皇上嚐嚐,清甜的狠,夏至撩放上四十九以後才好吃。”
宇文翼心中一動,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也隨即綻開,道:“今日朕的心情也跟著蜜棗一樣的甜。”沐垚睨了他一眼,盡顯女兒情態,道:“這段時間臣妾光顧著去照看孩子,也沒時間去探望皇上。今日,便做了幾個皇上喜歡的菜,請皇上過來嚐一嚐。也準備了好酒,還望皇上今日能與臣妾一醉方休。”宇文翼握住沐垚的手,臉上的笑意更濃,道:“垚兒,你辛苦了,打點這麽大的後宮,還要照看著三個孩子,何況夏至的婚事又鬧成了如今這個樣子,朕知道你心情不好。”
宇文翼的話掀起了沐垚心中的那一份感動,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心,反握著宇文翼的手,看著他的眼眸,那裏麵有自己的倒影,仿佛是從他的心裏流出來的,動容的道:“臣妾謝謝皇上體諒。”“你我夫妻,何苦這樣客套的話呢。”宇文翼想要拉過沐垚,將她擁入懷裏頭,沐垚卻一個閃身笑著躲開了,對著宇文翼道:“臣妾肚子都餓了,還請皇上移步,先用晚膳吧。”宇文翼也不惱怒,任由沐垚拉著他走到了桌子前坐下。
沐垚真的是讓廚房精心準備了許多東西,也都是宇文翼愛吃的,綠痕站在一旁布菜,先是給宇文翼盛了一碗鴨子湯,道:“這是皇後娘娘特地吩咐奴婢做的,不過奴婢的手藝沒有夏至姐姐的手藝好,還請皇上海涵。”宇文翼順勢喝了一口,品了半晌才點頭微笑道:“綠痕也是謙虛了,這手藝並不比夏至的差呢,可見夏至沒有藏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