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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環環相接

  秦立過來的時候,沐垚讓人搬了個柳編的躺椅坐在廊下已經有一陣子了。沐垚的神色甚是慵懶的看著秦立,隻見他打了個千跪在地上,滿臉堆著笑,盡顯諂媚。沐垚抬頭睨了他一眼,也不叫他起來,任由他跪在大日頭底下,七月的最是炎熱,跪了一盞茶的功夫秦立就已經滿頭是汗了,他的心情開始忐忑,而且已經開始在臉上顯現出來了,並沒有當初的笑容,道:“娘娘叫奴才過來··”


  綠痕向前走了一步,掃了他一眼,冷笑著道:“秦公公的衣裳料子不錯啊,竟比低位主子的衣料更好一些呢。”今日的秦立穿了一件暗紅色的衣服,雖看起來跟其他奴才們的一樣,但是綠痕卻是個在沐垚身邊多年的,自然能夠看出其中的門道,普通宮饒衣服不過就是用粗布做的,而秦立的是摻了絲的,在這夏日裏頭穿著不沾身子,極其的舒服。


  秦立臉色一變,忙陪著笑臉道:“綠痕姑娘誤會了,這是各宮的娘娘疼著奴才,所以賞賜的,並非奴才善用的。”綠痕冷哼了一聲,更是走得近了,一把奪過秦立手中的拂塵,舉得高高的,那拂塵的底下穿了一個紅繩,墜著一個紅色的物件兒。沐垚抬頭看過去,這才開口道:“秦公公掛了個貔貅是為了招財進寶麽?”


  秦立是見沐垚發了話,頓時叩頭道:“這是奴才入宮之前家裏給的,不過就是雨花石,不值什麽錢的。”綠痕將那拂塵丟給他,道:“秦公公是以為皇後娘娘好糊弄麽?”秦立聽到這話更是一臉驚恐的叩頭道:“不敢,不敢··奴才不敢。奴才不知道做錯了什麽惹惱了娘娘,還請姑娘明示啊。”


  綠痕聽罷從沐垚身邊的桌子上拿過了那賬目本,翻到了絮漓指出問題的那一頁,丟到了秦立的麵前,道:“秦公公看看,這賬目上到底哪兒不對。”秦立本就跪了許久,臉上的汗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著,此刻已經汙了眼睛,便有些看不清楚了,再加上心裏害怕,不由得癱坐在地上,用手捧起了賬目表哆哆嗦嗦的看了起來。


  秦立仔細的翻了翻,又向後看了幾頁,很快的便發現了不對,忙丟下了賬本叩頭道:“皇後娘娘明察,奴才··奴才並不知道這個賬目本出現了這麽大問題啊!當初宜安宮裏頭來領料子的時候也未曾經過奴才的手,奴才不知道啊!”


  “秦公公如今一句不知道便要將娘娘打發了麽?那娘娘要你這個內務府總管是幹什麽用的!”綠痕本是個溫溫柔柔的性子,很少會如此疾言厲色的,所以秦立看見她這樣比看見墨荷這樣更是害怕,不由得揣測沐垚到底是生了多大的氣,自己要如何辯解才能夠脫身。可是他心中所想的,沐垚不用想便全都知道。


  “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這是有人要陷害奴才,定是有人陷害奴才!希望娘娘明察啊!”翻來覆去的就是這麽幾句話,沐垚聽得有些不耐煩了,揮了揮手打斷了他,道:“你覺得冤枉麽?那你來告訴本宮,這賬目到底是誰記得?”秦立聽到這話眼睛一轉,出了一個名字,他辯解道:“奴才去各宮送物件兒的時候,如果有宮裏的姑娘們去取主子們所需要的東西都是太監陳丙記著的,想來這個也是陳丙記的,還請娘娘傳他過來問個明白。”


  沐垚眉毛一挑,陽子便跑了出去。沐垚便也不再詢問秦立,而是任由他在那兒跪著,她仔細的想過了整個事情,如果真的是秦立做的,他定然不會這麽大意的留下這樣的漏洞來讓自己發覺,就像現在這樣,出了事端首當其衝受到問責的就是他。看來果然是有人要害他,而害了他之後得益的人是誰?他背後的主子又是誰?害他恐怕並不是真正的目的,尤其是宮裏先後出了這麽多的事端,任誰也不能不將幾件事情聯係起來。


  片刻的功夫,有兩個內監便跟在陽子的身後跑了過來,一個步履焦急,另一個顯著更平常一些,沐垚一眼掃過去,便知道哪個是陳丙,而另一個就是要害著秦立的人,在這樣的當口當事人怎麽可能不在場,不親眼看著才能放心呢。


  那人和陳丙一前一後跪在地上,請安道:“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沐垚微微一點頭,問道:“哪個是陳丙?”跪在偏後位置穿著一身灰色衣衫的內監打了個哆嗦,稍稍向前挪了一步,聲音也帶著哭腔,道:“奴才··奴才陳丙給皇後娘娘請安。”沐垚順著聲音打量著他,年紀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白白淨淨的,看麵相沒有什麽陰險狡詐的樣子。遂問道:“想必來的路上陽子也給你了,到底是不是你記得。”


  陳丙擦了擦頭上的汗,叩頭認道:“是··是奴才記得。奴才有罪。”如此輕易的便認了罪,綠痕的眼神忍不住有些猶疑的看著沐垚,隻見沐垚微微點頭,聲音也輕柔了幾分,道:“你將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清楚。”陳丙聽罷用袖子擦了擦額頭滴落的汗水,臉色從蒼白漲的通紅,仔細想了想道:“那日,那日秦公公去給月華宮的寧常在送皇上賞賜的琉璃屏風,恰好宜安宮思翠殿的宮女桃兒過來領衣料子,奴才便給了她,又記上了。本來給她十匹的,但是她既然來了就順路給舒蓮殿也一同領了,奴才就又給了她二十匹,因為不是高位分的主子丫頭來領,所以便記了思翠殿。至於後來什麽時候舒蓮殿的人過來領,奴才就不知道了。”


  秦立聽到這話,立刻便開口指著他道:“這麽大的事情,你怎的都不告訴我一聲兒?以至於鬧出這麽大的岔子,何況這賬目中的錦緞布匹一向都是你記著的,如今還想往外推不成?”陳丙聽到這話,趕忙叩頭道:“秦公公息怒,確實是奴才記著的,可是舒蓮殿的卻並非是奴才記的,不知道是誰記的,如果是奴才記的,奴才不得好死。”秦立聽到這話上去便給了陳丙一巴掌,打的陳丙的臉登時便一片紅腫。


  綠痕趕忙喝道:“大膽秦立,在皇後娘娘麵前還敢如此放肆不成?”秦立聽了這話忙叩頭道:“娘娘息怒,奴才··奴才真的是氣糊塗了。這一項一直都是他陳丙記的,如今推不知道便可以了麽?”這話是綠痕剛剛他的,沒想到他反過來便用在了陳丙身上,完全忘記了剛才自己的那副樣子。


  “回稟皇後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啊。”他本來年紀就,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而秦立又想要將事情栽贓在他身上,所以更是害怕,極力辯解的時候竟還流下了眼淚。綠痕看了看沐垚的臉色,遂道:“既然如此,便去詢問一下舒蓮殿的人吧,看看當初是誰領取的這三十匹布料子,順便將那叫桃兒的人帶過來。”


  陽子今日倒也是辛苦的很,剛剛從內務府回來便又跑到了宜安宮去,好在宜安宮與沐垚的景合宮裏並不遠,他剛剛過去一盞茶不到的功夫便跑了回來,道:“奴才剛剛到了宜安宮就見嘉貴人與靈常在要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便一並請過來了。”嘉貴人本來是要帶著程靜雲來給沐垚請安的,沒想到剛出了門便聽聞沐垚要傳喚她宮裏頭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心中焦躁便趕著過來了。


  她攜著程靜雲給沐垚請安道:“皇後娘娘吉祥。”沐垚微微點頭讓他們起了身,他們仔細的打量著沐垚的神色,也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有多麽的生氣,隻見沐垚的目光定在了程靜雲的身上,程靜雲在剛剛入宮的時候與李歡樺鬧過一次事端之後便老實了許多,也不太敢仗著自己的家世良好而自以為高人一等,畢竟皇上不喜歡她,皇後也不喜歡她,雖然自覺好像沒有做什麽錯事一直安分守己的,但是看見沐垚的目光仍然是忍不住腿發軟,手都有些哆嗦,攪動著帕子,十分的不安,道:“娘娘,臣妾··”


  沐垚開口道:“桃兒可是你身邊的丫頭?”程靜雲聽到這話扭過頭去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桃兒,眼神一瞬間變得淩厲起來,低聲道:“你惹了什麽事端?”桃兒一聽皇後的口中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整個人都慌了神,跪在地上,道:“奴婢,奴婢不知道犯了什麽錯啊。”


  綠痕伸手指了指桃兒,對陳丙問道:“你的思翠殿的桃兒可是她?”陳丙回頭看去,複又低下了頭,連連點頭道:“正是她。”桃兒以為陳丙在指認她,更是慌亂的很,腿都已經支撐不住了,跌坐在地上,綠痕掃了她一眼,暗道真是個不經事的,便開口問著:“我來問你,上個月你們宜安宮的三十匹布料子可是你去領來的?”


  桃兒想來是沒有想到問的竟然是這件事情,連忙點頭道:“回稟姑娘,正是奴婢去領來的。”嘉貴人尚淩悅有些不解,開口問道:“可是那衣料子有什麽問題不成?”綠痕指了指秦立麵前擱著的賬本,道:“上個月,賬本上寫的是宜安宮領了兩次衣料子。”嘉貴人聽到這話,立刻在腦子裏思索了片刻,猶疑著開口道:“嬪妾還記得,確實是桃兒領回來的。一共三十匹,怎麽會領了兩次呢?”桃兒聽到尚淩悅的話,忙著點頭道:“奴婢就領過一次啊。”


  綠痕聽到此處將那賬本拾起來走到了嘉貴饒麵前,道:“您看一下,後頭還記著六月二十一那日舒蓮殿去領過的。”嘉貴人仔細看了看,果然寫的是舒蓮殿,忙回頭問著自己的丫頭們,道:“可是你們前去領的不成?”那些丫頭們都被問的有些發懵,紛紛搖頭否認道:“奴婢們沒有去領過。”


  尚淩悅的臉色也很是難看,跪在地上對著沐垚道:“回稟皇後娘娘,嬪妾的宮裏隻領過一次衣料子,並未曾領過第二次,想來是有人加害嬪妾。嬪妾是宮中妃嬪,如何能夠因為幾十匹的衣料子而讓人冒領呢。”尚淩悅顯然是誤會了沐垚的意思,不過她的話倒是提醒了沐垚,看來這個人做的局不僅僅是要拉下內務府的總管,還要順帶著將宮內的妃嬪一同扯下來。


  “你起來吧。”沐垚轉了轉手中的金玉扳指,道。尚淩悅本來還想再什麽,忽然又想起剛剛陽子去到自己宮裏頭所的話,才乍然明白過來,原來沐垚並非是要找她的麻煩,也未曾懷疑過她的。尚淩悅站起身來走到秦立麵前,質問道:“你,這料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麵對尚淩悅的問話,秦立真的是百口莫辯,甚是無奈的攤著雙手道:“奴才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陳丙不是從他手裏頭領走的,那內務府的其他奴才們也不承認是從他們手裏頭領走的呀!”秦立的語氣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恐懼,更多的是無奈,他不明白沐垚為何要因為這樣的一件事情而揪住不放,到底那幾匹料子也不值什麽錢,就算用他的月例銀子罰了他都不是很在乎。


  “你身為內務總管,就是這麽為本宮守著後宮的?”沐垚悠悠開口,秦立也知道到底是自己的錯漏,沒有之前便檢查過,所以隻能低頭認罪。沐垚掃了一眼剛剛和陳丙一同進來的那人,開口問了一句:“你是誰。”那韌眉斂目極其恭順的樣子,拱手道:“奴才是內務府的副總管,陳丙平日裏都是在奴才的手下,是奴才沒有管教好,所以特來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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