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自縊
宇文翼的臉色極其的不好，麵對沐垚和林冰玉的請安也隻是揮一揮手，讓他們就此作罷，因此，梁憶菡也沒有向沐垚與林冰玉請安，而是牢牢的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起去到了伊芙宮的側殿雪容軒。伊芙宮內一共有三個人居住，一個是珍嬪林冰玉居正殿，一個就是居住在雪容軒的祺貴人趙雲菲，還有一個人便是居住在平陽殿的靜常在李歡樺。而此時，陪在趙雲菲身邊的人便是李歡樺。李歡樺的臉色是慘白的，甚至不比躺在床上的趙雲菲好到哪兒去，她看見皇上帶著皇後幾個人進來，請安道：“皇上吉祥，皇後娘娘吉祥，珍嬪娘娘吉祥。”
宇文翼的臉色也很是陰沉，問著李歡樺：“什麽時候的事情，請了太醫過來麽？”李歡樺很少在宇文翼跟前侍奉著，如今也很是緊張，跪在地上顫抖著道：“回稟皇上，今日過了午膳的時候臣妾正打算午休的，就聽見雪容軒這邊喊了起來，恰好珍嬪娘娘不在宮內，便獨自一個人前去探望，沒想到就聽到雪容軒的丫頭素喬哭著祺貴人姐姐自縊了，臣妾當時便嚇傻了，於是就趕緊派人前去稟告，也請了太醫過來。”
沐垚讓人搬了張椅子讓宇文翼坐在外殿，自己走到趙雲菲的床榻前探望，問著她身邊的丫頭素喬道：“怎麽好端賭祺貴人要自縊呢？這還懷著身孕呢？你們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在屋子裏頭？”素喬立刻便跪在霖上，叩頭道：“貴人··貴人自從懷了身孕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奴才們也隻能是每日勸解著，但是··但是貴人還是心情很鬱鬱，今日中午用過了午膳，要休息一會兒便讓奴婢們全都出去了。而剪容也是剛剛從外頭回來有事情稟告，並不知道貴人在睡午覺，要不然貴饒命可能就真的救不回來了。”到此處，素喬的眼淚便落了下來，心裏更是後怕，她是趙雲菲的貼身丫頭，從便跟著她的，趙雲菲是個溫婉的性子，對素喬也是極好的，如果她就這麽死了，恐怕素喬也會跟著去了。素喬的心中對宇文翼是有著氣惱的，她心裏明白，如果不是因為宇文翼不來探望，貴饒心裏也不會鬱鬱至此。
外頭歡喜跑過來報道：“皇上，皇後娘娘，秦太醫過來了。”沐垚忙道：“快請進來吧。”秦鍾安急急地跑進了屋子裏頭，一路上聽祺貴人自縊，心中便一沉，她還懷著身孕，就算是大人沒有影響，不代表孩子也不會受到影響。“皇上，皇後娘娘吉祥，各位娘娘吉祥。”宇文翼微微點頭，對他道：“不必多禮了，快去看看吧。”
沐垚引著他走了進去，安靜的等著他診過脈才問道：“敢問秦太醫，孩子可有什麽影響？”秦鍾安皺著眉頭，斟酌了片刻才道：“依照微臣來看暫時沒有什麽大礙，不過孩子確實是了些。想必您也知道，自從祺貴人有了身孕之後，心情一直很是鬱結，造成孩子生產的也並不··”到此處，秦鍾安便沒有再下去，因為宇文翼的麵色已經變得極其不好了，他不過就是太醫，沒有資格去質疑皇上對自己妃子的態度。
沐垚明白他想要什麽，也隻能歎氣問道：“那她什麽時候才能醒呢？”剪容擰了一條帕子放到了趙雲菲的額頭上，咬著唇角看著秦鍾安，也希望他能夠給一個確切的答案，秦鍾安又想了想，從自己的黑色皮紋藥箱裏頭拿出了銀針包，道：“微臣這就為貴人施針，想必用過針之後便會轉醒的。”罷他便拿出了一個瓷瓶，倒出了一些藥水在帕子上，再用帕子包裹著針後才為趙雲菲施針。一共在她的頭上紮了五個穴位。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趙雲菲才悠悠的轉醒，沐垚忙拖著宇文翼走到了趙雲菲的麵前，對她道：“祺貴人，皇上來看你了。你現在可好些了？”趙雲菲看到宇文翼的一瞬間，眼淚便落了下來，拉著宇文翼的手哭道：“皇上！皇上您終於來探望臣妾了。”趙雲菲的聲音柔柔弱弱的，此時眼中滿是淚花，臉色蒼白，更是顯著幾分的嬌柔，宇文翼也有些不忍心，湊近了一些，柔聲道：“朕在這兒，朕在這兒陪著你。”珍嬪也向前走了一步，拿著帕子為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你還懷著孩子，有什麽事情就出來啊，你可以告訴本宮，也可以告訴皇後娘娘，為什麽這麽想不開呢。”
一聽到珍嬪的話，趙雲菲哭的更是厲害，拉住宇文翼袖口的手更收緊了一些，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肚子道：“臣妾有一句話想要問皇上，希望皇上能夠如實的告訴臣妾。”宇文翼雖然對她拉住自己袖子的動作感到很是厭煩，但是終究未曾發作，道：“你有什麽疑問盡管，如果能夠告訴你朕自然會告訴你的。”
“臣妾的孩子是煞孤星嗎？”她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如同錘子一般敲打著宇文翼的心，宇文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沉吟了片刻用力將自己的袖子從趙雲菲的手中扯了出來，背過手轉過身，聲音中充滿了怒氣，問道：“誰告訴你這些的？”罷掃視了周圍的人，怒道：“誰亂在貴人麵前嚼舌根，胡襖的！”
沐垚輕咳了一聲，低頭看著趙雲菲，道：“這些話都是無稽之談，誰在你麵前的？”宇文翼隨著沐垚的話看向了她的眼睛，目光中竟然帶著審視，沐垚心中有些慌亂，隨即鎮定了下來，她從宇文翼的目光中看到了懷疑兩個字，她知道他又開始懷疑她了，懷疑是她告訴的祺貴人，她的孩子是煞孤星。
宇文翼在沐垚回視她的那一刻便收回來了，他也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對的，沐垚並非是那樣的人，他認識的蔣沐垚是絕對不會將這樣的痛苦加到祺貴饒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在趙雲菲問出那一句話的一瞬間便忍不住的去看向沐垚，畢竟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隻有沐垚和他，當然還有朱無為，但是他不認為朱無為與宮中的其他人會有什麽瓜葛。
“皇上，臣妾隻求您告訴臣妾一句實話，臣妾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煞孤星。”她的聲音竟然帶著幾分淒厲與決然的味道，這樣子是讓沐垚沒有想到的，原來溫柔性子的人被逼迫的急了反而更容易做出過激的事情來。沐垚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看著宇文翼，隻見宇文翼向前走了兩步，背對著趙雲菲，道：“你好好休息吧，等過幾朕再來看你。你記得，嬪妃自縊是大罪，如果不想牽連你的母家，就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安安穩穩的生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罷，宇文翼便走了出去，而跟著宇文翼一同前來的梁憶菡也隨著宇文翼的腳步走出了雪容軒。在宇文翼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門口的時候，趙雲菲便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靜常在李歡樺手足無措的看著她，神色很是不安，剛剛皇上所的話也都落在了她的耳朵裏，雖然沒有出答案，但是那語氣無疑就是在告訴所有人，趙雲菲聽到的是真的，她的孩子很有可能真的是煞孤星。
珍嬪林冰玉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法，還未曾從震驚中緩過來，又不方便在此處問著沐垚，隻得囑咐雪容軒的所有丫頭，道：“從今日起，你們要好好的照顧著祺貴人，身邊時刻不能離了人，如果貴人與其腹中的孩子有什麽閃失，恐怕你們也逃不了幹係。”那些丫頭明白林冰玉話中的分量，本來今日的事情就讓他們嚇壞了，以後更是不敢怠慢，連連點頭道：“珍嬪娘娘放心，奴婢們一定好好的照顧著我們主，定然片刻不離身邊。”
沐垚在一旁聽著，對林冰玉道：“待會兒你再去內務府挑幾個丫頭過來吧，輪換著才能夠保障她的安全。”趙雲菲臥在床上，眼神已經微微有些渙散，聽到沐垚的話不由得發笑，道：“皇後娘娘這是要把嬪妾囚禁起來嗎？”沐垚回頭看她，歎了口氣道：“你要知道，告訴你這些話的人並非是真心為你，而看似把你囚禁起來的人也並非是想要害你。本宮希望你能明白，對於你來什麽才是最重要的。這後宮深寂，靠著什麽才能活下去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沐垚離開之後，林冰玉安排了好一陣子，等到傍晚確認沒有什麽漏洞之後開解了幾句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正殿。
不多久，祺貴人因為聽到自己的孩子是煞孤星的事情而導致自縋話便傳遍了整個後宮。撒一淩問沐垚道：“姐姐，其實傳的並非那麽簡單對吧？”沐垚聽到這話抬頭看著她，目光中不知道是該閃躲還是該明示，道：“你想什麽，你直接便是了。”撒一淩悠悠一笑，道：“我與她同時有了身孕，所以不一定誰的孩子才是煞孤星對嗎？”撒一淩雖然並非是個細心地人，但這並不影響她是個聰明的人，她從隻字片語中便明白了過來，其實最初告訴趙雲菲宮裏將出現煞孤星的人僅僅是引導她相信了自己的孩子就是那個煞孤星而已，而也正因為如此，宇文翼才從不曾去探望她，對她的孩子也不管不問。
可是撒一淩想了想便明白了過來，如果真的能夠確定趙雲菲肚子裏的孩子就是那個煞孤星的話，依照宇文翼如今的狠心，恐怕趙雲菲如今早就已經死了，連帶著那個孩子。可是趙雲菲沒有受到任何的處置，同時宇文翼也並未曾來探望過自己，所以她斷定，她的孩子也有一半的幾率是煞孤星。
沐垚知道撒一淩早就想清楚了才回來問她的，所以也並未曾隱瞞，道：“如果是你的話，你要怎麽辦？”撒一淩聽到這話撫摸著自己並未曾隆起的肚子，道：“雖然她才隻有兩個月，我甚至根本不曾感受到他的存在，但是他就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我因為他而感覺到了生命的意義，所以就算他是煞孤星又如何，無論他是誰，他始終是我的孩子，誰要是敢傷害她，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他保護好的。”沐垚微微一笑，笑聲中帶著疲累，揉了揉額角，道：“這就是你比祺貴人讓我省心的地方，同樣都是懷著身孕，有著一樣的懷疑與痛苦，但是你的做法便與她有著最根本的不同。你全然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而她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心情。”
“如果我是十幾歲剛剛入宮的宮妃，如果我沒有經曆過戰場的廝殺，如果我沒有知道皇上到底是如何發生變化的，可能我也會像她一樣覺得難過，覺得痛苦，覺得無助，沒準我沒有她那麽好的運氣，我可能直接就會一脖子吊死。”到此處撒一淩竟然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淒楚，經過這幾的事情，她忽然間好像放棄了對宇文翼的喜歡，對他的期待，對他的眷戀，更多的是無奈與心痛。
“你能這樣想就是好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可惜祺貴人想不清楚，她還在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在我看來，那些都不重要。”沐垚著，心中想著恐怕趙雲菲要懂得其中的道理要麽是因為傷心要麽就是因為時日，如果她挨不過去，無論多少人守著她，她都不會活得長久的。
林冰玉已經很久都不曾來過了，她現在滿心的擔憂，生怕趙雲菲有個什麽閃失，她作為一宮主位，出了什麽事情她自然是逃脫不了幹係的，等到她抽空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六月，也該準備著夏至與白振黎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