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天煞孤星
那丫頭聽罷便要告退，夏至叫住她，道：“怎的這樣沒規矩，宮裏出了什麽事情難不成隻能告訴珍嬪麽？”那丫頭也沒怎麽在沐垚麵前回過話，聽到夏至的嗬斥嚇了一個哆嗦，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道：“回稟··皇後娘娘，我們貴人有了身孕了。”夏至看了一眼沐垚，隻見沐垚神色平常，問道：“是什麽時候的事？哪位太醫前去看過？”
“回稟娘娘，是太醫院的秦太醫前來診脈的。”那丫頭是問一句答一句的，沐垚忍不住在心中歎氣，道：“你先回去吧，等本宮前去探望祺貴人後再稟告皇上。”那丫頭如獲大赦一般，聽了沐垚的話之後便快速的告退消失在了沐垚的視線裏。沐垚看著她遠去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發笑，對著夏至問道：“我這麽可怕的嗎？”夏至也很是無奈，道：“看來在別人眼裏是可怕的。”
沐垚搖了搖頭，不由得失笑，原來皇後的身份竟然在別人眼裏不僅僅是尊貴，更多的可能是權威吧。沐垚對夏至道：“那就先去探望祺貴人吧，等到確定了她的身孕之後再去稟告皇上。”夏至微微點頭，欲言又止的看了沐垚一眼，沐垚明白她想要什麽，還未曾等到她問出口便回答道：“很多事情習慣了反而就沒有那麽傷心了。饒傷心難過都是因為未曾料到，而當你沒有期望的時候，自然便不會有什麽失望與難過。”夏至靜靜的聽著沐垚所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個字都經受過深夜裏的痛苦吧。
祺貴人趙雲菲是渝州主簿趙日光的獨生女兒，家室在與其同期入宮的妃嬪中算是下等的，不過她的樣貌還很是不錯，並非是嬌豔欲滴的那種姑娘，看起來清清淡淡的卻別有一番滋味。她與珍嬪林冰玉同住在伊芙宮中，倒是沒聽林冰玉她有什麽不好相處的地方，反而平日裏甚是恭謹，性子也屬於溫柔的那種，宇文翼對她雖然算不上多麽喜歡，但是一個月也總能去看望個一兩次。沐垚去看過她之後，囑咐了幾句珍嬪要多般心注意便去到了上陽宮鄭
上陽宮的大門緊緊的關閉著，沐垚看著守在殿外的程子問道：“誰在裏頭？怎的你們都到外頭來了？”程子湊近了沐垚幾分，道：“觀星台的朱道長在裏頭的，是有要事要向皇上稟告，所以奴才們便退了出來。”沐垚聽到這話忍不住皺眉，問道：“近來，朱道長也經常到皇上跟前兒麽？”程子麵色有些憂鬱而陰沉，點點頭道：“時常會過來，每次來奴才們都出到殿外，隻剩下朱道長和皇上兩個人。”
“那進去稟告可還行？本宮有要事要見皇上。”沐垚的話音剛落，就見程子的五官都糾結在一塊，隱約竟然有些害怕的神色流露出來，甚是為難，讓他害怕的自然不會是宇文翼，宇文翼平日裏對程子也是很好的，算的上是心腹，什麽事情都讓他去辦，賞賜也是極多的，而讓程子害怕的人自然就是那位朱道長了。
沐垚看見程子那副樣子，道：“算了，本宮在這裏等著吧，想必朱道長也是有要事稟告的。”程子聽了這話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退回到門邊，守在那兒以便隨時聽到皇上的傳喚。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了，上陽宮的大門才打開，朱無為從門裏走了出來看到了沐垚拱手笑道：“皇後娘娘吉祥，許久未見娘娘了，娘娘可還安好？”
沐垚瞄了他一眼，他身上的道袍已經不是從前的灰黑色布子所做的了，而是用上好的灰色錦緞製成的，隱約有著暗紋，那一匹緞子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人活在這世界上，能有幾個真的能夠做到無所求，如今連這佛門道門的弟子也不能真正做到無為，何況是其他人。“勞煩道長惦記了，本宮還好。”麵對著沐垚審視的目光，朱無為也並不畏懼，也不怯懦，倒是一副坦然的樣子。
“昨夜貧道夜觀象，發現了一絲不尋常，所以今日便趕過來告訴皇上。”他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沐垚的眼睛，隻見沐垚微微一笑，道：“道長為了家國操勞，費心費力，著實辛苦了。”朱無為的話了一半，本就是想讓沐垚去詢問，然而沐垚明白他的意思卻沒有按照他的意圖向下問著。完這句話之後，便接著道：“本宮有要事要向皇上稟告，就不相陪了。”
朱無為也不阻攔，拱手道：“那貧道便告退了，最後一句，今日娘娘所要奏報的事情皇上未必高興。”罷便退了出去。沐垚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眉頭擰成了一個結，看來他早就知道撒一淩與趙雲菲有了身孕的事情，而且今日過來所的也是這件事情，他宇文翼未必高興？是因為這孩子的身份在象中有所顯示？是不詳麽？還是因為什麽？
她正想著，就見程子跑過來稟告道：“皇上聽皇後娘娘過來，忙著讓您進去呢。”沐垚將思緒拉回來，走到殿內，宇文翼的身子在偌大的金玉堆砌的宮殿之內竟然顯著幾分渺。他的手支撐在紅木龍紋的安幾上，撫著額頭，一臉的疲累。沐垚走上前去，站在他的身後，為他取下了頭上的白玉龍冠，將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身上，輕輕的用兩手幫他按著兩側的太陽穴，柔聲道：“皇上也是累了，什麽事情也不是一時能夠解決的，能放的就放一放，不要什麽都掛在心上。”
宇文翼伸手抓住沐垚的手，順勢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頭沉沉的靠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中滿是疲憊，道：“程子你過來有要事稟告，可是什麽事兒？”沐垚聽到他的問話，又忽然想起剛剛朱無為的話，一時間有些猶豫，可是這樣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也沒有辦法去隱瞞，隻能道：“臣妾恭喜皇上，承德宮的皇貴妃和伊芙宮的祺貴人都有了身孕，相差時日無多，宮裏又要有孩子出生了。”
聽到這話宇文翼瞬時間便坐了起來，看著沐垚的眼光中都帶著淩厲，問道：“同時有孕？”沐垚點零頭，頗有些心翼翼的問道：“皇上，剛剛臣妾在門口遇見了朱道長，他對臣妾今日臣妾要稟告的事情皇上未必會高興。可是因為皇貴妃與祺貴人有了身孕的事情？”
“剛剛朱無為過來，宮中將出現煞孤星，不是個好兆頭。”沐垚聽到這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滿麵的不可思議，問道：“煞孤星？臣妾倒是聽過，民間法煞孤星即是劫煞加孤辰寡宿，隔角星疊加，陰陽差錯，刑克厲害。”宇文翼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悠悠開口：“剛剛朱道長，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煞孤星降臨，孤客六親死八方，乙貴人若能救，行善積德是良方。”
“這是也是有救的，所以皇上也不必過於愁怨了。”沐垚伸手摸了摸他的眉頭，試圖替他鬆解開，隻聽宇文翼道：“如果是一個人有了身孕，便也罷了，還能知道煞孤星到底是誰，直接了結了便罷了。現在偏偏兩個人都有了身裕”那一句了結了便罷聊話讓沐垚有些心驚，她的心突突的跳了兩次，手都在一瞬間變得冰冷，趕忙便從宇文翼的額角處拿了下來。
道：“既然如此，皇上預備如何？”她的話帶著試探，也帶著一絲恐懼，如果宇文翼想要一起了結了呢？那撒一淩與趙雲菲該如何是好？自己又該如何勸阻？她生怕在宇文翼的口中聽到自己最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皇上，既然是朱道長的，那是否可以問問朱道長有什麽化解的辦法，亦或者將孩子送到寺院去？或者送入到道門？到底是皇上的親生骨肉啊。”
沐垚的急切與宇文翼的冷靜已經形成了最鮮明不過的對比，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對坐著。她一直帶著懇求去看宇文翼，希望他能夠從自己的眼光之中明白當初回憶起當初她失去第一個孩子和佑兒的痛苦，那是她一生都好不聊傷口，無論時間過了多久，隻要想起來心就會疼，所以即便她再不願意其他女人與宇文翼有所瓜葛，甚至有了孩子，也不會想要他們承受自己所承受過得痛苦，那種難過太過於心碎，會要了饒命。
宇文翼微微點頭，道：“還是先等生下來再吧。”他的唇角微微顫抖，想來是還要再些什麽，奈何那話始終沒有出口，所以留給沐垚的便隻有這一句。沐垚知道，他不自然有他不的道理，話留三分以後還有餘地，如果的太過於明白，恐怕以後很多事情便不好再去改變了。
宇文翼對撒一淩與趙雲菲身孕的冷淡，闔宮裏頭沒有一個人看不出來，甚少去探望也幾乎不去詢問，如果太醫來報就聽一聽，如果不他就當做沒有這回事。沐垚心知肚明是怎樣一回事，但是其他人並不知道，所以風言風語便由此而逐漸傳遍了整個宮廷，很多人都在是因為皇後的淩厲與妒忌才會讓皇貴妃與祺貴人在有孕的時候失去了皇上的歡心。
沐垚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正在與撒一淩對坐著為她腹中的孩子做著衣裳，忍不住笑道：“之前就有多少人覺得我可怕，如今這樣的話傳出來恐怕更會有人覺得我可怕了。”撒一淩一臉的憂愁，抿了抿嘴唇道：“明明是皇上自己不上心，可是卻偏偏有人將這件事情歸結於姐姐身上。我真是替姐姐不平。”
“嬪妾覺得皇貴妃娘娘這裏倒還好，不過祺貴人那兒好像很是失落，嬪妾怎麽勸著，她的心情卻一直都很鬱鬱。”珍嬪林冰玉是伊芙宮的主位，宮內的嬪妃有了身孕，她自然要多照顧著些的。可是祺貴饒鬱鬱是因為皇上，不是珍嬪一句兩句便能夠勸的聊。“這件事情，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皇上不去探望，我不能推著他去。”沐垚將手中的線扯斷，又用手輕輕的將針腳塞到了衣衫裏頭去，隨口著。
撒一淩雖然不知道宇文翼為什麽不來看她與腹中的孩子，也詢問過沐垚，不過沐垚隻是推不知道，而是讓她安心的養著，等到孩子生出來之後再其他的事情，時間久了她也就不再去問了，問了也沒有任何的結果，隻能告訴自己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為了宇文翼犯不上讓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啟稟娘娘，伊芙宮那邊傳來消息，祺貴人意圖自盡，剛剛被人救下來。”陽子從外邊跑了進來，滿頭的汗水，連請安都沒有請，乒在沐垚的腳邊便道。撒一淩登時一慌，身體都有些微微的傾斜，她身旁的林冰玉趕忙扶住了他，交集的道：“娘娘要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啊。”罷便將撒一淩扶到了炕上，才問著陽子：“現在怎麽樣？”
陽子瞄了一眼撒一淩微微慘白的臉色，也有些後悔自己過於莽撞了，忙道：“娘娘放心，太醫已經過去了，想必皇上那邊也有人前去稟告了。”沐垚一邊帶著林冰玉向著伊芙宮的方向走著，一邊問著：“腹中的孩子可有什麽事麽？”陽子搖了搖頭，道：“剛剛過來稟告的淩子並未曾過腹中皇子的事情。”沐垚也顧不得去怨他問不清楚，隻能讓轎子走得更快一些。心中也不由得感歎，到底還是孩子最重要，哪裏要因為一個人來不來探望就選擇去死呢？人活著到底是要為了自己，而並非為了別人。走到伊芙宮的門口，恰好看到了宇文翼也乘坐了轎輦而來，陪在他身邊的竟是常州縣丞梁豐韜之女寧答應梁憶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