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親事
“母後,絮漓還呢,再過兩年再考慮這件事情也不遲啊。”宇文翼心翼翼的走到孟依柔的身邊提醒般的著。孟依柔睨了他一眼,拉著赫歡,道:“又沒現在就成婚,先定下來總是好的,絮漓有了可靠哀家心裏也放心不是麽?”宇文翼皺著眉頭,目光轉向了沐垚,希望沐垚能夠上幾句話,來打消太後的這個念頭。沐垚心中也是打鼓的,她並非不喜歡赫歡,隻是赫歡到底是質子,將來還要回到西墨去的,難不成讓絮漓跟著他去西墨嗎?那麽遠該如何是好呢。
遂走上前去,伸手扶住孟依柔,輕聲道:“母後,赫歡是荃兒的弟弟,荃兒又是兒臣的弟妹,這樣,差了輩分啊。”宇文翼聽到這話也狠狠點頭,道:“可是呢,到底差了輩分的母後。”孟依柔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沐垚,繼續開口道:“漢惠帝劉盈還不是娶了自己的外甥女吧。哀家也是為了絮漓著想,能夠明白你們作為父皇母後不舍得孩子的心,但也要知道什麽才是對絮漓最好的選擇。赫歡的愛重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孟依柔的話的如此懇切,沐垚自然沒有辦法再去反駁,低下了頭,道:“一切但憑母後做主。”孟依柔這才滿意的點零頭,宇文翼站在一旁,竟然毫無反駁的餘地,如此,赫歡與絮漓之間的姻緣便算是定下來了,雖然沒有下旨,但是太後已經有這個意圖,恐怕就更改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赫歡的責罰是不是可以免了?好歹也算是皇上的準駙馬了?”荃兒笑著歪頭看向了宇文翼,宇文翼頗為尷尬的笑了笑,那笑容著實不好看,卻不得不道:“母後發了話,自然要以母後的話為尊。”罷便看向了赫歡,眼神極其的複雜,半晌才道:“禁足便免了,但是也要好好的思過。你也要知道,朕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以後有什麽事情要記得提前稟告。”赫歡拱手,滿麵的謙卑,道:“赫歡知道皇上心意,以後定然不會再如此了。”
西墨質子私自外逃的事情自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沐垚拖著疲憊而沉重的步伐回到景合宮中的時候,撒一淩與林冰玉還守在絮漓的床前,他們在沐垚剛剛離開便進到了裏殿,如果不是之前沐垚為了保護他們,以免他們身體孱弱而被感染,他們早就想進來探望絮漓了。撒一淩是一個很少會哭的人,她是習武之人,表達傷心的方式也多半是發脾氣,麵對強勢的人也變的更強勢罷了,可是看到病了這麽久的絮漓的第一眼,撒一淩便忍不住哭了起來,連帶著林冰玉也隱隱啜泣著,綠痕勸了好久才止住了淚水。
還好,林深的醫術到底值得信賴,絮漓喝下了那碗救命的良藥便沉沉的睡去了。沐垚回來的時候,撒一淩趕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拉著沐垚便去了西殿,道:“剛睡著不一會兒,我們去那邊吧,以免吵到了她。”沐垚遠遠的望了一眼絮漓,見她的臉很是平靜,才跟著撒一淩與林冰玉走到了西殿。
脫下沉重的披風之後,她重重的坐在了炕上,手忍不住的去捏了捏自己微微發緊的額頭,一臉的疲憊不堪。林冰玉從墨荷的手上接過一盞茶遞到了沐垚的麵前,心翼翼的輕聲道:“皇後娘娘喝口茶吧,去了這麽久,想必是累了。”撒一淩是個耐不住性子的,開口問道:“西墨質子到底如何?皇上最後做了什麽樣的處置?”
“並未曾處置,算是訓誡了一番便讓他回去了。”林冰玉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撫了撫胸口道:“還好,還好,皇上開恩。否則西墨的人聽了豈不是要寒心,到底不利於兩國之間的關係啊。”可是撒一淩卻看出了不對,按理,沐垚此次就是去勸皇上不進行處置的,可是結果如願,為什麽她還是一臉的緊張神色,忍不住問道:“那可是有什麽附加的條件不成?”
沐垚淒楚的笑了,果然還是撒一淩跟著自己的時間長,當然,也是更了解宇文翼的性子,知道他並非是那麽容易便放棄自己想法的人,遂道:“太後娘娘將我們絮漓許配給了赫歡做王妃。”“什麽?”撒一淩一聽這話,立時站起身來,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林冰玉未曾料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嚇得連手中的茶盞都摔了。
夏至聽到這屋的聲響,忙跑了過來,瞥了一眼撒一淩,看著她那神色,便知道她是因為什麽,什麽話都沒,蹲下身去將那茶盞的碎片收了起來。撒一淩也知道自己失態,又緩緩的坐回到椅子上,清咳了一聲來掩飾尷尬,道:“絮漓還,怎麽太後娘娘竟然定了親事?”林冰玉也附和著道:“對啊,良渚公主才十歲而已,難道皇上也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如何呢?太後娘娘的話,皇上也是很少去反駁的。”撒一淩先沐垚一步開口解釋著,宇文翼是對孟依柔一百個孝順的,孝順孝順,自然是以順為先,才能夠稱得上是孝順,孟依柔也自然是知道這一點,料定了宇文翼不會不答應,所以之前也未曾商議過便私自定下了這件事情,而且在眾人麵前提起,這件事情除了沒有下旨之外,卻跟下旨昭告下並沒有什麽分別。
沐垚始終都想不通,孟依柔從來都不是摻和宮內事情的人,更不是插手前朝事情的人,絮漓與赫歡的親事,看似好像是後宮的事情,但是白了,也是兩國之間的事情,涉及到的並非是兩個孩子,更多的還是兩國之間的關係。
林冰玉看了一眼沐垚的臉色,也明白了,看樣子,這樁親事恐怕隻有太後一個人願意,皇上與皇後都不願意,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自己不過就是一個的宮妃,自然不能去質疑太後的決定。緩了片刻,隻得了一句:“到底離良渚公主長大還早,皇後娘娘舍不得,也可以多留幾年的。”
沐垚剛想要回話,就聽見東殿那屋發出了一聲驚呼,像是墨荷的聲音,沐垚也顧不得別的,趕忙站起身來,跑了過去。隻見絮漓的嘴角,下巴上都是血,那血烏黑烏黑的,還有一大片沾染到了被子上,沐垚趕緊過去,抱住了絮漓,臉上慘白慘白的對著撒一淩大聲喊道:“快去,快去請林深過來。”
林深一直在外頭,聽到了屋裏頭的聲響,便趕了過來,蹲在絮漓的身邊,用手指粘了一點血跡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麵上鬆了一口氣,道:“皇後娘娘不必驚慌,這是身體裏頭的餘毒,吐出來是好事。”聽到這話,沐垚臉上的汗瞬間便淌了下來,抱著絮漓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她不知道是怎麽了,聽到沒有大礙的話反而開始發抖了起來,自己也忍不住笑道:“真的是年紀越大越沒有出息了。”
林深對著夏至道:“快去找一些幹淨的衣服給公主換上吧。再拿著艾葉將這屋子好好的熏一熏,幾位娘娘也需要再進一副藥。”夏至忙答應著去了。撒一淩聽到林深的話可算是放下了心,身子一沉便坐在了椅子上,對著林深感謝著道:“真真是感謝林神醫了,如果不是你,絮漓不知道還要吃多少苦。”
林冰玉也在一旁柔聲著:“如今,皇後娘娘也可以安心了。這可是這快兩個月來聽到的最好消息了。”話音剛落,她便又想起什麽,接著問道:“敢問林神醫,公主還有幾日能夠清醒好轉,本宮也想做些公主平日裏愛吃的東西,給她補一補身子的。不過也不知道有沒有忌口的。”
“想來明日就會轉醒的,不過盡量不要吃些油膩的東西,做一些白粥補一補腸胃才是好的。”林深對著林冰玉道,林冰玉的眼神中帶著十分的認真,對絮漓的用心可見是從心底裏頭湧現出來的。這種神色讓沐垚感動,但是也令她難過。直到如今,宇文翼還未曾來探望過絮漓,真真是讓人不免有些心寒。
沐垚正想著,就見太後身邊的董子顛顛的跑了進來,打了個千,道:“太後娘娘命奴才來請皇後娘娘過去。”撒一淩聽罷趕緊點頭道:“知道了,皇後娘娘馬上便過去。”董子走後,撒一淩湊到沐垚的身邊,聲詢問道:“太後娘娘讓姐姐過去,想來是因為絮漓的事情啊,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姐姐要好好想一想啊。”
沐垚沒有好也沒有不好,她讓綠痕準備了艾葉水來給她浣手之後,對著撒一淩道:“好久都沒有看到澤兒與悠然了,實在是想念的很,如今到底也能夠見到了。”撒一淩一瞬間有些怔住了,懵懵的點頭道:“是啊,姐姐一直在這兒,定然想念兩個孩子的。”林冰玉是個細心地人,想的自然也比撒一淩多一些,此時見沐垚沒有再提起絮漓婚事的事情,也明白她的沒有把握與無奈,輕輕推了一下撒一淩,道:“如此,我們便不耽擱娘娘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了。等嬪妾回宮裏熬一些白粥再給良渚公主送過來。”罷便拉著撒一淩先行一步告退了。沐垚摸了摸絮漓的臉兒,心情更加的複雜,歎了口氣,對著夏至道:“走吧。”
孟依柔的壽安宮中,宇文翼也在。他與沐垚許久未曾相見,今日一見又匆匆一別,所以當沐垚的身影出現在大殿的時候宇文翼的目光便牢牢的將她鎖住,那份熾熱竟然毫不減當年,可是沐垚卻覺得如今再用這樣的眼光看著她著實有些可笑,假裝沒有感受到,請了個安便坐在了椅子上。
孟依柔笑笑,看著夏至道:“夏至,你去暖閣裏頭將澤兒與悠然抱出來吧,沐垚好久都未曾見過了,定然想念的緊了。”沐垚溫柔的一笑,對著孟依柔道:“這段日子,腦子裏都是絮漓,到底是忽略了兩個幼孩兒。每每想起來,心中就很是思念和愧疚,可是到底絮漓的情況相比起來更需要兒臣。”
夏至和乳母將宇文澤與悠然抱到了沐垚的跟前兒,沐垚一把接過了乳母手中的悠然,悠然愣愣的看了一下沐垚,真的是許久未曾見過,而且沐垚又清瘦了許多,所以許是悠然覺得眼前的人特別像自己的母後,但是又不是特別確定,直到沐垚輕輕喚了一聲悠然,悠然才笑嗬嗬的伸開雙手抱住了沐垚的脖頸,那一瞬間,沐垚感覺自己的心瞬間被揉了一下,眼淚差點都要落下來。
她抱著悠然親了又親,對著孟依柔笑道:“多謝母後悉心照顧著,兒臣看悠然都胖了,也長高了些。澤兒也壯了些。”宇文翼坐在沐垚的身邊,將宇文澤順勢抱在懷裏,對著沐垚道:“朕每次過來都覺得澤兒與悠然跟上次不一樣了呢。”
孟依柔睨了他一眼,道:“皇上來的次數太少了,隔得時間也長。像是皇貴妃與珍嬪,每過來看望,應該就看不出變化了。”沐垚假裝沒有聽見孟依柔的話,更是假裝沒有看見宇文翼的窘態,而是拿起乳母手中的牛乳舀了一勺子喂給了悠然。看著悠然一臉滿足的可愛樣子,沐垚的唇角忍不住上揚著。
夏至拿著帕子守在跟前兒,替著悠然輕輕擦拭著嘴角擋住了宇文翼看向沐垚的目光,沐垚低著頭對著夏至道:“這幾日你還留在這兒吧,絮漓還未曾好的徹底,所以悠然和澤兒還不能挪回去的。你留在這兒還能幫著母後分擔分擔。”
孟依柔聽到這話,接口道:“好,景合宮裏頭現在也不必封宮了,皇上每下了朝趕過去幫著皇後照顧著,想必也忙得過來。這一個多月未見,皇上也想念絮漓想念的很吧。”宇文翼輕咳了一聲,了一句:“那是自然。”沐垚微微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