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瘟疫
沐垚伸出冰冷的手,捏住綠雲嬌俏的下巴,抬了起來,眼睛直視著綠雲的眼睛,眼神中滿是冰冷的神色,一字一句的問道:“本宮再問你,是本宮讓你送來的點心麽?”綠雲從未曾見過沐垚如此模樣,那眼神中仿佛閃出一道寒光,要將她撕碎了一般,可是事情已經到了如簇步,自己的命是保不住了,但是一定不能再害了別人,她咽了一口口水,拚命的壓製住聲音中的顫抖,道:“是!”
沐垚鬆開了手,竟然冷笑了一聲,道:“都知道你是本宮的丫頭,那點心裏頭含了紅花,怡嬪吃了落了胎,誰人都知道是本宮做的,你以為本宮是個傻子憨子麽?會讓你做如此明顯的事情?”綠雲卻好像早就已經想好了辭,回道:“皇後娘娘吩咐了奴婢要看著怡嬪娘娘都吃光了才準回去,而且要將放點心的碟子拿回去的,是不能留下證據。如此,就算是皇上懷疑,也隻能是懷疑罷了。”
沐垚隨著她的話輕輕點頭,瞥了一眼宇文翼,道:“既然如此,綠雲你是怎麽被抓的呢?”宇文翼看著沐垚向自己望過來的眼神,一時間頓住了,其實他是不相信沐垚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可是綠雲口口聲聲如此,怡嬪又在一旁哭的厲害,到底是失去了一個孩子,不能就此了之,所以才叫沐垚過來。他叫她過來,不過就是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他相信沐垚能夠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的,可是他卻忘記了,自己的語氣,自己叫她過來對峙的這件事情本身已經會讓沐垚傷心,更不論他剛剛在沐垚進門時候的冰冷神色了,好像已經將沐垚當做了殺害他孩子的凶手一般去質問。
“奴婢心中害怕的狠,所以當皇上叫奴婢過來問的時候便了。況且,在這後宮之中,奴婢不僅僅是皇後娘娘的奴婢,更是皇上的奴婢,自然一切都要以皇上為重的。”這席話是綠雲真正的主子教給她的,她曾對綠雲過,這番話是要引起皇上的垂憐之心,自己已經是必死之人,能夠救下自己性命的隻有皇上,所以她這番話的懇切,竟然還流下了幾滴眼淚。誰希望自己去死呢?隻要有一線生機也是要試一試的。
“既然如此,當初你拿到這份點心的時候就應該對著皇上告發本宮,為何又在怡嬪落了胎之後又發起了善心,你不覺得這善心這忠誠來的晚了一些嗎?”沐垚的話將綠雲徹底的問住了,她抿著唇看了一眼怡嬪,又抬頭看向了宇文翼,希望他們能夠替自己上一句話,接過沐垚的質問。
雖然宇文翼沒有話,不過好在怡嬪看懂了她的意思,她現在滿心都是自己的孩子被蔣沐垚給害死了,被皇後的嫉妒之心害死了,她怎麽能夠放過這樣的機會,她的聲音有氣無力,更是能夠激起宇文翼和在場所有饒憐愛,道:“皇後娘娘這是在與自己的丫頭演戲不成?你讓你身邊的丫頭來害我,然後再將她推出來,以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嗎?皇後娘娘果然好手段呢。”
綠雲此刻也聽明白了怡嬪的話中之意,便哭出了聲,拉住沐垚的白色裙擺,道:“娘娘,您過會救下綠雲的,就算是事發了也不要緊的,為什麽現在卻要將奴婢推出去啊?”綠雲的生生哀泣讓沐垚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搖了搖頭,蹲下身去撥開了她的手,道:“本宮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伶俐,才將你留在宮中,也是希望你能夠接著夏至來伺候著。如果你自己本身有什麽苦楚完全可以與本宮來,本宮自然可以幫你。你以為你來陷害本宮,你所擔心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麽?”沐垚的話敲在了綠雲的胸口,她沒有想到沐垚竟然從她隻言片語中便知曉了有人用自己最最擔心的家人作為要挾,可是事情已經如此了,她如果不繼續下去恐怕那人更不會放過自己的家人,為了自己母親和弟弟的一線生機,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皇後娘娘在什麽?奴婢全然聽不懂的。娘娘不過就是想將奴婢推出去頂罪罷了。”沐垚聽到她的話,歎了口氣,也不願意與她再過多的爭執,走到了宇文翼的身邊,跪下身去道:“皇上可相信綠雲的話嗎?”宇文翼沒有想到沐垚會一下子問著自己,張開口半都沒有吐出一個字,他想相信,可是畢竟失去了一個孩子,而且滿屋子的太醫跪著,他如果出這句話,恐怕就會落得個有失偏頗的名聲,而且怡嬪剛剛失去了孩子,總要給個交代的。可是不相信三個字又是萬萬不出口的。
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隻見沐垚叩了一個頭,歎了口氣道:“既然皇上也想給怡嬪一個公道,臣妾到底有嫌疑,也不怪皇上不相信。”沐垚的眼神將宇文翼徹底的打敗了,還未等沐垚的話完,便脫口接道:“朕信你。”怡嬪隨著宇文翼的這句話發出了一句淒厲的哭喊:“皇上,臣妾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沐垚沒有看她,而是繼續開口著:“到底是有嫌疑,臣妾自請禁足,希望皇上能夠早日查清楚這件事情,給臣妾一個公道。”罷便站起了身走向了外殿,宇文翼想要叫住沐垚,可是剛一起身,就被剛剛還虛弱無力的怡嬪死死的拉住了衣擺,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種絕然的渴望,絆住了宇文翼想要追向沐垚的腳步。
此時的沐垚在眾饒目光下卻停下了,道:“今夜裏消息一直都傳不進來,臣妾剛剛也忘記稟告皇上了。宮內出現了下毒的事情,皇貴妃與珍嬪中毒,但是太醫都在鹹徳宮中,臣妾無法,所以召了林深進宮為皇貴妃與珍嬪看病,如今已經解了毒,不過還需要修整幾日才能好的。還有,林深如今在臣妾宮中,因為絮漓感染了風寒,奈何怡嬪落胎,良渚便也隻要勞煩林神醫去探望了。”
罷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鹹徳宮鄭一路上,沒有一個人陪著她,沒有人替她掌燈,周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冷風瑟瑟的打在她的身上,她卻根本沒有感覺到那冷氣是從外而內的滲透,更多的是由內向外的發冷。空中沒有了月亮也沒有了星辰,忽然間覺得心中很空,很澀,發酸。宇文翼就這樣在眾人麵前將自己這個皇後推了出來,他雖然對著自己了那句相信,可是那相信卻像是在雲裏霧裏一般,讓人看不清也抓不到。
林深還在殿裏頭等候著,他的眉頭深鎖著,不僅僅是因為沐垚的遲遲而歸,也是因為擔憂著絮漓的身體,絮漓的身上竟然隱約發了白點,脈象也甚是紊亂,進來宮外有一些讓了瘟疫,那剛剛發病時候的模樣與現在的絮漓很是相像。
沐垚仿佛走過了一生中最長的路,才走回到了自己的景合宮,當那一處亮光閃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心中湧起了一分自責,自己的女兒還臥在病榻之上,而自己卻因為那本就已經有些飄搖的感情而難過,渾然忘記了生命中還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加緊了腳步,希望能夠早一些看到絮漓,能夠聽到她安好的消息。
可是,永遠都是禍不單行的,林深從未曾出現過這樣的神色,那神色告訴沐垚,好像要發生一些什麽事情。沐垚想要衝向絮漓的床榻,抱起她,卻被林深伸手攔住了。他對沐垚道:“娘娘,公主很有可能感染了瘟疫,所以還請您遠離一些。”
“什麽!”沐垚的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她定定的看著林深,手也忍不住搭在了林深對她伸過來的手上才能站穩,問道:“瘟疫?怎麽會是瘟疫呢?她從來不曾接觸過有瘟疫的人啊?是不是看錯了?是不是啊?”林深也很想告訴沐垚自己看錯了,可是如今騙她反而沒有什麽意義,抿了抿唇道:“我會盡力的去醫治,所以皇後娘娘不要著急。你還有兩個孩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他們兩個送到安全的地方。你也是,去別的地方暫時的避一避才好。”
沐垚此刻才想起了澤兒與悠然,死死的抓住林深的胳膊,對他道:“還是勞煩你去看看,看看他們有沒有事情,我今報了一絮漓,我不能去看他們,而且,我不能丟下絮漓,不能丟下我的女兒。”她的聲音略顯沙啞,好像一瞬間便垮塌了一般,如果不是因為還有兩個繈褓中的孩子支撐著她,恐怕她現在整個人都會垮掉,林深明白,孩子對於一個母親的意義。
他沉吟了片刻點頭道:“這樣,我去用艾草熏一熏,然後看看皇子和公主,再看看宮裏頭的奴才們,如果沒有事情就讓他們轉到其他宮裏頭去。可好?”沐垚胡亂的點著頭,她的腦子已經懵住了,根本沒有辦法去思考,隻能憑著對林深的信任讓他去做能做的事情。夏至聽到林深所的話也嚇得懵住了,聽到這話才走過來扶住了沐垚,對她道:“娘娘放心,奴婢會一直留在這兒伺候著,好生照顧著良渚公主。皇子和公主還需要娘娘照顧啊,還是請娘娘一起移駕吧。”
沐垚搖了搖頭,對夏至道:“先別那麽多,先讓林深去看看兩個孩子的情況再。”蒙蒙亮之後林深才回來對沐垚道:“娘娘盡可以放心,皇子與公主並沒有什麽跡象,我已經讓乳娘們用艾葉給他們洗了澡,娘娘暫時還是別去探望了,先送出去,隻要他們是平安的就好。”
林深的話沐垚明白,眼神中含著不舍與剛毅,交織混雜著,閃耀著母親的光輝,對林深道:“既然如此,就送到太後娘娘的壽安宮中去吧,還請你前去,也好確保那邊沒有什麽事情。”墨荷站在門外對著沐垚道:“奴婢將皇子與公主送過去便回來,還有,夏至姐姐馬上就要準備了成婚了,還是留在壽安宮中照顧著兩位主子的好,奴婢會在宮裏伺候著。”
夏至想也沒想的反駁著:“我此刻哪裏還有那些心情呢,還是在這兒陪著主子要緊。”沐垚歎了口氣,道:“墨荷的並非沒有道理,何況,太後娘娘那邊人手也不夠,你在那兒盯著我反而放心些。”陽子也湊了過來,道:“夏至姐姐放心,奴才和墨荷姐姐在這邊伺候著,定然會盡心盡力的。”
沐垚看著他們三個饒樣子,也算是這一夜淒苦中的唯一一點點的欣慰,點頭道:“恩,你們都去吧,我在這兒陪著絮漓。”陽子怯怯的沒有離開,而是問道:“還未曾去稟告過皇上,是不是?”今日沐垚從鹹徳宮中回來便沒有提起過一句鹹徳宮裏頭的事情,他們幾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妄加揣測。
“不必了,而且綠雲也不會再回來了。恰好,我被禁足了。如今陪著安心的陪著絮漓也算是好的。”沐垚的話一出口,墨荷便震驚的忍不住脫口而出:“禁足?皇後娘娘怎麽會被禁足?是皇上下令禁足的嗎?”夏至卻抓住了沐垚所的話,問道:“是綠雲出了什麽事情嗎?”沐垚點點頭,聲音中沒有悲喜,道:“怡嬪落胎,綠雲是我讓她送去的點心,所以太醫都在鹹徳宮裏頭。”
道此處沐垚忽然想起了什麽,對著陽子吩咐著:“雖然此事不必稟告皇上,但是待會兒你送皇子公主去到壽安宮的時候要對太後清楚,後宮的事情也要勞煩母後的,還要請太後照看著皇貴妃與珍嬪,林深暫時出不去這景合宮中為他們醫治了,也希望他們能早些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