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落胎
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撒一淩又吐了一次,林深才趕過來。沐垚看見他將要請安的樣子,忙道:“不必多禮了,皇貴妃還病著呢。這大冷夜裏頭的,難為你了,還勞煩你過來一趟。”林深微微一笑,柔聲道:“既然娘娘過不必多禮,自然也不必再這些客套的話了。”拿起藥箱便向著裏殿走去。
不知道為何,聽到林深的聲音,沐垚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跟在他身後走進令裏。林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給撒一淩診過脈之後,從藥箱裏頭拿出了紙筆寫起了藥方,遞給了跟在沐垚身後的海子,道:“這些都是尋常的藥,想必太醫院裏頭都有,還勞煩公公去抓了過來煎藥,給皇貴妃娘娘服下,想來兩三日便好了。”
罷便從藥箱裏頭拿出了一個手掌大的藍色海棠錦盒,交給沐垚,道:“這裏頭是我秘製的藥丸,還請娘娘給皇貴妃娘娘喂上一顆。”沐垚忙點頭就要過去,林深伸手攔住了沐垚道:“用參湯化了送下才好。”沐垚吩咐著丫頭趕緊去準備參湯,問著林深:“敢問,是什麽緣由才會忽然間上吐下瀉的。”
林深沉吟了片刻,才吐出了兩個字:“中毒!”沐垚聽到這話腦子文一聲,重複著:“中毒?”林深點點頭,很是肯定的繼續道:“就是中毒!”“那敢問是什麽毒?要緊麽?中毒的話怎的會上吐下瀉的呢?”林深看著沐垚一臉的焦急,臉色也逐漸變得不好,忙解釋著:“娘娘莫要焦急,中毒不深,看來下毒之人並非是想要娘娘的性命,不過就是想讓皇貴妃娘娘受些苦楚罷了。吃過藥之後想來兩三日便會好的。”
沐垚這才稍稍放心,四下裏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周圍的人都被遣了出來,本來還想要讓去查查禦膳房,有沒有什麽線索的。她的樣子落在了林深的眼睛裏,他著:“依我看,就算是有人下毒,娘娘現在再派人去查,已經不會再有什麽線索了。”沐垚沒有想到林深竟然從她的眼神中便讀出了她要做什麽,微微詫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真的是一焦心便慌亂了起來,道:“也對,不過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等到亮了我再派人去好好查一查,相信下毒的人總會有馬腳的。”到此處,沐垚握緊了拳頭。
正著話,丫頭便端了一碗參湯過來,取出藥丸化在了參湯裏頭,輕輕的喂給了撒一淩。撒一淩吃了一半但又吐出了一半,林深走過去又請了脈,微微點頭,道:“沒什麽大事了,一會兒等藥煎好了喂下去便能夠止吐。隻要止了吐,便會少受不少的罪。”
夏至剛把林深請進了宮裏頭便聽聞伊芙宮那邊的狀況,索性林深知道承德宮在何處,便獨自一個人跑到了伊芙宮中查看情況,如今回來便對道:“回稟娘娘,伊芙宮那邊的珍嬪娘娘吐的像是比皇貴妃娘娘這邊還要厲害些,奴婢剛才去探望,珍嬪娘娘已經昏了過去了。”沐垚歎了口氣,對林深道:“如今還是要勞煩你過去看看了。宮裏頭的太醫都在鹹徳宮中,抽不開身。”
林深也渾不在意,回頭看了一眼撒一淩,道:“這邊倒是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罷又從藥箱裏頭拿出了兩顆藥丸,交給撒一淩身邊的丫頭道:“這兩顆藥丸明日與後日各一顆,也在這個時辰給皇貴妃娘娘喂進去,能夠讓她腸胃恢複的快一些。明日一早煮一些米粥喂進去,不要吃任何其他的東西,水也最好是清水。”丫頭趕緊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記在心裏頭了。
沐垚看了一眼撒一淩,看她的臉色稍稍有了兩分血色,心裏頭也欣慰了一些,便與林深一同趕到了伊芙宮裏頭。已經過了子時,沐垚看著上閃過的星子,越發的有些忐忑難安,對著夏至道:“太醫都在鹹徳宮,想必陽子也請不到太醫過去了。你現在回去看看絮漓吧,如果她還是渾身發冷速來報我。”夏至領命趕緊去了,沐垚看著她的身影,心中難過,如此艱難的時刻連宇文翼的麵都見不到。
她心中很是擔憂絮漓,可是到底珍嬪這裏更重一些,沐垚也沒有辦法讓林深先去探望絮漓,自己身為後宮之主,更是沒有辦法丟下珍嬪而回去。她不禁將目光望向了鹹徳宮的方向,雖然看不到那座宮殿,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需要的人都在那裏。宇文翼在那裏,太醫也在那裏。
林深看著她的樣子,不免一陣心疼襲來,對她道:“娘娘此刻不必想那些了,還好我還算的上能夠應付這些,珍嬪娘娘這邊去看過,如果和皇貴妃娘娘那裏一樣的話,倒也簡單。也能早一些去看公主了。”林深一路過來的時候便聽夏至了,宮裏頭幾位主子病了,公主也病了,奈何太醫都被皇上叫到了鹹徳宮中,皇後娘娘實在沒有了辦法,才來請他入宮的。
沐垚自從成為皇後,好像臉上的笑容一日少過一日,即便是麵對饒時候,臉上的笑也是不達心底的,從林深從前認識的蔣沐垚仿佛完全不同了。到底是什麽改變了她!是宮廷中越來越多的女人,還是宇文翼在不知不覺中而改變的心意。沐垚轉過頭來,正對上林深溫柔而淡然的眼神,忽然間心口好像被什麽撞上了一般有些慌亂,趕忙輕咳了一聲,走向了伊芙宮裏。
珍嬪素來是嬌生慣養的,雖然與撒一淩中了同樣的毒,可是卻更重一些,沐垚與林深進來的時候已經昏死過去了,好在林深的醫術高明,先是施針讓她轉醒,才按照給撒一淩的醫治的方法進行醫治。珍嬪看著沐垚站在床頭,眼中竟然含著淚,對著沐垚問道:“皇後娘娘,皇上可有來看嬪妾?”珍嬪算的上是這一批宮妃裏麵頗為得寵的,因其父親是國子監司業,所以女兒也是從便教導著讀書認字的,林冰玉也是聰慧,頗有文采,與宇文翼也算得上能夠聊上幾句的,她對宇文翼也很是依賴,每次到沐垚處請安,提起宇文翼也是滿麵的嬌羞,那可以毫不掩飾自己喜愛之情的樣子倒是令沐垚羨慕。
不過比起怡嬪來還是差了許多的,所以對怡嬪也是充滿了羨慕。沐垚看著她期待的目光,寬慰道:“皇貴妃與怡嬪都病著,所以皇上便讓本宮過來先陪伴著你,等到他得了空便過來看你。”珍嬪別過頭去,臉色更加的蒼白,沐垚也不知道該勸什麽,畢竟這深宮寂寂,也不是一兩句話能夠勸得聊,不給她過多的希望,反而會讓她的心情更暢快一些。
林深也是照例開了藥,便對沐垚著:“皇後娘娘,珍嬪娘娘這邊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了。我想著去看看公主的,看你的麵色有些發白,定然很是擔心吧。”沐垚微微點頭:“是啊,可是我到底是後宮之主,還是要先顧好這一邊,總不能撂在這兒。”林深順著沐垚話時候眼睛不停覷著的方向望去,心中便知道宇文翼所在的方向,看來今晚上的事情到底是讓沐垚心寒了。他沒有再話,而是先行一步向著沐垚的景合宮中走去。此時無論什麽,都是在戳沐垚的心窩子,怎麽忍心看著她就這樣難過,罷了罷了。
深夜過後,更冷了,竟然零零散散的飄起了一片片雪花,洋洋灑灑的,沒有風濫樣子,看來不會那麽輕易的便停下來。沐垚抬頭望了望,發現剛剛還明亮的掛在空的月亮而如今已經隱藏在雲朵後邊,沐垚的腳步便越走越快,尤其是景合宮的宮門已經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後,林深走在一旁跟著,甚是想提醒她雪路滑,要慢一些,可是話還沒有出口,就見景合宮門口向著他們跑來一個人影。
沐垚也看向來人,本以為是陽子,卻發現並非是自己宮裏頭的人,而是宇文翼身邊伺候著的歡喜,他一般的情況下都是跟在宇文翼身側的,比不得程子得寵,所以也很少將傳話的事情交予他來做,今日這是來作什麽?沐垚的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隻見歡喜跑到她麵前打了個千,道:“回稟皇後娘娘,皇上有事情要詢問,請您去一趟鹹徳宮鄭”沐垚忍不住皺眉,宮裏頭出了這麽多的事情,宇文翼到底知道不知道,如今絮漓還病著,竟然還要詢問她,語氣破冷的問道:“皇上可了是什麽事情?”歡喜一臉戒備的看了一眼站在沐垚身邊的林深,低眉斂目的道:“奴才不便告知,還請娘娘移駕。”
林深看著歡喜的表情,心中升起了一股子的不安定,對沐垚道:“我這就去看公主,景合宮中這邊娘娘盡可以放心。”沐垚歎了口氣,了一句勞煩你了便要跟著雙喜去到鹹徳宮裏,這一夜都是在來回趕路中度過,如今覺得甚是疲憊不堪,或許也是剛剛走的比較急,連腳步都有些漂浮。林深看著她的背影,大聲了句:“娘娘,保重!”沐垚回頭看向林深,隻見林深給了她一個極暖的微笑便轉身走進了景合宮鄭
一路雪花飄落在沐垚的玄狐大衩上,像極了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放佛在博弈一般。一路上歡喜都低著頭,透著一股子忐忑,雖然她沒有問過歡喜一句鹹徳宮中到底如何,但是沐垚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便沉了下來,她明白如果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恐怕宇文翼並不會在這大夜裏將所有太醫都招到了鹹徳宮中,更不會消息穿不進去,也不會叫她過來。想來林深也是察覺了不對,所以對她了那一句保重,在這大雪漫的深夜裏,那一句保重竟然有千斤重一般,壓在了她的胸口,也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溫暖著她被這大雪覆蓋的心。
鹹徳宮內燈火通明,好像照亮了半個空。沐垚一步一步穩穩的走進了鹹徳宮正殿,隻見地上跪了滿滿的人,而她宮裏頭的綠雲竟然也在此,跪在那兒瑟瑟發抖的樣子讓沐垚忽然間有些明白鹹徳宮中的事情想來與景合宮也有關係。
怡嬪臥在床榻之上,臉上滿是淚痕,身上裹著幾層的棉被,丫頭們手中端著的銅盆裏頭滿滿的都是血水。沐垚皺著眉頭給宇文翼請安道:“臣妾給皇上請安。”宇文翼極其冷淡的答應了一聲,便讓沐垚起了身。沐垚站在殿中,聞著滿室的血腥之氣竟然覺得有些惡心,她強忍住想要幹嘔的心緒,問著:“皇上深夜召喚臣妾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宇文翼指著跪在殿中央的綠雲,一臉的怒氣,道:“皇後看看,這可是你宮中的丫頭。”沐垚沒有轉頭,冷淡的回道:“自然是臣妾宮中的人,皇上不是知道嗎?”宇文翼對視上沐垚冰冷的眼神,聽著那一句搶白,心中更是鬱結,冷哼了一聲,指著躺在床上一臉慘白的怡嬪道:“怡嬪今日夜間覺得腹痛難忍,沒片刻的功夫便落了胎。”沐垚看了一眼怡嬪,隻見她向著自己投來憤恨的眼神,被咬的血紅的嘴唇在蒼白的麵色下,映照的更是可怖。
她冷冷的回望著她,問著:“怎麽?這件事情與臣妾景合宮裏的丫頭有關不成?”“皇後娘娘宮裏頭的丫頭綠雲今日送來了一碟子點心,裏頭含著紅花,所以怡嬪娘娘才落了胎。”跪在怡嬪床榻上,她的陪嫁大丫頭叫著錦繡的回著,語氣中顯然將這一切都歸咎在沐垚的身上。
沐垚此時才皺著眉頭回頭看向了綠雲,走近了她,問道:“是本宮讓你給怡嬪送的點心?”綠雲有些發抖,沉下了一口氣,道:“正是娘娘吩咐奴婢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