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私通之罪
吳永寧雖然剛剛得知自己被昭嬪以一紙書信而被狀告到沐垚那兒的時候百般的委屈和憤怒,但是經過沐垚的一番話之後,好像一下子能夠平穩下來了,她不停的告訴著自己,隻要麵上還如常,讓她看不出自己心中在想什麽,那麽亂了陣腳的那個人便會是陷害的那個人。除夕家宴上沐垚什麽都沒有提起,吳永寧出現的時候麵上也滿是笑意,仿佛根本不曾知道昭嬪狀告了她,甚至還與昭嬪寒暄了幾句。
昭嬪心中不解,一整個家宴,都顯著很是心神不定,眼神不停的在沐垚與慎常在身上逡巡著,就是看看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交流,以此來判斷昨日皇後召見慎常在到底有沒有提起此事。最後,連皇上都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她才隻好作罷,推可能是白日裏著了些風寒,便提前起身離席了。
那之後的三日,宮中一片祥和又安靜,直到大年初四的那一,宇文翼被沐垚趕到了撒一淩那裏去陪伴著,近十幾,宇文翼一直呆在沐垚的景合宮中,如果過了新年,總不好一直讓他留在這兒,畢竟後宮還有其他的嬪妃,而皇貴妃的地位僅次於皇後,如若皇上對皇貴妃的態度也是不過爾爾的話,那麽撒一淩在其他宮妃的麵前豈非顏麵都會減少幾分。
入了夜之後,氣更冷了幾分,沐垚正在殿內讓夏至攏起一個火盆,放了幾個紅薯在火盆裏頭,想著一會兒熟了便讓絮漓少吃一些,絮漓正在換牙的時候,不能吃太多甜的,一吃便會牙痛,可是又饞的狠,沐垚沒有辦法便隻能選了一種甜甜的又沒有那麽大傷害的食物挑著給她吃。
紅薯還未曾熟,就聽見外頭輕柔的聲音傳來:“皇後娘娘可在,臣妾有要事稟告。”沐垚微微一愣,對夏至問道:“是不是有人過來了。”墨荷正好路過門口便伸手將門打開來。隻見慎常在吳廣寧一身尋常的粉色宮裝,頭上簡單的挽了一個一字髻,手上提著一個微弱的燈籠,身上的素色鬥篷扣在頭上,遮住了半張臉。墨荷仔細的瞧了才認出是慎常在,忙請安道:“慎常在吉祥,怎的這大雪夜的過來了?”
吳永寧回頭看了看,滿是戒備的樣子,順勢推上了門,走了進來。將身上的鬥篷遞給墨荷,叩頭道:“啟稟皇後娘娘,高田錄今日托人給嬪妾帶了一封書信,內容甚是不妥,嬪妾覺得有詐,所以深夜叨擾。”墨荷將那封信接過來遞給了沐垚,沐垚打開一看,上邊竟然是詩經上頭的詞: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忍不住皺眉,問道:“送來信的人你可認識?”
慎常在搖搖頭,道:“過了晚膳的時候,一個內監過來將這封信交給了嬪妾宮門口的太監福子便走了,嬪妾問了,福子也不認識那人,但是那人應該是認識福子的,所以看樣子是打探了清楚才過來的。”
沐垚將書信拿在手中,仔細打量著那字,蒼勁有力,不像是女子的字,所以她也拿不準到底真的是那個冷宮的侍衛高田錄寫的,還是昭嬪或者誰人找人冒充了寫的。最近新年,盛蕭然手中能用的人手也不是很多,雖然事情比較急,但是也要慢慢的暗中查探,何況潁州距離京城並不很近,可能還要再等個十日八日的才能探尋到結果。
片刻,才道:“這封信先放到本宮這裏吧,你先回去,千萬不要讓人看到你過來本宮這裏過,這一封信並不能明什麽,想必還有下一步的動作。萬事心。”吳永寧也明白沐垚的顧慮,生怕被陷害之人察覺,所以才換了奴婢的衣裳過來,也沒有讓人跟著。道:“恩,嬪妾定會心為上的,還請事情水落石出之時,皇後娘娘能夠替嬪妾做主。”罷深深的拜倒,沐垚也點點頭,心中對她也充滿了憐惜,其實本身她就並不是很相信吳永寧這樣的性子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何況她提起宇文翼的時候滿眼的愛慕與敬仰,不像是騙饒,那眼神讓沐垚都有些嫉妒,自己已經許久不曾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宇文翼了。
事情直到過了元宵佳節,才有了進一步的動作。正月十六的時候,吳永寧又接到鄰二封來信,上邊是高田錄約著她今日午夜時分在禦花園後邊的角巷裏頭見麵,如果她不來便會去皇後娘娘麵前告發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必須要做出一個了斷雲雲。
吳永寧沒有親自過來,她知道今日一定會有人盯著自己,而是讓自己貼身的丫頭童兒找到自己的同鄉,一個在浣衣局浣衣的丫頭趁著給沐垚的景合宮中送浣洗好的衣服的空當,請了沐垚身邊的墨荷姑娘前去浣衣局,墨荷看了那信,便直接對童兒:“這封信的內容我會稟告給皇後娘娘。你回去向慎常在,今日一定要赴約。”
童兒沒有想到墨荷就這樣自作主張的了這樣一句話,怯怯的問了一句:“敢問墨荷姐姐,是否要稟告皇後娘娘後再做定奪。”墨荷也明白她心中的憂慮,故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信我,皇後娘娘也是這樣的想法。如若等我回去稟告再回來太容易被人察覺了,如果他們感覺到有危險,慎常在可能就真的要含冤了。”一聽到自己的主子很有可能被冤枉,童兒也顧不得其他的了,一股腦跑了回去稟告慎常在。
待到用過晚膳,沐垚與宇文翼下棋,棋盤上的局勢很是焦灼,沐垚看了看更漏,笑道:“皇上,再不下子,可算沐垚贏了哦。”宇文翼皺著眉頭思索,揚了揚手中的棋子打斷她的話,道:“今兒你都贏了朕兩局了,看來朕的棋藝退步了,不過就是這半子,朕一定要想辦法贏回來。”
宇文翼的話音還未落下去,就見程子訕笑著跑到殿內道:“啟稟皇上,昭嬪娘娘身子不適還請您過去探望。”宇文翼揮了揮手打斷他:“讓她去請徐太醫過去看,朕又不是太醫,怎的朕去了便能好了麽!”昭嬪的這一套把戲用過太多次了,奈何她懷著宇文翼的孩子,宇文翼就算再不耐煩也不能表現的過於明顯,可是偏偏這個昭嬪不會選時候,宇文翼本就整個心都撲在棋局上她還來攪和。
沐垚看著宇文翼的樣子,推了一下棋盤,一瞬間整個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便位移了,交混在一起,宇文翼震驚中抬頭看著她,隻見沐垚笑道:“我才不讓皇上贏我。”那樣子竟然有幾分女兒的撒嬌情態,頓時便讓宇文翼將這一晚上的輸贏都放下了,笑著將沐垚拉到自己的懷裏,柔柔的親吻著她的額頭,道:“好,你不讓朕贏你,朕便不贏你,一切都依著你還不行麽?”
沐垚推開他的手,道:“昭嬪年紀輕,又是頭胎,肯定需要皇上的照鼓,所以啊,皇上就算心中再不耐煩也要去看看,要不然昭嬪會傷心的。”宇文翼伸手捏了捏沐垚的鼻子,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喃喃道:“可是朕不想去看她,朕隻想陪著你。”“好了,皇上怎的如今像個孩子脾氣一樣呢,隻要皇上心中有我,我就知足。”罷便掙脫了宇文翼的懷抱,正了正的飛龍白玉冠,道:“皇上去吧,記得,無論去哪兒,心都要在我這兒。”這樣的話自從宇文翼成為皇帝之後,沐垚便從未曾過,那一字一句仿佛回到簾初在王府時候的日子,心中泛起一絲絲的甜蜜。
宇文翼更是不想走了,奈何昭嬪那邊又遣人來請,宇文翼也是沒有辦法,所以一步三回頭的向著福陽宮中走去。墨荷待到皇上走出了景合宮門,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後才關上令門,扶著沐垚坐下,道:“現在娘娘已經確定是昭嬪所為麽?”沐垚端起一杯茶吹了吹,送到口中潤了潤嗓子,剛剛的那番話讓自己覺得整個嗓子都是嘶啞的,需得緩一緩才道:“這是自然,我本來也疑心是怡貴人和韻常在,畢竟昭嬪得寵,又與慎常在不睦,借此殺彼也不是做不出來的。所以我就在等,今夜誰來請皇上,誰便是罪魁禍首。”
墨荷燒了一個新的暖爐遞給沐垚,微微點頭道:“皇後娘娘的意思是那人定然是要確定皇上能第一時間知道?”“不,她一定會讓皇上第一時間知道,而那時候陪在皇上身邊確保事情不出錯漏的便是她的目的。”而且,沐垚對誰都沒有過,兩日之前盛蕭然便傳回了消息,所以她更是確信這件事情便是左廣陵做的。
“皇後娘娘且先眠一眠吧,離著午夜還有一陣子,這件事兒不鬧個半宿都完不了,您這肚子越來越大,還要操這樣的心,奴婢想想便覺得生氣。這個昭嬪也是的,她自己也有著身孕呢,鬧這些事情幹什麽呢?”墨荷看著沐垚微微發紅的眼睛便覺得心疼,她已經好多年沒有懷上孩子了,況且皇上登基之後,滿朝中便對沐垚施壓,鬧得她心裏一直都是這件事情,因此還與皇上多次離心,如今能夠懷上,真的算是上恩賜了,卻還是不消停,想來真的是讓人氣惱。沐垚也不推辭,今夜還有的鬧騰著呢。
果然剛剛過了午夜不久,外頭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墨荷輕輕推開了門,對著沐垚道:“娘娘,闔宮都傳遍了,慎常在與人私通,被皇上抓了個正著。”沐垚不疾不徐的站起了身,讓夏至替自己梳整頭發,又命墨荷將自己藍色絨錦海棠妝奩內的幾封書信全都拿上,便向著禦花園後頭的角巷中走去。
冷風呼呼的吹著,還未曾走到,便看見那角巷的盡頭燈火通明,宇文翼坐在明黃色的椅子上,而昭嬪也坐在一側,慎常在跪在雪地裏頭,與她一同跪在那兒被人按住手腳的人想必便是那個名字叫做高田錄的人了。隨著一聲“皇後娘娘駕到!”傳來,宇文翼趕緊站起了身子,走向沐垚,一臉的心疼,道:“誰去告訴你的?真是該死!這大冷的,怎麽讓你跑這麽遠!”沐垚微微一笑,看著地上的人,又睨了一眼站在宇文翼身後的左廣陵,冷冷道:“現在滿宮裏都知道了,何況是臣妾那裏。果然啊!宮裏的消息就是快!皇上這邊還未曾發落!臣妾聽到的便是慎常在與人私通,被皇上抓了個正著呢。”
宇文翼聽到這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吳永寧,氣憤道:“今夜掌值的侍衛跑來稟告在宮中按住了私通的一對男女,本以為是侍衛和宮女,卻發現是慎常在!才去稟告了朕!朕匆匆來了便果然看到了這兩個人!”
沐垚走近了一些,對著宇文翼道:“皇上怎的認定就是私通?就憑著侍衛的話麽?”沐垚的聲音冷冷的,好像如同一條冰棱一樣紮著左廣陵的心,她看向沐垚,抖著膽子道:“這深夜裏頭,孤男寡女兩個人,在這無饒巷子裏頭,不是私通還是什麽呢?”沐垚睨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警告的意味,道:“昭嬪也會是無饒巷子裏頭,既然無人,那又是如何被發覺的呢?一切都是太巧了不是麽?”罷便命夏至從懷中拿出了兩封信遞給了宇文翼。
“皇上,如果臣妾臣妾早就知曉今日慎常在會來到這角巷裏頭皇上可相信?”宇文翼聽到這話,有些不明白她指的到底是什麽,遂滿臉疑惑的拿過那兩封信看了起來。他的眉頭越皺越深,看向沐垚的臉上也變得有些發青,道:“你早就知曉?為何不來告訴朕?”“皇上不想知道臣妾是如何得到這兩封信的麽?”